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婚？”

　江瀲和宋憫皆是一驚，異口同聲問道，“陛下想把賜給誰？”

　嘉和帝的視線從他們兩個臉上掃過：“你們兩個，一個對人不興趣，一個對人執念癡，朕也不好強你們所難，就把賜給五皇子吧！”

　五皇子母族勢微，不足為患，年紀和杜若寧也相仿，嘉和帝第一次想用賜婚牽制杜關山時，就有意把杜若寧賜給他，只是那時宋憫和江瀲都不看好，這個方案便擱淺了。

　眼下嘉和帝被急，便顧不得許多，杜關山不是最疼他這個小兒嗎，他倒要看看，賜婚圣旨送到國公府時，杜關山還能不能四平八穩地在床上尸。

　這便是為天子的特權，杜關山想跟他斗，除非全家人的命都不要了。

　嘉和帝想象著杜關山在接到圣旨時氣急敗壞的樣子，心中的郁悶不覺減緩許多，他早就該這樣干了，如果早這樣，何至于讓杜關山蹦跶到今天，還白白賠上了劉遠的命。

　書房里一陣沉寂，江瀲和宋憫一時都沒有說話，江瀲面淡漠看不出喜怒，宋憫則面蒼白，子搖搖墜。

　“陛下。”他想要勸嘉和帝收回命，開口卻是一陣急咳。

　“你若是勸阻，就不要說了。”嘉和帝擺手制止他，“這回朕意已決，無論如何不會再更改，朕倒要看看杜關山是抗旨不遵，還是乖乖地把他兒送進宮。”

　宋憫未出口的話噎在嗓子眼，又化作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咳得五臟六腑都一一地疼。

　不可以，阿寧是他的，是他一個人的，哪怕是皇上，也不能將隨意許給別人。

　“江大人。”他捂著心口看向江瀲，江瀲對阿寧明明是有企圖的，難道要眼睜睜看著阿寧被賜給五皇子嗎？

　江瀲冷眼看他，淡淡道：“宋大人急這樣，莫非也心儀若寧小姐？”

　宋憫一口氣上不來，差點咳死過去。

　嘉和帝眉頭一皺，面不悅：“宋卿果真有心？”

　“臣沒有。”宋憫忙屈膝跪地，“陛下不要聽江大人說，臣就是單純的咳發作。”

　“那你是贊還是不贊？”嘉和帝問。

　宋憫垂首：“臣豈敢妄議陛下的決定，陛下覺得好，自然就是好的。”

　“那就好。”嘉和帝點頭道，“既然你們兩個都沒有異議，那就即刻行吧，宋憫負責擬旨，江瀲負責去定國公府宣旨，朕今日就要把這件事辦了。”

　“臣遵旨！”

　“臣遵旨！”

　兩人齊聲應喏，跪地領命，一同退出書房。

　宋憫回閣起草詔書，江瀲則去準備傳詔事宜。

　出了書房，兩人同行了很長一段路，彼此卻都沉默不語。

　直到轉個角就要各自分開，宋憫才開口道：“督公大人果然鐵石心腸。”

　江瀲冷笑：“若非首輔大人提及的名字，陛下興許不會想起這茬。”

　宋憫的臉又白了幾分。

　他當時也是一時急，才不管不顧，倘若知道是這個結果，哪怕被江瀲氣死，他也不會在皇上面前提及阿寧。

　“督公大人真的要袖手旁觀嗎？”

　“不然呢？”江瀲挑眉，當真袖手而去。

　宋憫咬牙看著他從容離去的背影，一時不能分辯他到底是真不在乎，還是假不在乎。

　今日之前，他還十分相信自己的觀察，認為江瀲對杜若寧是不一樣的，可是眼下，他又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他的心充滿了矛盾，一方面不想讓江瀲覬覦阿寧，一方面又希江瀲確實對阿寧有想法。

　江瀲那種人，如果他真的有想法，一定會想方設法地破壞這門親事。

　可是……

　可是他卻那樣事不關己地走了。

　宋憫站在宮道上，長久地注視著江瀲的背影，直到那一襲緋紅轉個彎再也看不見，才失魂落魄地回了文華殿起草詔書。

　他是三元及第的狀元郎，不僅文章做得好，更寫得一手好字，嘉和帝最喜歡讓他寫圣旨。

　十年來，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寫過多份圣旨，卻從來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每一筆每一劃都仿佛刀子劃在他心尖上，讓他痛不生。

　他必須用盡全的力氣，才能將那只筆握拿穩，才能讓每一個字看起來蒼勁有力，揮灑飄逸。

　沒關系。

　沒關系。

　他每寫一個字，都在心里對自己說，只是賜婚而已，又不是馬上完婚，他總能想到辦法，讓這個婚完不的。

　圣旨擬好，閣眾人對首輔大人的文采和書法贊不絕口。

　越是這樣，越讓宋憫心如刀割，此時此刻的他，無心這樣的夸贊，帶著圣旨去給嘉和帝過目。

　嘉和帝確認之后，便給江瀲前往國公府傳旨，臨行又殷殷囑托：

　“到了地方，要留心觀察國公府眾人的反應，尤其是杜關山，哪怕他死都不肯下床，你也一定要想辦法將他激下來，一旦他下了床，朕就可以以欺君之罪將他下獄，此事事關重大，朕能不能得償所愿，全靠廠臣了。”

　嘉和帝很如此正式地稱呼江瀲，可見這次想讓杜關山死的愿有多強烈。

　江瀲一一應下他的叮囑，領了圣旨，帶著春和幾個小太監前往定國公府。

　【作者有話說】

　新的一個月開始了，謝你們還在陪著我，最近幾天需要理一些私事，更新的量可能會一些，忙過這幾天再給大家加更，督公大人和若寧小姐的馬上要上一個新臺階了，敬請期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