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樂瑤自然聽過這個北海王, 不過只有寥寥印象。
他是當今魏帝最小的弟弟,母親是仇池國嫁過去的公主,十分貌, 又能歌善舞, 所以是先魏帝晚年最寵的一個妃子。
這個北海王自小就聰穎絕倫,但是不好,要用各種藥吊著命。後來他的病突然就好了, 又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一度威脅到當時還是太子的魏帝。魏帝就想了個法子, 把他發配到北海郡。北海郡在魏國的疆域里,原本算是最不起眼的小地方。沒想到在北海王多年的經營下,變得兵強馬壯。
王詩瑜所介紹的跟王樂瑤知道得差不多,但還補充道︰“據說北海王先天不足是娘胎里就帶出毒來,北魏的後宮也是魚龍混雜,皇子雖多, 但想要活到年不易。醫都說他恐怕活不過十歲。後來不僅活下來了, 還比普通人都強壯。據說跟他母親從仇池帶過去的有關。當然這些是宮闈事, 民間百姓津津樂道, 但無人知道真假。”
北魏是胡族,雖然這些年推行漢化, 但還保留了一些彪悍的民風。他們對于皇權地位不像漢人那般敬畏, 更重要的是用拳頭說話。誰實力夠, 誰在朝堂上才有話語權。
這位北海王, 恰好又是拳頭很的那類人。所以不僅魏太子,連魏帝都忌憚他。
王樂瑤本來以為可以從這位北海王的上突破。可他居然是仇池公主的孩子,當年仇池國正是被蕭衍所滅。
若說是魏梁兩國之間多年的爭端,也就罷了, 還加上滅母國之仇,只怕這位北海王真的有本事活死人,也絕不會給蕭衍治病的。
王樂瑤有些沮喪,王詩瑜看神不對,便拉了拉的手,“怎麼了?你問我這些事,就真的只是好奇?”
王樂瑤點了點頭。
帝王的疾是絕,連阿姐都不能說。
王詩瑜知道沒有那麼簡單,但妹妹不說,自有道理,便沒有追問,“沒事就好。你姐夫手底下有好些人在魏國經商,跟皇族也有些私往來。若你還想打聽什麼,盡管告訴我,我會想辦法。”
“多謝阿姐。我想來想去,姐夫那個表妹,還是不能留在府中。你還懷著孕,萬一使計陷害怎麼辦?”
王詩瑜笑著說︰“你真當阿姐那麼好欺負的?我那院子里外都是自己人,只要不招惹我,我也懶得理會。阿瑤,我不想變得像那些小門小戶的人一樣,整日斗這個斗那個,鬧得犬不寧,貽笑大方。那樣太可憐了,也有失份。我只想安安穩穩地過我的日子。”
“那姐夫呢?你不怕他被搶走?”
提起顧榮,王詩瑜的臉就更淡了幾分,“能被搶走的人,就不值得挽留。難道我還要求著他只我一個嗎?”
王樂瑤知道阿姐跟自己是同一種人,們都太驕傲了,不會去祈求男人的憐。是你的,誰都搶不走,不是你的,強求也無用。可是,如果現在蕭衍邊出現了什麼表妹,王樂瑤無法確定自己還能像從前一樣淡然之了。
並不想跟任何人分蕭衍。
有時候,恰恰需要沖,需要不理智。
阿姐和姐夫之間,可能也需要一個契機,才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竹香,你要更加小心些,所有到阿姐面前的東西,都要小心檢查,尤其是那位娘子送的。”
竹香回答︰“娘娘放心,婢子小心著呢,連一頭發都沒有放過。諒有幾分賊心也沒那個賊膽,敢我們娘子。否則婢子就是拼了命,也不會放過的。”
大戶人家選出來的侍,都是從小跟主子一起長大的,本就比一般的主僕深。加上都是家生的或者簽了死契,絕對忠心耿耿,這點王樂瑤還是很放心的。
“主君回來了。”竹君在外面了一聲。
王詩瑜扶著竹香起,“你跟叔父敘話吧,我去附近走一走。”
王樂瑤叮囑道︰“小心子,別太累了。”
“你就放心吧。”
王樂瑤親自送王詩瑜出去,王詩瑜看見王執進來,向他行禮,然後還寒暄了兩句,才離開了。
王執幾步走到王樂瑤的面前,喜出外,正要行禮,王樂瑤一把按住他,“父親,這里是沁園,也沒有外人,您就不要見外了。”
“好,下人告訴我你回來了,我還不相信。”王執高興地點了點頭,和王樂瑤一同走到屋中,“為父一直擔心你在宮中過得不好,又不能隨便進宮探你,只能從旁人和兄長那里聽到關于你的消息。上回你命人送回來的信我已經看了,也按照你信上所說的做了。阿瑾此事,實是有辱家門,王氏上下都到不小的打擊。好在有你從中斡旋,總算挽回了一點名聲。”
王樂瑤稍稍放心了些,又問︰“那您何時去五經館上任?”
“陛下已經準了,最快也要等到重之後吧。我已經寫信給幾個好的大儒,邀他們重一同來都城,在五經館開講,大造聲勢,這回不怕收不到學生。其實在我眼中,士族並非都上品,寒門也並非都是下品。士族代代相傳,高門子弟祖蔭,無才無德也可進場,這對于江山來說,並非好事。門第選,是應該要改變了。”
王樂瑤道︰“我知道父親的理想,所以陛下也放心把五經館托付給您。只是五百學生的開支並不是一筆小數目。伯父就算迫于形勢一時答應了支持五經館和六疾館,但等風聲過了,未必還願意往里面投錢。所以我想跟父親商量,以後不靠伯父,而是將我們父名下的田莊,店肆,屋舍等,全都給姐夫打理賺錢,再用錢生錢,找專門的人管理,用以應付兩的開支。這樣可能還是不夠,我會說服表姐,阿魚一起加進來,您覺得如何?”
王執笑著道︰“自然好。四姓民利久矣,也該為他們做些什麼了。阿瑤長大了,懂得把江山百姓放在心上,為父甚。有你在陛下邊,相信他會為一個明君。”
王樂瑤搖頭道︰“以前我以為陛下是寒門出,不通經義,不懂帝王之道,還覺得自己足以當他的老師。後來才發現這個想法很可笑。是陛下教會我很多,教我用眼楮用心,而不是用書上看的東西,去看這世間事。”
當然還有讓看大臣的奏疏,並且批復,擱在前朝都是殺頭的罪名,不敢告訴父親。
王執道︰“陛下能從寒門一躍為皇帝,必有其過人之。但你也不必妄自菲薄,阿瑤有很多優點,為人坦率正直,能三省己,懂得謙卑,不捧高踩低,寵辱不驚……”
王樂瑤被父親夸得不好意思,了額頭,“哪有父親這樣夸兒的。旁人聽見該笑話了。”
王執大笑起來,“我兒就是世上最好的,有何不能夸?陛下應該慶幸娶你為妻。”
中午用膳之時,蕭衍問甦唯貞,“皇後還未回?”
甦唯貞笑道︰“主上一早上已經問過許多遍了。剛才皇後派人來稟報,要在家中多留些時間,陪父親和長姐說話。約莫是要傍晚才能回來了。”
蕭衍皺眉,心中就只有父親和長姐,便沒有他了?
豈有此理。
甦唯貞算是看出來了,娘娘不在陛下邊,陛下是坐立難安,一整個早上都心不在焉的,整個人都很暴躁。
“你派人去催,就說朕不適,要趕回來。”
“主上,您可不能開這種玩笑,會把娘娘嚇壞的。”甦唯貞勸道。他以前怎麼沒發現,主上這麼粘人?別人家都是妻子盼著丈夫,恨不得日日守在丈夫邊。這在帝王家,倒還反過來了。
蕭衍不語,放下筷子。在家中必是熱熱鬧鬧的一群人圍著,滿桌珍饈味,他孤零零在這用膳,自然什麼胃口都沒有了。
他起在大殿上踱步,極力克制著親自去王家把抓回來的沖。這人一點都不想他嗎?也不關心他中午吃得好不好?想念家人,直接召到宮里來不就行了?他可以下詔,命他父親和長姐隨時進宮。
蕭衍下定決心,以後絕不準再單獨出宮了。
明明秋高氣爽,他卻覺得很燥熱,用力松了襟,不停要人拿水來。侍都不敢招惹他,戰戰兢兢地當差,心中祈求皇後娘娘早點回來。
“陛下!荊州來報!”
侍在外面說道。
甦唯貞趕出去,將奏報拿進來,呈給皇帝。
蕭衍手接過,一目十行地看著,眼楮微微地瞇起,半晌沒有說話。
“主上,怎麼了?”甦唯貞奇怪地問道。若是軍急報,主上不該是這種玩味的表。
“三叔要來都城了,要六弟賀喜,順便請朕下道詔書。”
“是何詔書?”
“封妃的詔書。三叔要娶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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