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發生了太多彩又不可思議的事，民眾們意猶未盡，在街頭巷尾爭相談論，興致不肯離去。

　他們本來只想去北城門迎一迎凱旋的將士，沒想到在那里不僅看到督公大人和若寧小姐同騎一匹馬，還看到首輔大人吐昏迷，與皇上共乘鑾駕，隨后宮里又傳出遠公公被害，皇上心痛昏厥的消息。

　熱鬧這樣還不算完，很快又有消息說督公大人帶著圣旨去了定國公府，不知是要封賞定國公，還是杜小將軍。

　也可能是兩個都有封賞，畢竟父子二人都很英勇，定國公甚至還遇刺負傷命懸一線，皇上于于理都應該加倍地賞賜人家。

　可是，定國公的爵位和職已經是一個武將所能得到的最高尊榮，不知皇上還能再賞他些什麼。

　不人對此到非常好奇，紛紛涌向定國公府所在的街巷，想第一時間掌握最新報，好做為向街坊四鄰吹噓的資本。

　因為這次的圣旨是為了打杜關山一個措手不及，嘉和帝特地囑咐不許提前通知他們，因此，當江瀲一行到達定國公府時，門前除了兩個守衛，別的什麼靜都沒有，更沒有人出來迎接。

　得知江瀲是來傳旨，兩個守衛吃了一驚，說事先并未接到通知，請督公大人在此稍等，容他們先去稟告夫人。

　接圣旨要召集全家跪迎，還要擺香案，換正裝，最要有兩盞茶的時間準備。

　然而江瀲卻擺手制止：“此次傳詔事急，皇上特許不用遵守繁文縟節，請府中人等來門前聽旨即可。”

　門前聽旨？

　兩個守衛對視一眼，皆是一頭霧水。

　定國公府又不是頭一回接到圣旨，可從來沒見過哪位來傳旨的公公要在門前宜旨的，不知這位江督公又在搞什麼名堂。

　當下不敢怠慢，其中一人忙忙地進去通傳。

　頃，云氏帶著四個兒匆匆趕來，因時間迫，上都穿著普通居家的裳，也沒來得及通知大房二房的人，杜老夫人年紀大了行緩慢，更是趕不及過來。

　“督公大人，您既是來傳旨，為何又不肯進府？”云氏上前見禮問道，“我們這樣不擺香案不更的，豈非對圣上不敬？”

　江瀲還禮，視線掃過站在旁的杜若寧，而后淡淡道：“夫人不必擔憂，此乃陛下的意思，陛下要為若寧小姐指婚五皇子，是普天同慶的大喜事，因此特意讓咱家當眾宣讀，好讓百姓們也沾沾喜氣。”

　此言一出，周圍豎著耳朵聆聽的民眾嗡一下炸開了鍋。

　天老爺，今兒個是什麼黃道吉日，大事件一樁接一樁，都快看不過來了。

　好奇怪呀，皇上居然不是給定國公父子封賞，而是要給若寧小姐指婚，指的居然還是五皇子？

　這也太突然了吧，怎麼事先一點征兆都沒有？

　若寧小姐出名門，相貌出眾，配個皇子也不是不可，但怎麼著也不該是五皇子吧？

　五皇子的母親只是個出卑微的宮，給皇上生了個兒子才被升至嬪位，五皇子本人也是所有皇子當中最沒有存在的，子綿不求上進，只喜歡風花雪月詩作對。

　定國公府能同意讓兒嫁給這樣的皇子嗎？

　可是圣旨都下了，不同意也得同意吧，難道還能抗旨不遵？

　憑你再高的爵位，再大的功勞，終究也是為人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只是要臣嫁，哪有不嫁的道理？

　民眾們雖震驚不已，卻也只是個旁觀者，若寧小姐嫁給誰都和他們無關，他們只要有熱鬧看就行了。

　可云氏不行。

　云氏本來還對江瀲笑臉相迎，聽到賜婚二字，笑容頓時僵住，臉也隨之變得難看。

　“圣上如此眷顧，我等寵若驚，但是督公大人，這圣旨您還是先別急著宣讀為好。”

　“哦？”江瀲輕揚眉梢，似笑非笑，“莫非夫人對皇上的賜婚不滿意，想抗旨不？”

　“督公大人言重了，我們并非要抗旨，實在是這圣旨下的晚了一步，我家寧姐兒已經定好了親事。”云氏一臉為難地說道，“雖說皇命大如天，但我只有一個兒，沒辦法同時許配兩家，還請督公大人諒解，代為向圣上解釋。”

　什麼？

　若寧小姐已經定親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明明今天早上還和督公大人同騎一匹馬親親熱熱招搖過市，哪里像定了親的人？

　民眾們紛紛低聲議論，覺又是一出大戲要開鑼。

　江瀲似乎并沒有太驚訝，只是淡淡瞥了眼安安靜靜垂手而立的杜若寧。

　這丫頭倒是沉得住氣，到現在都不曾說一字半句，比起之前嘰嘰喳喳督公大人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夫人說的是什麼時候的事？”他重新看向云氏，聲音不怒不喜，“不知若寧小姐和哪家公子定了親，可有見過人，寫下婚約？”

　“就是剛剛的事，定的我娘家二哥的長子，寧兒的表兄，因是自家人，沒有講那些繁文縟節，但人婚約都是有的。”

　云氏的臉已經恢復如常，只是語氣還充滿憂慮，“之所以給孩子匆忙定下親事，是因為我家國公爺子總也不見好轉，得了高人的指點，說沖一沖喜或許會好。”

　哦，難怪事先不曾聽說，原來是剛定下的，還是為了給定國公沖喜，可憐的若寧小姐……

　咦，不對呀，別人家沖喜不都是娶個媳婦進來嗎，怎麼國公府沖喜反倒是嫁個兒出去？

　唯一的寶貝兒嫁出去了，有什麼可喜的？

　國公爺只會更難過吧？

　民眾們的疑很快被江瀲問了出來，又很快得到云氏的解釋。

　云氏說：“高人就是這樣指點的，說這樣做親上加親，喜上加喜。”

　“……”

　眾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高人就是這樣神莫測，他們的想法也異于常人，既然是高人說的，肯定有他的道理。

　江瀲卻不吃這套，沉下臉道：“這世上沒有人能高得過皇上，皇上要若寧小姐嫁給誰，就得嫁給誰，何況五皇子貴為龍子，若寧小姐嫁給他，豈不是更大的喜事，興許國公爺還能好得更快。”

　“話可不能這麼。”云氏道，“人活世上最要是個誠信，我家兒又不是貨，價高者得，就算五皇子再高貴，總要有個先來后到，皇上也不能搶親吧？”

　“大膽！”江瀲厲聲呵斥，俊帶了幾分怒氣，“國公夫人是仗著什麼，竟敢對皇上出言不遜，咱家好言好語你不聽，那就請夫人隨咱家去東廠走一趟吧！”

　天吶，這是要打起來了嗎？

　民眾們又張又期盼，都好奇此事究竟如何收場。

　看國公夫人的意思，是寧愿抗旨也不愿讓若寧小姐和五皇子結親的，難道真要鬧得兩敗俱傷嗎？

　江瀲抬手示意，后的春立刻上前要將云氏帶走。

　“等一下。”一直沒出聲的杜若寧終于開口，“督公大人，我有話要說。”

　江瀲角扯出一個幾不可察的弧度，擺手示意春先退后。

　小丫頭可真沉得住氣，自己的熱鬧都看得津津有味，非要他把事鬧大才肯出面。

　行吧，他倒要看看，有什麼妙計能破此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