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人都在中齋, 顧老夫人失了魂一般站著。這段時日顧榮心備折磨，終是忍不住，走到被衛押著的杜秋娘面前, 沉著臉問道︰“你是從何習得如此毒之！”

杜秋娘雙手被綁, 半邊臉是紅的，那是顧老夫人親手打的。

桓曦和用香囊加燭火的法子，功把蠱蟲引了出來。然後利用水明玉的特, 把玉放在王詩瑜的邊，蠱蟲便不敢靠近, 一時混之中，逃進了桓曦和裝了香囊的瓶子，否則還不容易被抓到。這等蠱都是頗有靈的，又非常細小，很快就會逃竄無蹤。

然後桓曦和又帶著蟲子到了杜秋娘的房中。杜秋娘自然是拼死抵賴。

蠱都認主，桓曦和揚言要打開瓶子, 把蟲子放出來, 那蟲子必會回到養它的地方。杜秋娘的侍嚇得先認了罪, 杜秋娘這才沒話了。桓曦和還在寢室牆壁的暗格里, 搜出了一本書和養蠱蟲的皿。

顧老夫人看到真相大白，急怒攻心, 心想著自己到底養了一個什麼禍害在旁, 就打了杜秋娘。

此刻, 杜秋娘深知大勢已去, 只是冷笑。

“我阿娘本就是仇池國人，我外祖父曾是仇池國的皇商，會仇池的有何奇怪？”

“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改！”顧榮喝到。

“我有什麼錯？表兄別忘了, 你能有今日，多虧了我們杜家！當年父親本就定下我滿十三歲就嫁給你，可你進都城，偏偏上王氏，毫不猶豫地用半數家財換了那個人，你別忘了那里頭也有我們杜家的錢！這幾年顧家蒸蒸日上，杜家卻日薄西山，都是因為表兄一心為王家辦事，顧此失彼，這是顧家欠杜家的！我拿回本該屬于我的東西，有何錯！”

本做得神鬼不知，就等著王氏盡而亡，主顧家了。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皇後，不僅揪著不放，還不知從何請來了知道們仇池的高手。

最後功虧一簣！

“我再三言明，不會娶自己不的人，那只是你父親一廂願的想法。”顧榮閉著眼楮，慢慢平復緒，“當初顧家困難，的確接了杜家的一筆饋贈，那也是我母親去苦苦求來的。這些年，我許給你們杜家的好亦不，早就數百倍于當初的那筆饋贈。是你父兄經營不善，揮霍無度，所以我才不幫他們了，為何就我欠你們杜家的？秋娘，你是一個人，不是他們斂財的工，更不應害人！”

杜秋娘渾一震，愣愣地看著顧榮。

這時，蕭衍和王樂瑤走進來，王樂瑤停在杜秋娘的面前，若不是教養使然，已經狠狠給這個人一腳，或者給一掌，要不然干脆就打死。即使這樣，都不足以平息心頭的怒火。

“你顧家和杜家的事，牽扯我阿姐做什麼！牽扯我阿姐的孩子做什麼！你差點害了三條人命，死到臨頭，還敢說自己何錯之有！”王樂瑤一口氣說完，憤怒地看著。

杜秋娘仰頭，淒慘一笑，子還了。

蕭衍看見了，立刻把王樂瑤拉到後，抬手護著，“你離遠點。”

“皇後娘娘應該沒有嘗過而不得的滋味吧？”杜秋娘淒淒慘慘地說，“表兄本是我所，我從小就學一切能讓他歡喜的東西，等著他來娶我。可後來他風風地娶了王氏，我卻要去給他做妾。做妾便做妾，我也認了，可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整天圍著王氏轉，你知道那種覺嗎？你阿姐搶了我的男人，奪走他全部的寵，我為何不能恨？就跟你一樣，你霸佔帝王的，知道外面有多人恨你，想要你死嗎？”說完，仰天大笑起來。慘白的臉在火之中，出猙獰的面目，就像惡鬼的詛咒一樣。

王樂瑤面發白，往後退了一步，幾乎站不穩，蕭衍連忙抱住，冷冷地看向杜秋娘。

“住口！有朕在，誰敢害皇後，便讓他死無葬之地！”

“想要你死的人太多了，他們都會去害皇後。我仇池國在大梁的國民有數萬之眾，他們都想殺你這個暴君，報亡國之恨。子子孫孫無窮盡，你殺得完嗎！”杜秋娘狂笑。

“賤人，你想害死杜家，讓全家都跟你陪葬嗎！”一直在旁邊不說話的顧老夫人，忽然著聲音喝道。

杜秋娘只是笑，神癲狂。反正一死，還有何懼？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把這妖捂了拖下去！”蕭衍斥道。

立刻有幾個衛和宮上去，捂著杜秋娘的，將如同死一樣拖出去了。

大殿上安靜片刻，顧榮走到蕭衍面前，直直地跪了下來，“請陛下賜罪。”

蕭衍低頭詢問王樂瑤的意思，王樂瑤定了定心神，命人把早就備好的和離書拿過來，“事已至此，我不會再讓阿姐留在顧家，你在這和離書上押字吧。”

顧榮卻不肯，“小民不會押字。”

蕭衍道︰“皇後如朕，說的話便是君命。你趕押了，從此跟王氏各走一邊。”

“小民不能沒有妻，故寧死不從。”顧榮仰頭堅定地說。

“想死？朕全你。”

王樂瑤暗暗扯了一下蕭衍的袖，顧榮有千錯萬錯，到底是青兒的親生父親，阿姐不會想看到他死的。

蕭衍給一個眼神，要安心。

“陛下！”顧老夫人撲過來，跪在地上，“識人不清，收留惡，都是罪婦之錯！您要殺就殺罪婦，我兒是無辜的！”

“你是該死。王氏高門之，下嫁你顧家，本是你顧家祖上積德才修來的福分。平素也無不賢不敬之舉，你卻百般刁難，破壞他夫妻二人的。如今你自食惡果，與人無尤。”蕭衍說道，“朕賜一杯鴆酒，一份和離書，你母子二人看著辦吧！”

甦唯貞領命而去，頃，便端了一杯酒上來。

“皇後，皇後您幫忙求求啊！讓陛下放過我的兒子！”顧老夫人爬過來，抓著王樂瑤的子，老淚縱橫，“就算看在你阿姐的份上！”

王樂瑤別過頭，“不要跟我提阿姐，你不配。”

顧老夫人怔住，還豁出臉皮再求，那邊顧榮已經把鴆酒喝了下去。

“兒啊，我的兒啊！”顧老夫人撲過去抱住他，聲嘶力竭，“你怎麼這麼傻！你要為娘的怎麼活啊！”

“我欠阿瑜的，欠青兒的，拿命才能還。”顧榮虛弱地說道，“我死後，家產一分為三，您拿一份回杜家養老，剩下的都給他們母子，隨他們去留。您保重。”

“娘什麼都不要，只要你活著！兒啊！”

顧榮閉上眼楮，頭一歪就沒了聲響。

顧老夫人哭得撕心裂肺，整個皇宮都回著的哭聲，沒多久就哭暈了過去。

喪子之痛，人間至慘。如非親歷，無法同。

蕭衍命人把他們母子二人都帶下去。

中齋復又歸于寧靜，王樂瑤拉著蕭衍的手，不放心地問︰“顧榮不會死吧？”

“不會，他只是暈過去了。但你也看到他的決心了，他死都不會離開你阿姐的。”

王樂瑤嘆了一口氣，“我先把阿姐和青兒帶回王家，讓父親照看。顧榮之事，還是等阿姐醒來，由自己決定吧。不過經此一事，顧榮對他母親，應該也不會唯命是從了。只可惜阿姐的孩子……”

“朕看了那，蠱蟲養起來需一段時日，你阿姐懷孩子的時候，那妖大概還沒來得及下手。朕也問過許宗文，你阿姐上回生子，九死一生，本該好好調養個幾年，再懷孕。但心急，那個孩子坐胎未穩才會沒的。”

王樂瑤低頭不說話。阿姐想給顧榮生孩子，證明心里是有他的。

“怎麼了？”蕭衍將拉到面前，“聽到生孩子如此兇險，害怕了？”

王樂瑤假裝害怕地點了點頭。

蕭衍失笑，著的背，凝聲道︰“朕若不是想要個繼承人，倒也不願你遭那罪。你跟你阿姐質很像，朕比你還怕。”

“那我們就不生了。”王樂瑤干脆地說。

蕭衍看著，抬手的臉側，沉默片刻，仿佛下定決心一樣，“好，不生了。”

王樂瑤怔住，他那麼希有個兒子，卻願意放棄。

“傻瓜，我騙你的！”王樂瑤撲進他的懷里，低聲道，“我要給你生孩子，九死不悔。”

蕭衍覺到整顆心狠狠往下一塌，用力地將進懷里，低頭吻。

雖然從未說出口那個字，但蕭衍能到，已經完全接了自己。

這世間最好的事，便是所之人給予的回應。

王樂瑤覺到雙腳離地，揪著蕭衍的襟，紅著臉說︰“明日你出宮的東西還沒準備好。我得去準備……”

蕭衍吻住，“不用管，朕只要帶你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