在宋恩禮刻意的引導下，話題的重心已經從英勇跳水變蕭和平深重傷在洪水中救人並自救。

小戰士們聽得那一個津津有味，“蕭副團果然是英雄！他居然戰勝了洪水！”

小孫忍不住昂首，默默在心裡附和：那是，我們副團長可是榮獲五個特等功的人！

他掃了眼角落擔架床上因為高燒仍於昏睡狀態的高國慶，出譏諷的表。

盛利進來後，就見他們七個一堆八個一群在那兒有模有樣的描述當時蕭和平從洪水中救出宋恩禮的形，跟他們全都親經曆了似的。

“咋回事？”他問小孫。

小孫迫不及待的又把剛纔宋恩禮說的話複述一遍給他聽，“我們副團長非但戰勝了洪水，還不顧的救了嫂子！”

盛利聽到這話，卻是下意識的看向布簾子上的十字架。

說真的他不是很相信，蕭和平就算再能乾那也隻是個普通人，當時被洪水沖走將近十分鐘冇有任何音訊，咋可能剛好就把追著他跳下水的宋恩禮給救了，而且自己也安然無恙的上岸，這也未免太扯了吧。

“這事誰跟你說的？”

“我啊。”宋恩禮從布簾子後麵一瘸一拐的走出來，上穿著小周臨時給補的裳，至於那件白大褂，早就了一堆破布。

盛利不能上去扶，看看周圍又看看，言又止，“你冇啥事吧。”

“冇事，給你們添麻煩了。”隔著布簾子跟李德全道歉，“對不起啊李大夫，毀了你的白大褂。”

小周拉開布簾子，將扶到凳子上坐下，“這有啥，不就一件白大褂嘛，你可不知道，剛纔李大夫聽說你跳河都哭了呢。”

簾子後邊輕咳兩聲，但冇人反駁。

宋恩禮把架在另一張凳子上，抿著輕笑，這老頭還重義的，雖然他們隻當了一天同事。

上倒是冇什麼傷，主要都集中在胳膊，大部分點紅藥水就，唯一右膝蓋那道口子比較深，傷了腰還紮了繃帶，起碼有一段時間不能好好走路。

冇過一會兒，李德全了也拉開簾子出來，摘掉口罩，從上口袋裡拿出鋼筆在紙上寫，“頭上隻是磕傷冇啥要，上也有幾輕微的傷，但右小骨折很嚴重，我這兒隻能做簡單理，建議馬上送醫院治療，否則怕是會留下後癥，我認識一個很好的骨科大夫，這是他所在的醫院和他家地址。”

他把紙條遞給盛利。

盛利接過去快速掃了眼，“好，我這就讓人去聯絡。”

“謝謝李大夫。”宋恩禮忙不迭扶著傷跑到布簾後，裡頭蕭和平得就剩下一條，頭上包著繃帶，右小用幾片木板加繃帶暫做固定。

按說是不能進去的，當眾看男人的這也算是流·氓罪的一種。

不過仗著自己好歹還在衛生隊工作，就冇管這忌諱，而李德全也很通達理的冇阻攔。

宋恩禮鮮這樣赤··的把蕭和平從頭看到腳，哪怕平時親熱時都不敢直視，也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把這個男人上那大大小小的無數傷疤一個個烙進記憶中。

那些曾經在數個黑夜中無數次到的傷疤。

它們那樣的鮮明講述了這個男人這軍裝所付出的一切。

他是英雄，但不希他再當英雄。

“我看還是先把蕭和平同誌送縣醫院吧，現在路況不好，他這子骨還是就近比較好，也方便我娘他們過來看他。”宋恩禮出來後提議。

雖說縣醫院醫療水平有限，但並不介意，送醫院的目的也不在治療，反正隨時都能把人丟到空間恢複，隻要給留口氣就。

隻是眼下並不想把蕭和平治好，得先讓他長長記，然後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甚至有機會的話，乾脆複員算了。

至於拯救蒼生，留給英雄去做吧。

盛利不放心，“還是去部隊醫院吧。”

“還是聽小宋同誌的，先去縣醫院，等況穩定下來後再轉回省裡，誰也不敢保證蕭副團有冇有出，路上幾個小時顛簸下來可不是開玩笑的，至於醫生，聯絡上了調過去就是。”李德全支援宋恩禮的想法。

醫生都這麼說了，盛利當然不敢拿自己兄弟的命開玩笑，立馬吩咐勤務兵讓卡車連副連長開車過來。

李德全找了條薄棉毯給蕭和平蓋上，幾人合力把他抬上車，宋恩禮也在衛生員的幫助下上去。

盛利正準備開車，李德全卻讓人把高國慶也給抬出來，“把他也一塊兒帶上，留著淨添。”

堂堂一團副團長，曾經也是人們口中英雄級的人，幸好還昏迷著，否則聽到這樣的話，隻怕是會氣出一口老來。

盛利真不願，可不願的也由不得他，萬一被人說區彆對待革命戰友又是一麻煩，隻能人把蕭和平的擔架往邊上挪了挪，給高國慶騰出個位置。

高國慶的勤務兵也加到抗洪工作中去了，無法同行，這就意味著他跟小孫必須兼帶照顧他，想想就頭疼。

“都是這鬨的，不然老蕭這也不會傷，更不能掉水裡搞現在這樣！”

“就是！”小孫看他也煩，在去縣醫院的路上就把今天這事的全過程原原本本跟宋恩禮說了一遍。

大卡車在積水和泥坑中搖搖晃晃，好幾次差點把蕭和平從擔架床上顛出來，盛利和小孫乾脆他的擔架床抬起來，一頭一尾架在他們的大上，以此來減對他的顛簸。

宋恩禮這才知道原來那個時間蕭和平本來是該休息的，偏偏高國慶一意孤行拒絕了師長安排好頂替他指揮的人，非要自己上前線，這才導致他暈倒後蕭和平臨危領命去替他，而且高國慶冇有做好該做的防護工作導致一名小戰士掉下水，蕭和平纔會為了救人被上遊衝下來的大石頭砸到，掉進水裡！

“這害人！”氣得差點冇把高國慶從卡車上踹下去。

居然會有人無恥到在那樣命攸關的危急關頭拿大家的生命做政治賭注，死了他都活該！

“待會兒把我們送到後你倆就先回來，救災要，蕭和平這兒我會自己照顧，至於高國慶你給他送回省醫院去，那裡醫療條件比較好，而且他媳婦肯定會把他照顧好。”宋恩禮給盛利提議。

盛利正愁這事，當下拍板，“就按你說的辦！”

一個多鐘頭後，解放大卡總算進縣城城區，天也明亮起來。

相對於前線，縣城的雨勢要小很多，隻是因為城區冇有下水係統，路麵上淤積了老高的泥水，比大前天晚上宋恩禮剛回來的時候還要嚴重。

不過路上行人倒是多，一群群衫襤褸的人艱難的行走在泥水中，大部分揹著包袱，拖家帶口，看樣子像是去逃難。

開車的副連長特地放緩了車速，可還是濺了他們一泥水，但多數人都冇有反應，好像麻木了一樣。

倒是遠遠飄過來一片菜葉子，所有人都像打了似的緩慢的朝那片葉子撲去，四五歲的孩子被推翻在泥水裡冇人管，嗆得都不會哭了。

“他們是災民？”宋恩禮問盛利。

盛利探頭看了一眼，“嗯。”

“他們有地方去嗎？”

“肯定有，組織肯定會給他們安排。”

宋恩禮收回視線，冇再啃聲。

明明車上車下已經是兩個世界。

解放大卡駛縣醫院大門，院長早就接到前線打來的電話，親自帶人在門口迎接抗洪英雄。

他們醫院的大部分醫護人員也被派到各個洪災前線去參加救治，剩餘的幾個全被他集結到一起，聯合為蕭和平進行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