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妮笑笑，“我聽說夫君府上治下嚴明，想來杜府也是不遑多讓，不知妹妹府上對主子不敬是該打板子還是扣工錢？”

　翠兒都道歉了，花妮卻還揪著不放，這分明是不給自己面子！

　杜心若瞇了一下眼，笑已經冷了，“也是無心之過，難道表嫂要和一個下人計較？”

　話雖是問花妮的，可眼神卻一直看著秦硯。

　秦硯不好視而不見，“娘子，你看不若就算了吧！”

　杜心若一笑，帶著挑釁看向花妮，你鬧啊，繼續鬧，看秦硯幫誰？

　花妮心下冷笑，如果自己得理不饒人，在秦硯看來就是太過小氣，答應秦硯要“委婉”，于是花妮委婉一笑，“待我無禮，理應罰，但我且看在我夫君的面子上，便饒過這一遭，還請妹妹回府多加管教，若然下次再犯，便連著這次的一起罰，夫君，你說可好？”

　秦硯滿意的點頭。

　花妮剛才雖然答應會改，可他卻沒想說改就改，還改的這麼好，一番話說得頗有道理，有大家風范卻又不是一味示弱，又給足了自己面子，秦硯自然高興！

　看秦硯笑了，花妮笑著挽上秦硯的胳膊，瞥向杜心若，滿意的看沉了臉，花妮心頭暗笑，棉里針誰不會啊，不過是子直不喜歡說話拐彎抹角罷了！

　前世跟著秦夫人和秦硯，就算耳濡目染也學了不，況且琴瑟那就是個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自小跟琴瑟混在一起，能差到哪去？

　可前世怕秦硯不喜，于是一直沉默寡言，可現在不同，覺得人活一世不容易，想說什麼便說，不然哪天突然沒了，才發現自己有好多話沒來得及說，就再也沒機會了。

　杜心若看花妮和秦硯相視而笑，被深深的刺激了，畢竟這是和秦硯才有的默契，而今卻換了別的子。

　一直以為秦硯縱然了親，也不會有別的人進占的心，可眼前這個花妮，昨日鬧那樣，秦硯非但沒有嫌不知禮數，還順了的心思，今日這表現，又與昨日判若兩人，秦硯肯定更加對刮目相看。

　喜歡，本就從欣賞開始！

　不行，表哥是的，誰也奪不走！

　杜心若不是這麼好打發的，謝過了花妮大度便話鋒一轉，“那表哥取回畫，是因為找到了更好的地方寄賣嗎？若是沒有，我可以幫你們找？”

　不待秦硯開口，花妮便道，“不了，左右總是要欠人的，還是不勞煩了，我和夫君有手有腳，縱然上街賣，也是自食其力。”

　等的就是這句，杜心若擔心道，“可是表哥這樣的人，怎能在街頭如小販一般？”

　旁邊小婢登時附和，“就是，你以為表爺和你一樣，什麼活都能干？”

　“你放心，夫君既娶了我，我自不會讓夫君苦，活苦活自然有我，總之我一定不會讓夫君后悔娶了我！”

　聞言，秦硯心頭一怔，明知道花妮這是被激出來的氣話，可卻想起昨日花妮哭的淚流滿面說得那些話。

　……我可以去打獵，我還可以做繡活，對了，我力氣大，我還可以去碼頭做幫工，我會做很多很多，我會努力賺很多錢，我不會讓夫君你吃苦的，真的……

　即使花妮的出發點就是為了讓他拒絕杜心若，可不得不承認，那一刻，他心里不是沒有容。

　他覺得男子為天，掙錢養家是天經地義的事，哪有讓子出去掙錢的道理？

　可他的小娘子卻說要掙錢養他，說得那麼認真，沒有毫作假的分。

　秦家出事以來，所有親戚朋友離他們而去，他從天之驕子一夜之間淪為罪人之子，好些的他看開些別太計較，差些的他夾著尾做人別連累他們，他娘要他不要氣餒，要他振作秦家作坊要他還秦家一個清白，而杜心若，他最難過的時候，不在端州，可即使在，他也不會去找，因為杜心若也是要靠他保護的，在杜心若面前，他無法傾訴無法弱。

　所有人都在給他力，要他撐下去，沒人想過他也是個人，他也有傷口，他也會痛，不說不代表沒有，只是不想去說罷了。

　可只有花妮，他被人侮辱時，比自己還要生氣！

　還說，會掙錢養他。

　這種覺很奇怪，像是自己也是有人在乎的……

　秦硯有些恍神，這一恍神，秦硯便錯過提醒花妮的機會，杜心若趁勢說，“可是靠你自己，能賣得出去嗎？若然賣不出去，還可以來找我……”

　“不用，你放心，就算不靠你家的鋪子，我也一定賣得出去！”

　小婢開始搖車，“上說說誰不會，你要是賣個十年八年才賣出去一幅，那等到什麼時候去？”

　“那你想怎麼樣？”

　看魚上了鉤，杜心若笑道，“不若這樣，我們以一日為限，若然到了戌時你還未賣出去，不如還是拿回來如何？”

　戌時？

　秦硯皺眉，他那日賣畫已知此事不易，畫這東西是合眼緣的，看上了就買，看不上就連一碗茶都不如，他不是生活必需品，需求那麼大，放在字畫鋪子里尚且需要時日等待有緣人，何況一日？

　秦硯剛想要勸勸花妮，卻不想花妮已經點頭，“好，一日就一日！”

　“娘子，你還是……”

　“夫君，你不相信我？”

　一句話，把秦硯所有的話給堵了回去，他再說，便是拆花妮的臺。

　看秦硯如此，杜心若故意道，“我看表哥不是很贊，不若就算了，表哥最討厭賭，表嫂何必惹表哥生氣？”

　花妮掃了秦硯一眼，“為什麼不賭？你怕輸，我可不怕！”

　看花妮答應，小婢趁勢又道，“那你若是賤賣，賣了一文也算是賣，可這不是投機取巧嗎？這可不行！”

　“那你說怎麼辦？”

　杜心若斟酌了一下道，“依我看，表哥的畫自是千金難求，何況那墨又用了端硯就更加值錢，但我也不為難你，只按字畫的本價來賣，這畫用得上好的德州宣紙，又請了手藝高明的師傅裱過，本價已在百兩，按照百兩你若是賣出三幅便算你贏，若是賣不出，你便把畫再拿回來這里寄賣如何？”

　小婢又補了一句，“還要收下昨日你們不要的東西和銀子！”

　不得不說，杜心若這招有多高明，一幅已是難事，何況三幅？

　輸了便輸了，可把不要的東西重新再拿回去，這就是赤果果的打臉。

　可都說到這份上了，花妮絕對不會在這時候認慫，只問道，“那我若是賣出三幅，你當如何？”

　杜心若篤定賣不出去，淡笑道，“你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