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大人,好巧。”江瀲走進來,與宋憫相對而立,似笑非笑,“首輔大人神仙般的人,咱家一直以為你是以風為食,沒想到居然也吃包子這種俗。”
對呀對呀!誰說不是呢!民眾們紛紛在心里應和,督公大人真是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首輔大人神仙般的人,不僅吃包子,還為了爭搶幾個包子要跟人打架,真是前所未有的奇聞。
宋憫默然看著江瀲,真想給他那張白玉無瑕的臉來上一拳,看他還會不會再這樣皮笑不笑地挖苦人。
他怎麼這麼煩,像影子似的,哪哪都有他。
尤其是有阿寧的地方,總是不了他,一到關鍵時刻他就來了。
想到這里,宋憫突然一怔,警覺地皺起眉頭。
這個閹賊,他不會是惦記上阿寧了吧?
憑他也配肖想阿寧,他一個殘缺之人,哪怕只是想一想,都是對阿寧的!
沒臉沒皮的東西!
宋憫越想越氣,臉沉如水:“本要吃什麼,用不著督公大人心,本和若寧小姐的事,與督公大人也毫無關系,麻煩你不要多管閑事!”
這番話一改他平日溫文爾雅的風格,說得相當不客氣,即便是圍觀群眾,也能明顯覺到他很不待見江瀲。
督公大人如此驕傲的人,被首輔大人當眾下了臉,肯定是要惱怒的吧?
這樣一來兩軍對壘豈不是要變三方混戰?
天老爺,這可如何是好?
大家提心吊膽,直覺今天是不能囫圇個走出包子鋪了。
然而并沒有,江瀲被宋憫一通搶白后,不但沒生氣,甚至表都沒有變化,仿佛宋憫的話是在向他親切問好。
“首輔大人有所不知,這事跟咱家還真有點關系。”他轉著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慢條斯理道。
“是嗎?”宋憫咬了咬牙,極力忍耐心中的煩躁:“督公大人說說看,和你有什麼關系?”
他想好了,只要江瀲敢往阿寧上攀扯,說出對阿寧不尊重的話,他今日就是拼了被民眾嘲笑,被陛下懲罰,也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要臉的東西。
誰知宋憫卻只字沒提杜若寧,而是語調輕松地問他:“首輔大人還不知道吧,這間包子鋪的掌柜是咱家的鄰居。”
宋憫怔住,一臉茫然:“所以呢?”
“所以就和咱家有關系了呀!”江瀲正經起臉道,“俗話說得好,遠親不如近鄰,你們在我鄰居的店里鬧事,我豈能坐視不理?”
“……”
滿滿當當的包子鋪一時間寂靜無聲,所有人都用一種古怪又矛盾的眼神看著他。
遠親不如近鄰?
堂堂東廠督公,殺人不眨眼,現在卻要出面為一個賣包子的鄰居解決糾紛?
這個什麼理由?
護犢子護到連鄰居都不能被人欺負嗎?
這也太霸道了吧?
可是,他若真是這樣的人,當初他的那些鄰居也不會爭先恐后地搬出去了。
陳三省本人都聽傻了。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他們第一天搬過去的時候,督公大人的干兒子就親自上門警告過他,不準這樣不準那樣,否則就把他們趕走,怎麼今天突然又對他們這麼好?
簡直莫名其妙!
一片寂靜中,有兩聲輕笑響起,是杜若寧沒忍住笑了出來。
發現江瀲很會一本正經胡扯,上次人家說取他的狗命,被他曲解要殺他的狗,現在明明就是想多管閑事,卻說是為了鄰居仗義執言。
他有這麼好心嗎?
滿室的寂靜被的笑聲打破,大家都轉頭向看過來。
江瀲也冷著臉將目投向。
杜若寧不得不站出來,眉眼彎彎地走到他面前,道了個萬福:“督公大人,我正要找您呢,可巧您就來了。”
江瀲:“……”
當他眼瞎嗎,沒看到在人墻后面躲躲閃閃,這會子又跑出來說正要找他,騙鬼呢?
“若寧小姐找咱家有何事?”他也懶得揭穿,倒要看看這騙子怎樣當眾行騙。
“督公大人先等一下。”杜若寧說道,幾步走到泔水桶前,將手里的包子扔了進去,在眾人驚詫的目中拍了拍手,聲道,“都怪這幾個包子,妨礙了督公大人的鄰居做生意,我現在把它扔了,有些人若還想吃,只管撿去吃好了。”
“……”
所有人的視線又齊刷刷地轉宋憫上。
宋憫的臉更加蒼白了幾分,長河反倒漲紅了臉,沖杜若寧怒斥道:“你什麼意思?”
“你管我什麼意思。”杜若寧冷笑,“你這麼忠心,難不要撿起來給你家大人吃?”
“你!”長河氣得要手,被宋憫沉聲喝止,“下去,不得對若寧小姐無禮!”
“大人!”長河為他也為自己屈。
“滾出去!”宋憫指著門口厲聲命令,隨后便是一陣急促的咳。
長河不敢再多言,悻悻退下,大約是有氣沒撒,沖賀之舟放狠話,“我不會放過你的。”
賀之舟回他輕蔑一笑:“你的腦袋我記下了。”
宋憫揮手讓暗衛們也都退下:“去吧,別耽誤督公大人的鄰居做生意。”
暗衛們領命,水般退了出去。
被困在鋪子里的食客覺到危險解除,全都低頭哈腰無聲無息地順著墻溜走了。
親娘哎,真是嚇死人了,以后再也不隨便看熱鬧了。
人群散去,包子鋪里寬敞了不,春擺手示意番子們也退出去,只留他一個在旁邊陪著江瀲。
“二哥哥,三哥哥,你們也先出去吧,我和督公大人說幾句話。”杜若寧笑著對兩位兄長說。
兄弟兩個還有些不放心,賀之舟手把他們往外讓:“二公子三公子放心,有屬下在,不會有事的。”
杜若塵便不再說什麼,和杜若衡一起帶著侍衛和兩個丫頭出去了。
鋪子里更加寬敞,陳三省等人也在杜若寧的眼神示意下各自散開,在店里忙活起來。
杜若寧這才轉過來看江瀲,非常自然地拉著他的袖子請他在一張桌子前坐下。
“督公大人,我有個好東西要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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