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家了。
攏共才三口人,卻一鍋粥。
羅峻熙張開單臂,護住挨打的小麥趕去西屋。
后的親娘,坐在地上指著他后背嚎哭:“你個不孝子,你竟然敢推我!”
小麥回屋坐在床邊捂住臉,也仰頭看向羅峻熙噼啪掉淚,小聲解釋道:“我只是想回個娘家。”
怎麼回個娘家,最后變挨個掌。
這是小麥長這麼大,頭一次挨耳。
以前在娘家,即使是跳河賴上羅峻熙那事暴,娘氣狠了也只是捶打后背。
再之前,別看是個孩,可更是爹娘的小閨。甭管多淘氣,爹總會先站出來護住。
小麥眼淚串地往下掉,想起爹娘,頭一次到后悔當初不聽話。
低下頭捂住臉,像囈語般:“娘,娘,我想家了。”
羅峻熙看向小麥黑的頭頂,順著頭頂看向那張以前紅潤的小圓臉,眼下顴骨,依稀可見干的起皮。又掃向那雙變得糙的小手。
他心里難,“別哭,二姐夫沒事,外婆也來了,家里一切都好。既然想家了,明日我就讓你回家。”
耳邊卻要聽著,來自東屋親娘的聲聲指控。
“他爹啊,你個短命鬼,你兩一蹬,沒了省心。你快回來看看吧,我過的是個啥日子。”
羅母坐在東屋地上不起,干脆拍著大邊哭邊罵:
“七歲到十八,十多年啊,全靠我一把屎一把尿,一個人給他養大。到死也不敢忘了你的愿,拼死要讓他讀書。最后我卻換來兒子這一推,供出個不孝子。”
羅母抹把臉上的淚,越說越傷心:
“你們老羅家都是短命鬼。
你大哥前腳沒了,你大嫂后腳就帶倆娃改嫁。
你再看我。
我對得起天,對得起地,更對得起你們老羅家的列祖列宗。
我笑話你大嫂,可是誰苦誰知道。
我像驢子似的推碾子拉磨做豆腐,一文一文的攢起來給他束脩費。
多次腰疼的靠在大石頭上起不來,連個扶我的人都沒有,一人過日子說起來簡單那麼容易呢。
我是咬牙過,知不知道?
可我這些年過個啥呢,就過了個兒子打娘,啊?!”
羅母忽然像瘋了一般,這回不再喊羅峻熙的爹快回來看看,直接對羅峻熙喊話。
沖西屋方向罵道:
“要是沒你,我早死去啦,早活夠夠的。
我能不能變賣你爹那些田地,舒舒服服過日子?我為啥不賣,都給你留著。
你就是這麼對親娘的羅峻熙?不是人啊你!
我供你念書,我說讓你考出秀才功名再家,你都干了些什麼。
我說不娶那老左家的姑娘,我那是為你好知不知道。
等你有了功名,娶位家小姐,不是家的,哪怕是個員外家姑娘,哪怕就是個富戶男丁多的也行。
到那時,你有那樣一個能耐老丈人,是左家那老頭子能比的嗎?
有一些能幫到你的岳家親屬和舅哥們,過的又會是個啥樣日子。
而你眼下,那左家卻連咱家零頭都不如,還是個連男丁都沒有的泥子農戶。往后有什麼事,一點幫不上你,倒是要你出頭。
可你聽嗎你。
從那一救到議親再到你親,你為那個死丫頭和我甩過多臉子,這回又推我。
我苦吧苦熬供養你,我憑啥要認命娶個這樣的兒媳。”
羅母說到氣憤至極迅速爬起,幾步跑到門口,打開門對西屋大聲道:
“我罵,我就罵了,我想起這事心里就嘔得慌。
你有能耐給親娘按井里浸死,要不然我天天罵個厚臉皮的。
往后我還要不給吃飽飯,啥時臊得滾回娘家啥時算。
個倒霉催的姓左的,沒進門就招蛇,眼下又連累你傷。
我都恨不得救你時淹死,咱家豁出來賠老左家幾十兩人命錢。”
西屋門憤然拽開:“娘!”
之前,羅母怎麼罵,羅峻熙都能接。
他不該讓娘辛苦供他讀書,他爹沒的早也怨他,這可以了吧。
但是當娘罵小麥該淹死,他再也不住。
砰的一聲,東屋和西屋之間隔著灶房,羅峻熙膝蓋直直砸在地上,就跪在這里。
“如若,小麥在您眼中是高攀咱家,換來您這麼對。
那麼,我要是依您安排,娶那所謂家小姐,我在人家眼中就和小麥一樣。
你今日怎麼對,人家就會怎麼對我。”
羅母之前嚎哭不止,頭發早就散。
被兒子這一跪,披頭散發的倒退一步。
“還有,娘,倒霉催的不是小麥,您不要自欺欺人還遷怒他人,您明明什麼都清楚,是您兒子我。
我先招蛇,后招野豬。
如若沒有那蛇,小麥還是左家的小閨。
今晚我老丈人提起他老閨,那臉上的疼遮都遮不住。
依小麥的模樣,嫁的再差也能回娘家,而不是為回娘家挨掌。”
羅峻熙強下溢到間的哽咽聲:
“我不僅倒霉催的連累一個好好的姑娘,我還讓二姐夫救我傷,讓老丈人一家跟著我提心吊膽。
二姐夫好好的在山上伐樹,被我牽連一宿不省人事,這些,您怎麼就能顛倒黑白。”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羅峻熙被這場家庭鬧劇,鬧的眼圈通紅。
從初定到議親,再算上親這段日子,才半年多時間,他在書院都出名了,了同窗的笑柄。
娘怕他文章得了三甲,賺了銀錢送老丈人家當聘禮。
娘怕他多帶糧食去讀書,轉頭送去補老丈人家。
娘將他親這樣的喜事,愣是過了將親兒當賊防。
一次次,包括這次傷,娘都不給帶銀錢。
他實在忍不住才呵斥娘。
夠了,這樣的日子,他過夠了。
這兩次被野豬差些威脅命,他徹底想通。
羅峻熙心想:
他可以在其他方面孝順,卻不可以再任由親娘手他的決定、他的生活。他娶回的媳婦更不是給親娘撒氣用的。
至于親娘的那些不甘心?
“娘,我甘心娶門當戶對的農家,我羅家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地方。您的那些為我好,不過是您一廂愿。誰想娶家誰去娶,我沒那個命,也不稀罕!”
羅母當即被氣個倒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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