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你就沒有別的活派給我嗎？”春端了茶點回來，索直接問江瀲。

　江瀲出兩修長的手指，起一塊芙蓉糕放在邊，想了想又道：“你上次編的那個故事不錯，大在皇上那里過了關，你回頭再把細節方面完善一下，前后邏輯再嚴謹一些，以免被宋憫抓住。”

　嘉和帝現在腦子有點不好使了，但宋憫的腦子還靈著呢，一天到晚狗視眈眈地盯著他，他可得把故事說圓了。

　春喜歡編故事的，可那里平時沒事的時候，現在夏和冬都領了差事，他可不想只在家編故事。

　“你急什麼，他們把人帶回來，不得挨個審呀，你想象力那麼富，審訊的事就給你了。”江瀲說道。

　對呀，還審訊呢，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春頓時又高興起來，他最喜歡審訊了，他喜歡用各種小工把一個人的慢慢撬開，然后剝繭地挖出他心底深藏的所有，那種覺真的很妙。

　接下來的幾天，東廠變得熱鬧非凡，春夏冬和一大幫廠衛忙得不可開，刑房里時不時傳來鬼哭狼嚎。

　那天跟著太子去乾西宮賞花的公子小姐都被冬用各種手段帶了回來，不管有事沒事，都得關夠十二個時辰才能放人。

　有春坐陣，除了幾個孩子確實沒事，公子哥們多多都要吐點東西出來。

　就算是孩子，有的也被嚇得說了一堆小，比如什麼時候給家里哪個姐妹穿了小鞋，了哪個姐妹的首飾，往哪個姐妹飯菜里下了豆，趁哪個姐妹不注意把人推下了水，等等等等。

　春聽得津津有味，晚上和夏說，那些個高門大戶里，當真沒有幾個人的屁是干凈的。

　于是，這些人家的父母長輩全都慌了神，生怕自家孩子不住刑，把家里的私一腦說出來。

　有人開始四托關系找江瀲說，有人則告到嘉和帝面前，說江瀲這樣不合理，也有脾氣的直接跑到東廠要人，進不去就在外面破口大罵。

　最終，托關系的花了錢卻石沉大海，告狀的也沒有告贏，破口大罵的被抓進去關了起來。

　東廠的囂張跋扈再次震驚了世人。

　杜若寧的六堂兄也沒能幸免，冬去西府帶人時，搞了很大的陣仗。

　這個是杜若寧特意讓賀之舟給江瀲捎信兒拜托他的。

　杜若寧說六堂兄太不讓人省心，在家里又總是做些出格的事帶壞弟弟妹妹，所以讓江瀲去抓他的時候，把陣仗搞大一些，也好讓家里長輩警醒起來，日后對他嚴加管束。

　實際上，杜若寧是為了讓大伯二伯母親祖母都知道六堂兄和太子一黨有來往。

　因著父親的關系，杜家嚴家中子弟與皇室中人結，就怕他們一個不慎帶累了整個家族。

　尤其眼下父親還在邊關未歸，長輩們得知杜若賢與太子皇子往來甚，一定會對他采取措施的。

　還有一點，杜若寧其實希六堂兄架不住嚴刑拷打，把自己和太子或者皇子勾結的事招出來，這樣的話就不用賀之舟再費心調查那個幕后之人。

　當然，江瀲和李承啟是一伙的，就算六堂兄真的供出來，他也未必會把實告訴，可萬一他哪天說呢？

　畢竟那天在宮里他就說了，他說父親已經打得西戎人節節敗退，要和朝廷議和了。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雖然知道父親一定會打贏這場戰爭，但是能讓西戎人俯首稱臣，卻不是那麼容易的。

　上一次西戎人被父親打到議和，還是二十年前的事，那時還是個小娃娃，什麼也不懂，只知道西戎人來議和時，帶了很多味的食，還有彩斑斕的布匹。

　西戎王還帶了自己最小的王子過來，要把他留下當質子，父皇沒同意，說孩子還小離不開爹娘，國事是國事，與小娃娃沒有關系。

　父皇就是這樣一個宅心仁厚的皇帝，他自己把孩子當心頭，也不忍心看別人骨分離。

　杜若賢被東廠帶走，確實在杜家引起了極大的轟，杜老夫人聽說他到太子邀請進宮賞花，頓覺事態嚴重，急把兩個兒子三個兒媳召集起來議事。

　二夫人哭得妝都花了，嗓子也啞了，口口聲聲說兒子是被冤枉的。

　二老爺怎麼勸都勸不住，怒極打了一掌，二夫人哭倒是不哭了，又開始尋死覓活。

　杜若寧照常上的學，對此沒太關注，反正議出結果母親肯定是要告訴的。

　陸嫣然也去東廠走了一遭，回來后很是老實了幾天。

　雖然因著皇后侄的份沒有被嚴刑拷打，還分到一個可以睡覺的單間，但畢竟是個小姑娘，進了被稱為人間煉獄的東廠，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在家里歇了兩天之后，才去書院上課，和杜若寧春雪說起此事，后悔得腸子都青了。

　“我以后再也不逞強了。”認真反思自己的過錯，“都是我太要面子，才中了五公主的激將法，如果我當時扭頭走掉，就不會有后面的事，你們不知道有多嚇人，差點沒把我嚇死！”

　春雪聽得一驚一乍，拉著詢問細節，從乾西宮的鬼直到東廠單人牢房里的擺設，事無巨細都問了一遍。

　杜若寧靜靜聽著，時不時哇一聲表示震驚，心卻毫無波瀾。

　倘若陸嫣然知道那個鬼就是，會不會當場掐死？

　一場鬼事，鬧得整個京城都沸沸揚揚，不知道是從哪里泄的消息，連曹廣祿將死于天降鬼火的事也傳遍了京城。

　于是，沉寂許久的劉楊案又被人重新翻出來，和這次的事放在一起討論，討論來討論去，人們還是更傾向于是長寧公主的冤魂在找那些人索命。

　大家都說，別看曹掌印躲在宮里不出門，他既然被鬼魂下了索命狀，早晚逃不過一死。

　畢竟鬼火那樣飄忽不定，誰知道會在什麼時候燒起來呢？

　嘉和帝為此大發雷霆，許久沒犯的頭疾又犯了，沒日沒夜的疼，疼得他坐立難安。

　虛空道長對此也束手無策，無奈之下，只好再次向他進言，讓他取一位皇子的指尖煉一爐丹藥試試。

　嘉和帝實在疼得沒法子，便將幾個兒子去商量，皇子們聽聞如此邪的方子，全都驚得面無人。

　他們倒不是舍不得那幾滴，重是父皇已經眼見的走火魔了，萬一以后又要他們割給他煉丹怎麼辦？

　幾位皇子沒一個人敢出聲，嘉和帝的心涼了半截，這些兔崽子們平時個個說得比唱得都聽，整天喊著父皇萬歲，萬壽無疆，結果卻連為他流幾滴都不愿意。

　如此不孝，要來何用？

　正氣惱不已，向來沉默寡言的五皇子走出來，當場咬破自己的手指，把滴在茶盞里呈了上去。

　五皇子說自己已經快要失去母妃，深知眼看著親人病膏肓卻無能為力的痛，既然父皇的病有方可醫，就算割他的他的筋來煉丹他也愿意。

　嘉和帝失之余突然看到希，歡喜得熱淚盈眶，連聲夸他是好孩子，不僅賞了一大堆東西，甚至還承諾他，等自己煉出丹藥，會賜一些給他母妃服用。

　五皇子激涕零，跪地替自己的母妃謝恩。

　其他皇子看得直咬牙，恨不得一人一拳打死他。

　賀之舟把這件事告訴杜若寧，杜若寧聽了很是意外，沒想到那個文文弱弱不爭不搶的五皇子，居然有這種勇氣和心機。

　原來他不是不爭搶，而是在等待機會。

　好的，喜歡有野心的人，有野心就有弱點，有弱點就有機可乘。

　于是便讓陳三省把這事添油加醋散布開來，在民眾中宣揚五皇子孝心可嘉，才識淵博，品格高尚等等優點。

　五皇子的風頭一下子就蓋過了太子，到民眾極大的贊譽。

　皇后和太子氣得要死，頻頻召陸尚書進宮議事，其他皇子也各有異，京城局勢越發的混。

　了好，了才好混水魚，杜若寧對此表示很滿意。

　只是曹廣祿那邊還沒有靜，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書案下面的信。

　他可是這場渾水里最大的魚，跑了誰也不能跑了他。

　杜若寧尋思著得找個借口去見見江瀲，再從他里套點消息出來，他和曹廣祿都是司禮監的，應該比別人知道的多一點。

　正想著找個什麼借口合適，二伯父和二伯母突然來找，請幫忙向江瀲說說，讓江瀲把杜若賢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