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林園的宴席散場以後, 眾使臣還在私下議論剛才的行刺之事，都說這高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蕭衍負手走到林子的深。他只帶了甦唯貞，其余的侍全都留在外面。此地下有一暗牢, 兩個衛守在口, 向他行禮後讓開。

甦唯貞從牆上拿了火把，幫蕭衍照著腳下的石階，兩人慢慢走下去。暗牢里又暗又, 磚牆上還生了青苔，剛才被押下去的那個舞跪在地上, 拜道︰“主上。”

蕭衍低頭看他，他長得十分像子，聲音，甚至不仔細看都不會發現結。

“手不錯。”

那人汗，“若非主上留了幾分力道，屬下現在已殘了。北魏太子派人與高麗王商談, 屬下想要聽的時候, 差點被發現, 雖然僥幸逃, 但並不知道他們談話的容。那個魏太子絕不簡單，主上要小心。”

蕭衍閉著眼楮, 手緩緩地著護腕。他知道元翊不簡單, 當年北上之時, 這位年太子是如何的狡猾詐, 他還歷歷在目。魏帝的妃嬪大多來自周邊各個國家，他有很多兒子，所以北魏的宮廷構極其復雜。元翊要在這樣的環境中長，並且守住太子的位置, 沒幾分能耐是做不到的。

早在蕭衍登基之時，為了防備北魏，特意在與北魏接壤的幾個國家，像高麗等，都安排了校事府的人，隨時關注他們王室的向。

今日不過是他親手安排的一出好戲。

“你可知道北魏的北海王？”蕭衍問道。

“知道。他是魏帝最小的弟弟，鎮東大將軍，手握重兵。魏太子很忌憚這個叔父，但表面上裝作與他親厚，也是為了得到他的支持。近來魏帝一直沒有面，那邊封鎖了消息，大概是不太好，無法理政。北海王便暫行攝政之職。”

蕭衍又問︰“那北海王妃呢？”

那人想了想道︰“北海王妃倒是很在人前面，只聽說年輕時非常貌，冠絕，求娶者不計其數。北海王非常，一直守著沒有再納過別的人。”

蕭衍倒是聽說過北魏馮氏經常出大人，世代進宮侍奉君王，才能被譽為後族。憑王執的相貌，絕對生不出阿瑤那樣的兒。

“你回去換個份，繼續潛伏在高麗王庭，並設法找到這位北海王妃的畫像。”

“是。”

校事府的人通常都是上面吩咐什麼，他們就執行什麼，不該問的絕不會多問。

那人行禮之後就退下了。

甦唯貞在蕭衍邊說︰“主上是不是懷疑這位北海王妃，才是皇後娘娘的生母？如果是真的，那……”那王家前陣子編出的顧氏那個份，可就是欺君大罪啊！王允怎麼會如此愚蠢呢？

“王家未必知道皇後的生母還活著。”蕭衍開始往上走。

甦唯貞想不明白，他覺得自己這個腦子還是不要再問了。

與此同時，城中新闢出的四方館里，高麗使臣住的那個院子，哭聲一片。眾人都覺得大難臨頭了，好端端地進獻人，再獻舞，怎麼就混進去一個刺客？高麗只是個小國，靠每年給大魏和大梁進貢來求得兩個大國的庇護。發生這種事，正使連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

副使要他趕修書回國，要高麗王做好準備，並且向大魏求助。

正使六神無主，只能坐在書案後面提筆寫字，隨從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說︰“大人，大梁皇帝陛下來了！”

正使手一抖，趕把紙胡地塞進書本里，恭敬地跑到門口迎接。

先是進來一隊數十人的衛，將院子團團圍住，而後進來幾個侍，其中一個高聲喊道︰“恭迎陛下！”

正使聽了翻譯，連忙跟邊的人一起下跪迎候。

蕭衍穿著紫的長袍，頭戴籠冠，腰系玉帶，慢慢地從外面踱步進來。他後跟著宮人，還有鴻臚寺的員，浩浩的一群人，一下就把這個小院給站滿了。

正使趴在地上不停地發抖，生怕如此大的陣仗是來抓自己的。

蕭衍走到他面前，他只能看到皇帝高履上的雲紋，有種高不可攀的氣勢。

“你，譯者跟朕進來。”蕭衍對他說。

譯者連忙向正使轉達，正使便爬起來，乖乖地跟在蕭衍的後面進屋了。

蕭衍在屋中的書案後面坐下，四看了看。忽然間，目落在書堆之中，用手指出了一張紙。高麗雖然說話跟大梁不同，但他們沒有自己的文字，方書信，使用的還是漢字。

正使冷汗直冒，“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不停地求饒。

蕭衍不聲，“那個刺客咬舌自盡了，朕來聽聽你有何話要說？”

正使便說︰“請陛下明察，高麗不過是個小國，刺殺陛下對高麗有何好？何況還是在高麗人獻舞的時候，這也太愚蠢了。定是百濟和新羅兩個小國從中陷害，想要置高麗于死地，再從中瓜分好。”

“百濟和新羅比高麗還小，他們敢這麼做？”蕭衍提醒道，“高麗惹惱朕，朕要出兵，就需借道魏國。”

正使稍微想了想，難道是魏國？不會啊，魏太子剛剛跟王上結盟。可大魏向來反復無常，也時常侵擾高麗的邊境。大魏一直都想對付大梁，若主出兵，則師出無名。可此番陷害高麗，激怒了梁帝，梁帝要派兵攻打高麗時，大魏再以幫高麗的名義出兵，豈不是更順理章？

正使背脊發涼，大魏這棋下得高啊！差點被他們假意修好給騙了！

“朕有意與高麗修好，也相信你們的誠意，刺客的事已經死無對證，朕便不追究了。但你們進獻的三個人，還是帶回去吧。”

“自然，自然。”正使聽說梁帝願意不追究，大大松了口氣，別說是帶回那三個人，就是多加幾次朝貢他們都樂意。

“陛下懷，如高山大海，心若明鏡，外臣實在佩。高麗願與大梁修永世之好，歲歲來朝。”

蕭衍點了點頭，便起離去了。

他走後，正使重新坐在書案後面，將剛才的信團扔了，重新寫了一封，提醒高麗王不可對魏國掉以輕心，一定要暗中防範。

王樂瑤回來後沐浴更，日常理宮務。的腰很酸，雙幾乎無法閉攏，便靠在座上，時不時就要手捶兩下。

跟商量各殿這個月的開支，想了想說︰“陛下要用錢的地方很多，盡量把顯殿的開支減。我的夏裳只需再做五套，宮人各做兩套，每日三餐也減半。珍稀的食材盡量不要用，若陛下在這里用膳，就加大分量，若陛下不在，就按照我的食量來做。”

竹君等走了以後，才忍不住說到︰“娘娘！您又是拿嫁妝補六疾館，又是減自己的用度，陛下卻什麼都不知道。進了宮，還不如我們在王家的時候！”

王樂瑤一邊寫字一邊說︰“我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竹君，在王家我只是四娘子，家族所給，不用顧慮太多。可在這里，我是大梁皇後，所用每一分都是百姓供給，就有必須要承擔的責任。何況我只是吩咐不要像從前一樣奢侈浪費，適度減，也沒什麼委屈。”

竹君抿著。娘娘真的變了，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娘娘只想致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不想理會別的事。

不知是陛下的影響力實在太大，還是坐在這個位置上，人真的會不由己。

反正也不勸了，依照娘娘的子，勸了也不會改變主意。

只希，陛下將來不要辜負娘娘。

這個時候，有個宮停在外面，著急地向竹君。竹君走過去，湊過來耳語了幾聲。竹君大驚，趕走到王樂瑤的邊，低聲道︰“娘娘，陛下遇刺了！”

王樂瑤手中的筆沒握住，一下掉落在案上，心砰砰地跳個不停。

“陛下無事吧？”

“還不知道。不過宴席散場後，陛下就出宮了，應該無大礙。”

王樂瑤知道蕭衍經百戰，區區刺客應該奈何不了他。可還是忍不住擔心，派人去中齋等著，蕭衍一回宮，就讓人來通知。

蕭衍回宮之後，沒有去中齋，而是直接來了顯殿。他只要有空閑，就會陪王樂瑤一起用膳。

王樂瑤看到蕭衍來了，起走到他面前，神關切，“聽說陛下在華林園遇刺，可有傷？”

蕭衍眼中含著笑意，“你擔心朕？”

“您是一國之君，自然擔心。”王樂瑤上下打量他，確定他真的無恙。

蕭衍手把抱在懷里，低聲說︰“朕無事，但希你關心朕，是因為朕是你的男人，而不是一國之君。”

王樂瑤伏在他的膛上，原本垂放的雙手慢慢抱著他結實的腰，“有區別嗎？只要陛下無事就好。”

這是第一次主抱他，蕭衍能到最近兩次的順從和靠近，心中滋生歡喜。

他是如此卑微地著，到哪怕流出一星半點的，他都像個孩子一樣甘之如飴。

殿上的人見狀，趕都退了出去。

蕭衍將抱了起來，走向寢殿。王樂瑤張地問︰“陛下要做什麼？”

“昨夜放縱了些，給朕好好看看，再給你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