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亡國之憂,自小就是懸在白清頭頂的一把利劍。可突然一夜醒來,被告知這把劍早已經劈頭斬下,就連傷口都已經了舊傷,連那些都早就干涸了。白清當時雖然沒有太過歇斯底里,可緩過神來,卻一日更比一日失魂落魄。
之后三日,白清總是沉默著,眼睛著馬車外長得看不見頭的狼鄴車隊,像是看著一場醒不過來的夢。
他忘記了那些玉瑤人的囚車隊,紀寧卻沒有。但紀寧沒有向白清吐一個字,只是將那撤掉的崗哨和糧食又都派了回去。這次冉塵沒有阻攔他。、
好在狼王死了,雪狼群再不氣候。七零八落發幾次攻擊,都被狼鄴人擊退了。之后,漸漸就散去了。
馬車已經駛離復郡,徹底進了冰原。距離狼鄴王都還有將近十日的行程,一路上更無人煙,只有大片大片的堅冰雪原。走得艱苦,但卻沒什麼事端。這使得紀寧有足夠的時間花在白清上。、
白清似乎習慣了他的存在,只是態度還很疏離。他坐在榻上,整日不發一言,偏著頭向馬車外。、
醒著的時候也仿佛在夢里。睡著的時候,卻總會被拽那深沉的夢境。
這一次,他醒來時,目之所及全是。依然是那片樹林,但地上草木被踏得倒伏在地,凌不堪。看得出來,是有人重傷了,一路勉強走過去。、
在那些倒伏的草上,點點滴滴都是跡。一旁的樹木上,留下了目驚心的手印。有幾個地方,大灘粘稠的還在慢慢滴下來。、
白清幾乎能想象出來,這個人是如何一路踉踉蹌蹌,一路扶著樹,才到了這里。、
他沿著往前走。越走心中越慌,最后是飛奔了一一就在那山前的一小段,地上的跡連了一片。那是誰人終于力不能支,倒在地上,一點點爬過去,留下的蜿蜒痕跡。、
”紀寧?!”
白清進山,失聲驚。地上那個人雖然滿是,臉也向著地,但他不會認錯的,那就是他!“你怎麼了?你”
他將地上那個后背滿了斷箭,口還帶著幾道長長刀痕的人抱在懷里。紀寧睜開眼,看了看他。、紀寧連睫上都沾滿了。
“白清”
紀寧出手,上了白清的面龐,在上面留下了幾條的指痕。他咧開笑了笑。、
”你來了。”
”紀寧,這是誰干的?”白清急得要哭出來了,“我馬上為你包扎!你忍一忍你千萬不能有事
啊!”
”沒事的你別怕”
紀寧又笑了笑,眼神溫,像是一池星星。可他的頭突然向一邊彎過去,哇的吐出一口來。、
“紀寧!”?
但紀寧沒有再回應他,他失去了意識。、
白清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他一邊泣不聲,一邊忙地拔出那些斷箭,敷上金瘡藥,可紀寧的流得太快了,竟然像是止不住似的。但白清不管,
他用力按傷口,不斷輸真氣,他手抖得幾乎拿不住瘡藥,可他還是一個人將所有傷口都置了一一眼淚遮住視線,他就胡一把,他要從死神手里,將他的人搶回來z
終于,白清做了他能做的一切。、
但紀寧還是沒有醒。白清終于忍不住,大哭起來。、
他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他哭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上氣不接下氣一一如果紀寧死了,如果他再也醒不過來!白清不敢想,可又沒法不想一一這念頭撕扯著他的心,他蜷一團,什麼都做不了。、
突然,一只手輕輕地了他的頭。
哭聲戛然而止。
白清像是突然找回了他的力量。他爬起來,下上還滴著淚,就那樣湊到紀寧面前。、
”哭什麼。”
紀寧的聲音低沉,暗啞,卻又溫和。這聲音一耳,白清又想哭了。、
”紀寧,我方才真的怕”
“別怕。”紀寧又咧了咧,”我沒死。就算真的死了你一哭,我也被你哭活了。”
”紀寧”
“清,你把火升起來。”
白清將火升起來。他從來沒做過這種事一一皇宮里不用他做這些,在紀寧這里,更從不用他做這些。他做的不好,幾次迷了眼睛,一邊咳嗽一邊扇風,依舊是煙比火苗大。、
白清第一次覺得自己沒用。等到終于把火升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多半個時辰之后。、
之后昵?失過多的人,需要暍水,若是等一會紀寧發起熱來怎麼辦?他該弄點熱水這里有草藥
嗎?該去哪里打水?也許可以去找個小溪紀寧的瘡藥都在哪里?我的都用完了我該做什
麼紀寧會沒事的他不會死去打水,最近的小溪&
白清太慌了,腦子里所有的念頭一起向他發難。他沒發覺紀寧一直在盯著他看。這時候,紀寧輕聲對他說,“清,你把我的小刀遞給我。”
然后他遲疑了片刻,接著說,
“你再回到皇宮里弄點藥,不然也許撐不過這一晚。你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自己去就好。”
白清點點頭。就在他快要走出山的時候,紀寧卻突然喊了一聲,“等等!”“怎麼了?”
紀寧深深凝視著白清。但最終他只是搖了搖頭。、
”沒什麼。你去吧。路上小心些。”
白清心中有一點疑。但事態急,他顧不得問清楚。、
走到半山腰時,這點疑愈來愈大,終于沉甸甸地住了他的心。、
方才紀寧的表現不對勁!他專門白清路上小心一一可是以白清的手,林子里那些猛能奈他何?路上有什麼需要小心?莫非他知道,有什麼會威脅到白清的東西?
“你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