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定國公是被一個游醫治好的。

　那個游醫居無定所，四游，前兩天出現在京城，先是治好了一個已經被抬進棺材的老者，而后又把一個難產的婦人和腹中的嬰兒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定國公府的人本來就在四尋訪神醫，恰好到他在治病救人，便將人請回國公府，兩劑湯藥下去，定國公便醒了過來，第二天已然可以下床走路。

　這也太神了吧？

　神仙都沒他神。

　嘉和帝聽聞消息，大為震怒，在書房發了好大的脾氣，江瀲和宋憫得到傳召趕過去時，書房已經變了災禍現場，滿地的狼藉。

　“老狐貍，老狐貍……”嘉和帝一連聲地罵著，把手里的書撕得碎，仿佛那是杜關山的尸。

　“陛下息怒。”兩人忙上前勸阻，“陛下忘了虛空道長的待嗎，不管發生什麼，您都要以龍為重呀！”

　嘉和帝狂躁不止，雙眼都是通紅的：“息怒，朕如何息怒，他就算要裝死，也多裝些時日吧，這才幾天，兩副湯藥就活蹦跳了，他這不是明擺著把朕當猴耍，讓世人都看朕的笑話嗎？

　朕現在想明白了，這些天的事，全是他們父兩個搞出來的，曹廣祿本不是明昭余孽殺的，就是他杜關山殺的，他殺了曹廣祿，朕無暇顧及他，他好輕輕松松地回來，舒舒服服在家尸。

　不，他就是明昭余孽，他杜關山就是明昭最大的余孽，他心里只有明昭帝，從來就沒有朕，朕萬兩黃金都買不來他的心，他該死，該死！”

　“是是是，他該死，他該死。”江瀲連聲附和，不顧君臣之禮，將他死死抱著，止他再發瘋，“陛下何苦為了一個該死之人傷了自己的，這樣不正好如了他的意嗎？”

　嘉和帝砸了半間書房，氣力早已耗盡，靠在江瀲上不再掙扎。

　“你說得對，朕要好好活著，好好煉丹，好好修道，朕要長命百歲，看著他杜關山死，朕一定要將杜家滿門抄斬，一個不留！”

　宋憫站在一旁，看著靠在江瀲上的皇帝，心里五味雜陳。

　就連皇后娘娘也不敢在皇上生氣的時候強行將他抱住吧？

　放眼整個大周，估計只有江瀲敢如此。

　自己這個有著從龍之功的首輔，也沒有這樣的特權。

　好在他現在已經不在乎這些。

　他也不在乎皇上將杜家滿門抄斬，但是阿寧不行，有他在，誰也不能阿寧。

　哪怕阿寧傷他千遍萬遍，他也還是要護著，全當還當年的債。

　“宋憫，你為什麼不說話？”嘉和帝緩過來神，開口他，“你在想什麼？

　宋憫忙躬道：“回陛下，臣在想您剛才的話，臣也覺得曹掌印的死是杜關山所為，除了杜關山，還真沒幾個人能布下那麼大的局。”

　“是吧，你也這麼覺得。”嘉和帝憤憤道，“劉遠的死肯定也是他干的，他真是無法無天了。”

　“既然他已經康復，陛下不如傳他宮面圣吧！”宋憫道，“最好把那個神醫也一并傳來，讓太醫們與他切磋切磋，是不是真的神醫，一試便知。”

　“說得沒錯，就該這麼辦，朕現在就下旨，讓杜關山即刻進宮。”嘉和帝道，“江瀲，你去傳旨吧，為了防止那個老狐貍又耍花招，你就在那里等著他，讓他帶著神醫隨你一同回宮。”

　“臣遵旨。”江瀲領命，將嘉和帝松開，“陛下，臣走后，您切不可再怒。”

　“朕明白，你去吧，快走快回。”嘉和帝道，他現在幾乎一刻都離不了江瀲。

　“宋大人，勞煩你陪陛下移駕乾清宮，這里人收拾一下。”江瀲臨走又對宋憫待了一句。

　宋憫應下，心里卻十分不爽，江瀲居然指揮到他頭上來了，他們兩個到底誰是首輔？

　……

　科考期間，無論先生還是學生都無心上課，京城的學堂書院索放假三天，等考試結束再開課。

　趁此機會，云氏便讓人做了一個繡球，親自把杜若寧押到習武場，讓好好練習拋繡球。

　不僅如此，還把三個兄長和杜晚雪杜晚煙都來，加上府里的婢小廝，烏烏泱泱一大群，假扮各家公子搶繡球。

　杜若寧對此十分無語，左右眼下沒什麼要事，便聽從的話，借著拋繡球和大家嘻嘻哈哈地玩鬧。

　春日明，習武場上歡聲笑語一片，連老夫人都被吸引過來，坐在那里看孩子們玩樂。

　杜關山在床上躺了幾天，躺得骨頭都了，便也跑過來湊熱鬧，時不時還要親自下場指點一下兒的球技，告訴怎麼樣才能拋得遠。

　“拋得遠有什麼用，重要的是要拋給合適的人。”云氏道，“我已經在打聽各家公子的況，回頭把合適的人選畫下來，讓寧兒仔細挑選辨認，到時候看準人站在哪里再拋。”

　“這個靠譜。”杜老夫人道，“另外還要找人盯著，一旦繡球偏離方向，要及時去攔一下，小心別讓繡球落在旁人手里。”

　全家人在這里討論得熱火朝天，卻不知江瀲已經到了府門口。

　因為嘉和帝讓江瀲盯著杜關山，他便沒有讓門衛先去報信，直接拿著皇上的手諭帶著春等人闖了進去。

　門衛怕出事，只好在后面跟隨。

　一路行來，府里到都安安靜靜的，什麼人也沒見著，杜關山也沒在前院的臥房。

　“人呢，人都去哪了？”江瀲問跟在后面的門衛。

　門衛也是一頭霧水，好不容易看到一個澆花的老仆，詢問之后才知道大家都在習武場陪若寧小姐練習拋繡球。

　江瀲：“……”

　還上心，真練起來了，看樣子是對那個“全天下最俊俏的郎君”志在必得了。

　“帶路，咱家也去湊個熱鬧。”他對門衛吩咐道。

　門衛：“……”

　這位大人不是來傳旨的嗎？

　怎麼還有空閑湊熱鬧？

　就不怕皇上等急了嗎？

　心里這樣想，上卻不敢說，只好帶著幾個人往習武場去。

　江瀲一邊走，一邊欣賞國公府的爛漫春，心里忍不住想，也不知道那個天下第一俊俏的郎君到底長什麼樣？

　小丫頭神神的，搞得他都有點迫不及待想看一看了。

　于是招手過春，小聲問道：“你不是最關注這種事嗎，你覺得誰是京城最俊俏的郎君？”

　“還用說，當然是干爹你了。”春毫不遲疑地回答。

　江瀲：“……”

　雖然但是，這話聽著還是很高興。

　“除了我呢？”他又問。

　“除了干爹，就是首輔大人了。”春說。

　江瀲的臉垮下來。

　“除了他呢？”

　“除了他……那就是沈指揮使了。”

　嗯？

　江瀲激靈一下，難道小丫頭心儀的人是沈決？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他怎麼一點都沒察覺？

　莫非是大年初一的晚上，沈決將從宋府背出來的時候？

　就背了一下而已，就心了？

　照這麼說的話，咱家還抱過呢！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