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瀲趕在陸皇后前面去了校場，到了地方一看，嘉和帝居然也得到消息，比他更早一步過來了。

　隨他一同前來的，還有幾位皇子和一些朝臣，大病初愈的宋憫也在其中。

　宮里的校場主要是供皇上和皇子們練習騎用的，因此離著前殿比較近。

　嘉和帝剛率領幾位皇子和朝臣們祭完天地回到太和殿，聽聞自己最心的公主驚暈倒，便火速前來查看。

　五公主只是了驚嚇導致昏厥，聞訊趕來的太醫們已經把救醒，此時正摟著嘉和帝的脖子放聲大哭，讓嘉和帝現在就砍了杜若寧的腦袋。

　腦袋豈是說砍就砍的，嘉和帝再心疼兒，也要問個來龍去脈再做定奪，更何況杜若寧還是杜關山的兒。

　杜關山正在前線打仗，要是聽說皇上砍了他兒的腦袋，只怕他當場就要聯合西戎人殺回來。

　眾人都看向站在旁邊一臉無辜的杜若寧，心說這位小姐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吧，所以才會如此淡定，如此無于衷。

　江瀲走過來的時候，發現杜若寧本看都沒看哭鬧不止的五公主，的視線落在一旁的掌印太監曹廣祿上，目呆滯，神莫測。

　盯著曹廣祿看什麼？

　腦袋都要保不住了，還有閑心看一個無關要的人。

　該不會只是在單純的發呆吧？

　宋憫也在發呆，他發呆的對象是杜若寧。

　自從來到校場看到杜若寧的第一眼，他的目就再也沒挪開過。

　他就那樣癡癡地看著，對邊的吵鬧充耳不聞，仿佛天地間只剩下這麼一個孩子。

　江瀲注意到他的失態，心中莫名不爽，走過去給嘉和帝見禮時，故意撞了他一下。

　宋憫生了一場病，子更弱了，江瀲這一下差點把他撞倒，趔趄了幾步才穩住子。

　“喲，宋大人，對不住您了，咱家不是故意的。”江瀲不走心地向他道歉，

　宋憫擺手，剛要開口便是一陣咳。

　江瀲沒空理他，轉而問嘉和帝：“陛下，五公主這是怎麼了？”

　嘉和帝正被五公主哭得心煩意，見他過來，指著杜若寧沒好氣道：“你替朕問問，到底把五公主怎麼了。”

　“還用問，肯定是欺負五皇妹了。”三皇子說道。

　三皇子平素和太子走得近，五公主是太子的親妹妹，他自然要幫著五公主說話。

　太子到底年長幾歲，又是未來的儲君，行事極為穩重：“三皇弟不要這麼早下定論，先讓江廠臣問問再說。”

　五皇子自從在南山書院見過杜若寧之后，對頗有好，又知道自家皇妹向來專橫跋扈，因此心里默默站在杜若寧這一邊。

　其余皇子既不和五公主親近，也不認識杜若寧，站在一旁面無表。

　江瀲得了吩咐，轉過頭去看杜若寧，語氣淡淡道：“若寧小姐，陛下讓咱家問問你，你把五公主怎麼了？”

　杜若寧還在盯著曹廣祿看，雖然臉上看不出什麼，心卻是五味雜陳。

　上次在太和殿沒見到他，沒想到今天在這見到了。

　十年不見，他衰老了許多，頭發花白，滿臉皺紋，以前總是給當馬騎的脊背也佝僂了。

　可他神卻很好，穿著大紅的蟒服，面紅潤，躊躇滿志，八面威風。

　司禮監掌印太監，廷十二監之首，位尊可比首輔，真真是風無限啊！

　這個老賊，虧父皇當年對他掏心掏肺的信任，到頭來他居然幫著李承啟謀反。

　他一個太監，連個后代都沒有，李承啟到底給了他什麼好，能讓他義無反顧地背叛父皇？

　背叛了曾經那麼信任他的主子，他的良心不會痛嗎？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害怕嗎？

　他對今天得到的一切，心安理得嗎？

　“若寧小姐！”江瀲見沒反應，加重語氣又了一聲。

　杜若寧激靈一下回過神，目茫然地環顧四周，最后把視線定格在江瀲上，一撇，晶瑩的淚珠便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滾滾而下。

　“督公大人！”上前一步抓住了江瀲的袖子，“我好害怕，我要回家，我要找阿娘……”

　啊？

　眾人都驚詫地看著，心說怪不得半天不說話，原來是嚇傻了。

　還以為真的仗著定國公的功勞橫行無忌呢，原來也知道害怕呀！

　江瀲卻不認為杜若寧是在害怕，他敢拿自己的人頭作賭，這死丫頭絕對是裝的！

　裝什麼，闖了大禍，得罪了五公主，以為掉幾顆金豆子就沒事了嗎？

　哎，干嘛，居然拿他的袖子眼淚，還鼻涕……

　江瀲差點口罵出一句臟話，皺著眉頭回自己的手，一臉嫌惡地退開兩步。

　什麼人吶這是，自己沒手帕嗎？

　看著袖子上明晃晃的，江瀲恨不得當場把服下來扔掉。

　“好好說話，哭什麼哭？”他沖著杜若寧豎眉呵斥，“驚嚇了五公主，以為哭就能躲過去了嗎？”

　“我沒有。”杜若寧泣著為自己辯白，“是五公主嚇著我了，非要我和比箭，還不準我讓著，可是我贏了，又不服氣，非要和我比蒙著眼睛梨，就是一個人頭頂著梨子，另一個人蒙著眼睛用箭去，嗚嗚嗚，好嚇人呀，嚇死我了……”

　蒙著眼睛梨？

　眾人心里都是一驚，這種玩法，就算是弓箭嫻的武士也不敢輕易拿來比試，們兩個小姑娘，居然敢玩這個？

　還真是夠嚇人的！

　“嚇死你了，怎麼你沒暈，反倒五公主暈了？”江瀲問道，他倒是沒有太驚訝，以五公主的刁蠻任，什麼花樣都玩得出來。

　杜若寧更委屈了：“我也不知道，是五公主先我的，連了好幾箭都沒中，然后換我，我才了一箭，就暈過去了。”

　了好幾箭，而且還都沒中，這麼一說更嚇人了。

　中了不可怕，不中才可怕呀，誰知道那偏的箭會到哪里？

　“那你中了嗎？”江瀲又冷著臉問，其實心里也替了一把汗。

　“中了。”杜若寧指著五公主說道，“你看，公主頭上還有梨呢！”

　大家都向五公主看過去。

　發現確如杜若寧所言，五公主的頭發上不僅有梨，還有細碎的梨。

　既然沒有偏，為什麼還嚇暈了？

　五公主本來哭累了，聲音已經小了，見大家都看，哇的一聲又哭起來，而且哭得更大聲了。

　真的好嚇人好不好，當時還沒準備好，杜若寧就一箭了過來，眼睜睜看著那支箭閃著寒向飛來，還打著旋兒，然后嗡的一聲，梨子就在頭上炸開了，冰涼的水落在臉上，腦子里繃的那弦一下子就斷了。

　也不想暈的，可是，真的好嚇人呀！

　父皇還帶了這麼多人來看，也真的好丟臉呀！

　五公主又又后怕，把頭埋在嘉和帝懷里哭得嗓子都啞了。

　可惡的杜若寧，都怪，都怪！

　父皇今天必須砍了杜若寧的腦袋，不然自己一輩子都抹不掉這個奇恥大辱了！

　“父皇，你不要聽胡說，騙人的，你快砍了，你快砍了呀！”五公主哭著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