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果然沒猜錯，大年下的，他又被干爹罰去守城門。

　而且除夕夜都沒讓他歇著，苦哈哈地在城門上守了一回歲。

　夏不明白怎麼回事，找機會悄悄問他哪里惹了干爹不高興。

　春有苦難言，只能奉勸他，以后再見到若寧小姐，不要和對視，更不要看笑。

　夏聽得糊里糊涂：“為什麼，難不若寧小姐會勾魂呀？”

　春一臉高深莫測地搖頭：“不可說，不可說。”

　除夕夜，嘉和帝在宮中大宴群臣。

　大老爺二老爺進宮赴宴，定國公府的眷們聚在一起吃席守歲。

　老夫人和幾位夫人給孩子們發歲錢，照例說些過一年長一歲要更加聽話懂事之類的話。

　所以，雖然還沒過生日，杜若寧也相當于十四歲了。

　回想從過十三歲生日至今這小半年的時間，仍然覺得像是一場夢。

　因為惦記著離家在外的杜關山父子，老夫人的興致不怎麼高，連平時打的葉子牌都沒心玩。

　云氏作為妻子和母親，比還要牽腸掛肚，自然也提不起興趣。

　杜若寧兄妹幾個為了寬長輩，使出渾解數，卻都不能奏效，無奈之下只好放棄，守歲守過子時，大家便都回房睡了。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皇上要率領百祭天地，命婦們也要進宮去給皇后拜年。

　杜老夫人和云氏都有誥命封號，一大早便更梳妝準備進宮。

　到了要出發的時候，宮里突然來人傳皇后懿旨，讓杜若寧也跟隨其母一同宮。

　云氏頓時張起來，生怕皇后娘娘又要找借口為難杜若寧。

　可懿旨已下，不能不去，只好又忙忙地給杜若寧梳妝打扮起來，帶著一同進宮。

　杜老夫人一路上不住地叮囑杜若寧，讓進了宮千萬要小心，別跑，別說話，盡量別往皇后娘娘眼皮子底下站。

　倘若皇后娘娘真要發難，也不要頂，不要哭鬧，們自會為圓場。

　杜若寧一一答應下來，乖巧地依在老夫人懷里，說自己會小心行事，讓祖母不要擔心。

　因今日朝見的人多，為免擁，馬車只能停在皇城外，所有人都要步行前往宮門。

　各家的命婦穿著莊重的誥命服，三五群地結伴而行，看到云氏帶著兒，有些人便過來旁敲側擊地打聽，怎麼把孩子也帶來了。

　云氏實話實說，說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來的，有些腦筋靈活的夫人便開始猜測，是不是皇后娘娘有意讓杜若寧嫁給哪個皇子？

　云氏本來沒往這想，聽人家這麼一說，不暗自著急。

　可不想讓兒嫁給皇子，哪怕是太子也不行。

　們家本來就被皇上忌憚，倘若真了外戚，更是要被皇上時刻提防，那可真是一點自由都沒了。

　一路提心吊膽地隨人群來到坤寧宮，云氏本想站在后面，不要被皇后注意，奈何定國公夫人的份在那，怎麼排都排不到后面去。

　陸皇后儀態端方地于上位端坐著，接諸位夫人的叩拜，而后大家免了禮，站著回話。

　問來問去不過是些客套話，年老人的好不好，家里的孩子學業如何等等。

　問得差不多了，陸皇后端起茶盞潤了潤嗓子，終于把目投向定國公府的祖孫三代。

　“此次特意你們都過來，是有好消息要告訴你們，定國公日前到了邊關，第一仗就把西戎人打退了五十里。”

　一句話把三個人都驚呆了，半天沒回過神。

　倒是旁邊的夫人們欣喜歡呼起來，紛紛夸贊定國公英勇神武，一到邊關就旗開得勝，是大周當之無愧的不敗戰神。

　夸完定國公，又說了一大堆皇上皇后洪福齊天，得天地神明庇佑之類的奉承話。

　等們把好話都說盡了，杜家的三個人才反應過來，相互握著手喜極而泣。

　“太好了，我兒又打勝仗了。”杜老夫人哽咽道，“這回我的心終于可以放下一半了。”

　另一半須得等真真切切地看到兒子出現在眼前，才能完全放下。

　云氏也激不已，頻頻拿帕子淚。

　杜若寧開心的同時，暗自在心里盤算日程，覺父親到邊關的速度有點太快了，他該不會是沒有和大部隊同行，自己帶著輕騎營先行一步了吧？

　這樣實在太冒險了。

　雖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可為全軍最高將領，丟下大部隊私自行，萬一遠公公在皇上面前告他黑狀，絕對是一告一個準兒。

　本來皇上就時時刻刻在找機會給他穿小鞋，他還把腳主給人家。

　十年了，這我行我素的病看來還是沒改掉。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自己提前先走也有好，起碼不用擔心遠公公會在半路下黑手了。

　雖然遠公公極有可能要等到全面勝利之后再手，但天天跟這麼個人在一起，還是危險的。

　杜若寧一瞬間想到了好多好多，直到母親拉著往地上跪，才猛地回過神。

　原來是陸皇后要給們賞賜。

　陸皇后道：“陛下知道你們在國公府得不到前線的消息，所以特意讓你們過來高興高興，還囑咐本宮要多多地賞賜你們，以彌補你們不能闔家團圓的憾。”

　陸皇后說得沒錯，杜關山每回出征，從來不往家里送信，他總說征戰沙場的人，沒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因此，家里人都習以為常，從他啟程后，就不會刻意去打聽他的消息。

　“多謝陛下和娘娘恤。”云氏叩謝道，“為臣子者，保家衛國，與君分憂是分之事，況且年前陛下已經讓督公大人送了好幾箱的賞賜，娘娘若要再賞，臣婦實在之有愧。”

　好幾箱嗎？

　眾人全都在心里犯起嘀咕，除了兩只活羊，不是每家兩箱年貨嗎，怎麼家居然有好幾箱？

　就算是定國公出征邊關有功，也不能多了好幾箱吧？

　好幾箱都裝的什麼呀，應該比我們的都貴重吧？

　皇上也太偏心眼了吧？

　陸皇后也有點懵，只知道皇上派江瀲親自去定國公府送“臘賜”，可送了多，還真不知道。

　不過聽國公夫人的意思，好像送的很盛呀！

　陸皇后決定等命婦們走了之后，一定要把江瀲過來問一問，問他什麼時候和定國公得這麼好了？

　他不是對皇上忠心不二嗎，怎麼背地里又去討好定國公？

　別是個兩面三刀的家伙吧？

　云氏沒有留意大家的神，也沒想到自己一句客套話就把江瀲給坑了。

　盡管一再推遲，陸皇后還是賞了不東西，讓福公公等下派人直接送去國公府。

　其余命婦們也各有賞賜，大家領完賞，齊齊下跪叩謝皇恩，這場一年一度的朝拜便結束了。

　宮人們引領命婦有序離開，等到人都走完之后，陸皇后便第一時間打發福公公去找江瀲過來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