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緋在醫院待到凌晨四點, 醫生說商銳需要補眠才會一直睡，他的狀態還算好，不會有危險。姚緋才回酒店, 洗完澡換了套干凈的服。

早上八點，買了早餐打車去了醫院。

姚緋擅長在外面偽裝自己, 如果不帶助理全程戴口罩沒人認的出來。明星在外面會被認出來，多半是因為儀態。普通人不會在每時每刻都保持背的筆直，明星怕被人拍丑照每時每刻都會保持儀態和表。

到醫院沒找到人, 打電話給蔡偉，那邊接的很快。

“蔡總，商銳呢？”

“轉到市醫院了。”

姚緋大腦空白了一瞬, “怎——怎麼回事？”

怎麼會突然轉市醫院了？嚴重了嗎？一眨眼人就沒了？

“沒有其他并發癥，放心。只是他家里人覺得縣醫院醫療條件不足, 要求轉到市醫院做全面檢查，沒事的。”

姚緋抿了下，才找到聲音, “地址。”

蔡偉那邊遲疑了片刻, 還是把地址給了姚緋。

姚緋找劇組借了一輛車，跟榮請了假。沒有帶劉曼，開了導航，義無反顧的奔向了昆明。

姚緋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 也許會賭輸。

管他呢。

和商銳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一年零八個月。不算長，但也不算短，他們在一起走過了四季。

二十四歲遇到商銳，如今二十五歲。

過去的二十幾年里，有彩的四季并不多, 就一天是一天吧。

說不定哪天意外，籌劃的人生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豈不是白算計。

從片場到昆明開車三個小時，姚緋沒有走高速，走國道。握著方向盤注視著前方的路，視線是白公路，國的路真好，沒有坑洼不平被轟炸出來的巨坑。越野車平穩的飛馳，飛奔向公路盡頭的茂林深。

就像當初去羅安達找商銳，沒有想太多。

那時候想送商銳一個蛋糕。

現在，想送商銳一份喜歡。

下午一點，姚緋到市醫院。在醫院附近的花店買了一束紅玫瑰，抱著進了醫院，姚緋對花沒什麼特殊的覺，花開在花園里還是剪下來塞進包裝紙里對來說并沒有什麼區別，都是植。

可他喜歡紅玫瑰。

姚緋覺得送了他可能會很高興，還喜歡商銳笑起來桃花眼彎著的模樣，燦爛的仿若。

姚緋在住院部一樓登記的時候遇到了蔡偉，放下登記表，“蔡總。”

蔡偉的臉上有著明顯的意外，“你怎麼過來的？怎麼是這個時間？你吃午飯了嗎？”

“開車。”姚緋把口罩往上拉了下，遮到眼睛下面，“他醒了嗎？”

“醒了，神還不錯。”蔡偉說，“要不我先帶你去吃飯？”

“我想先去看他。”姚緋并不想跟蔡偉吃飯，“方便嗎？”

“方便應該是方便的。”蔡偉言又止。

“那我先上去？”姚緋不想麻煩蔡偉了，說道，“我知道他的病房。”

行吧，只要你不后悔。

蔡偉快步走過去按電梯，說道，“我送你上去吧。”

兩個人一前一后走進電梯，姚緋站在最里面抱著花站的筆直，穿著簡單的黑襯，領口散著兩粒扣子出一截單薄清冷的鎖骨，襯下擺規規矩矩的落牛仔中。頭發扎了馬尾，清絕靜。

從外形來看，和商銳真搭的。

“蔡總，你上次問我的問題，我改變了答案。”

蔡偉了鼻子，說道，“我不該直接問你，這是你和他的私事。我當時問沒有惡意，我只是怕你們一時興趣，回頭比較難收場，公關很麻煩。”

蔡偉一下把話全部撂出來了，姚緋愣了下，說道，“我能理解。”

“抱歉啊。”蔡偉說，“經紀人對這種事比較敏，都是工作。”

“各有各的立場，我明白，不用抱歉。”對于覺得值得做的事，一向很堅定，并不別人影響。蔡偉能影響，說明當時認為商銳不值得。

人會隨著時間改變想法，改變一切，現在的想的就不一樣了。

電梯停到了八樓，蔡偉先走了出去在前面帶路。

八樓很安靜，走廊里燈靜靜亮著。

快到門口的時候，蔡偉回頭說道，“一會兒你別提商銳替你擋攝影機的事。”

姚緋轉頭看過去，“為什麼？”

第四間病房，蔡偉推開門朝里面很恭敬的打了招呼，說道，“姚緋過來了，來看商銳。”

姚緋一夜沒睡的大腦出現宕機狀態，腳下由于慣已經邁到了病房前，于是正面跟商家所有人撞上。

蔡偉退到一邊說道，“那你進去吧。”

他在一樓看到姚緋就想提醒，商銳的家人都在。但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怕說不清讓姚緋誤會，商銳可能會跳起來給他一棒槌。

病床上商銳頭上裹著白紗布，俊深邃的臉有些蒼白，修長的眉蹙著，角叼著商太太喂過來的吸管，怔怔看著門口的姚緋。

姚緋抱著一束紅玫瑰，比花明艷。

商銳眨眨眼，咽下里的。

“姚緋？”商太太先回過神，說道，“是那個背你下樓的姑娘嗎？這麼瘦？”

商銳偏頭避開吸管，開口，“你過來了？”

花是誰讓帶的？怎麼會有紅玫瑰？

姚緋麻木的走進門，看到跟商銳長的極像的商子明。不過較之商銳，他更穩重，比照片上看起來更有威嚴。他戴著金邊眼鏡，上有種經過歲月磨煉偏斂的鋒利。

還有商銳的父母，都在新聞上出現過，的大腦一片空白。

商子明自我介紹，“我是商子明，小銳的哥哥。”

“你好，商總。”姚緋抱著花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是我們的爸媽，你跟著小銳我大哥就好。”商子明嗓音沉穩，介紹父母，又介紹了自己的太太，他的太太看起來跟他年紀差不多，很有涵養的溫婉。

姚緋挨個了一遍，伯父伯母大嫂。

思維了一團漿糊。

難怪蔡偉會跟說要不要先去吃飯，蔡偉不是勸退，他是在曲線救姚緋！

“在家沒過來，不好，坐飛機太顛簸。”商子明解釋了家里沒來的員。

商大佬居然講話這麼溫和。

“來，過來坐。”商太太笑著招呼姚緋，說道，“給小銳帶的花？謝謝你救小銳。”

“您客氣了，我就算不背他出去也沒事，昨天地震不嚴重。”姚緋鞠躬的時候差點把腦袋抵到口，蔡偉還提醒別說商銳替擋攝影機的事，這麼明顯的暗示。

如果地上有，姚緋立刻鉆進去與世隔絕。

用良好的演技撐著表，僵的坐到床頭的椅子上。抱著花看商銳，商銳也在看。

姚緋從病床上懸掛的吊瓶倒影中看到商子明已經坐到了一邊的沙發上，拿起沙發扶手上的電腦繼續工作，大嫂去倒水了。

商銳忽然手過來，他的手背上還扎著針，著一片白膠帶。清瘦的手背上管特別清晰，手指很長，節骨分明。

姚緋下意識的往后避了下，這里都是他的家人，眼神示意：干什麼？

商銳忽的就笑了起來，他一笑桃花眼特別深。稠睫覆在眼睛下方，像是很濃重的影。

“花不給我？”商銳開口，嗓音低沉啞然，他剛了下就惡心的不行，立刻老實躺著，“不是送我的？”

“是送你的。”姚緋連忙把花放到床邊。

商銳的睫了下，還注視著，口型道，“口罩可以摘掉。”想看。

姚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戴著口罩，連忙把口罩拿下來。

“我認的你。”商太太驚喜開口。

姚緋看了過去，什麼？

“你以前是不是演過一個武俠電影？大概六七年前。”商太太在姚緋來之前就被科普了半天，姚緋是個演員，跟商銳是同事，之前兩個人合作了一部電影。不怎麼看商銳演的電影，早年為了維護兒子在微博上跟黑對線結果被氣的心臟病發作后，就被全家勒令不準再關注商銳的事。對商銳的搭檔也沒什麼概念，這會兒小姑娘往這里一坐，口罩拿下來，眼前一亮，姚緋非常漂亮，“特漂亮的劍客。”

娛樂圈不缺人，可姚緋這麼的也確實沒幾個，很有辨識度，見過不會忘記。

“寒刀行。”商銳嗓音低緩，主把答案遞給了母親。抬起指尖著紅玫瑰的花瓣，數了一遍，十一朵。十一朵紅玫瑰的意思好像是：我你一生一世，我會拿一輩子保護你寵你，做你一世的人，他的角上揚，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著玫瑰花瓣，“是一號，我帶你去電影院看過。”

當時他和家里人鬧別扭，家里人停了他的大部分卡。他想幫寒刀行拉票房又沒錢，母親恰好過來找他，他當機立斷把母親拐到電影院騙了一次包場。

“對。”商太太很是意外，“沒想到你們會為同事！緣分真是奇妙。”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還是你兒子的未來朋友呢。

緣，妙不可言。

“是很巧。”姚緋笑的臉都僵了，沒有和長輩聊天的經驗。想離開了，快速看了眼商銳棱角分明的下顎，“那你休息——”

“吃飯了嗎？”商銳抬眼看姚緋，黑眸凝視著，最后一個音輕的快要融化了，“不呀？”

“我出去吃飯。”姚緋終于找到理由了，站了起來，“你好好養——”

“沒吃飯嗎？”大嫂端茶進來說道，“我讓人送過來。”

“不用麻煩。”姚緋連忙拒絕，不想麻煩人。

“不麻煩。”大嫂笑著說，“你有沒有忌口？”

“你還沒吃午飯？這都幾點了，還沒吃。”商太太說，“出去吃還要一段距離，就在這邊吃吧。”

姚緋很不擅長推辭，盛難卻，只好說道，“謝謝，我沒有忌口，都行，麻煩您了。”

“你太客氣了。”大嫂笑著說，“你陪小銳聊天吧，你過來，他很高興。”

“是啊，他很希你過來。”商太太說道，“你坐。”

姚緋坐回去，抬頭就對上商銳浸著笑的眼。他的眼又黑又深，看一下就被吸進去了。

“你吃水果嗎？”商太太起拿了個蘋果遞給姚緋，“先吃點東西，怎麼這麼晚還沒吃午飯？”

“我開車過來，路上用的時間比較多。”姚緋接過蘋果，“謝謝。”

“你自己開車過來？開了多久？”

“三個小時。”

“辛苦你了。”商太太又去找吃的，想拿來給姚緋。

商銳用沒打吊瓶的那只手拿起手機到眼前，單手握著手機作。片刻，姚緋的手機震了一下。

商銳發信息給？

姚緋不敢看，這里人太多了。萬一被看到屏幕，和商銳的“地下”就曝了。

又等了兩分鐘，醫生進來查房，姚緋終于從人群中退出去，把蘋果核扔進垃圾桶。退到窗戶邊，拿出了手機看微信。

果然是商銳的消息：花是送我的？十一朵玫瑰？

姚緋看了眼被醫生圍著的商銳，心跳的飛快，有種大庭廣眾之下跟商銳咬耳朵的恥。

拿起手機打字回復：是。

下一刻商銳的消息就過來了。

商銳：你很不自在？躲那麼遠？

姚緋何止不自在？當場社死，恨不得離開地球，回復：“我沒想到你的家人在，我以為只有你。”

姚緋過人群隙往里面看，商銳還是那個模樣躺在病床上，表沉靜，若無其事。

他是怎麼做到被那麼多人圍著做檢查還能發消息的？

商銳：“姚小緋……要不要說句好聽的，比如你喜歡我什麼的，哄哄我，我找個委婉點的理由讓他們回去。”

姚緋：“……”

商銳：“需要二爺給你做個示范嗎？”

商銳：“姚緋，我喜歡你。”

姚緋耳朵燒起來一樣的熱，滾燙灼燒。環視四周，沒人注意這邊，垂下睫，深呼吸按著手機回復：“嗯，喜歡你。”

手機仿佛燙手，發完立刻把手機裝進了子口袋，手背在后站的筆直，心臟在膛里緩緩的跳著。

專注的看醫生跟商太太解釋商銳的病，又觀察了一下商銳的爸爸，他嚴肅的，商銳跟他哥都長的像爸爸。

看的認真，卻只看到醫生的闔，一個字都沒聽清。

不知道商銳會找什麼理由勸家人離開。

姚緋萬萬沒想到，跟商銳還沒確定關系，先見了他的家人。要是他的家人知道他傷真相，還會對這麼客氣嗎？

醫生護士待了十分鐘左右離開。

就聽到另一邊商銳開口，“你們先回酒店休息吧，我想跟姚緋單獨待著。”

可真夠‘委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