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張了張口，結輕輕滾。

　他看著面前的小姑娘，垂著眼睛，還是坐在邊緣，神謹慎且乖巧，一直都沒有抬起頭看他。

　聲音依舊清澈干凈，但一字一字聽下來，卻好像一把鈍刀子，每一個字對他來說都是折磨。

　謝承頓了幾息，正準備開口，便見小姑娘再度開了口。

　聲音綿，但又將界限劃得明明白白，“將軍放心，我已經同老太太說了，不會你的。”

　謝承要說的話直接被堵了回去，口煩悶的厲害。

　他忽然就想到了當日妹妹同他說的話。

　【千萬不要放棄自己，不然等阿拂嫁到太傅府上，你就只能自己在家抹眼淚了】

　他當時是怎麼想的呢？

　他當時覺得，自己大概率不會因為這事兒痛哭流涕。

　不料，現在卻只真有些恨不當初，想要痛哭流涕了。

　從前，他從未想過他有朝一日也會為了至此。

　謝承遲遲沒說話，馬車里安安靜靜，彌漫著一淡淡的梅香。

　姜拂蹙了蹙眉，怎麼不說話，是說的還不夠明白麼？

　還是說將軍不相信？

　不相信好像也可以理解，畢竟他回來的第一日，便已經說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覺得是心機深重的人。

　他們似乎已經進了道路平坦的正道，車轱轆滾的聲音變小了不。

　馬車里空間仄，姜拂可以清晰地聽到男人呼吸的聲音。

　很微弱，但……就像在耳邊一樣。

　變幻的影從車簾隙竄進來，一簇一簇落在謝承那張讓人驚心魄的臉上，他臉不大好看，輕蹙著眉，抬起眼睛看姜拂。

　影同樣落在臉上，將原本就白皙的映得更加瓷白細膩，垂著眼睛，神認真，像是在仔細思量什麼。

　謝承心里酸酸的，還有些沉悶，他頓了一下才道，“沒有。”

　小姑娘白皙的手指微頓，但卻仍然沒有抬頭。

　沒有什麼？

　姜拂不太懂。

　謝承指尖有些發燙，他也垂下了眼睛，耳尖約約爬上了淡淡的緋，好像一切都被放大了一般，他甚至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聽著它兀自響了幾下后，他也聽到了自己有些的聲音。

　是他生平頭一次這般說話。

　他聽到自己說——

　“沒有不想娶你。”

　“你總要給我一點時間。”

　戰場上所向披靡、天不怕地不怕的將軍，頭一次有了這種緒。

　說完后，他立刻合上了眼睛，眼睫都在。

　心里酸酸的緒似乎更強烈了。

　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姜拂沒有說話，他沒有聽到的聲音。

　滾燙的指尖更加灼熱，玄的刺繡錦袍襯著他白皙的手指，指尖輕。

　齒仿佛不聽使喚了一般，也在輕微打。

　意如鯁在，上不去也下不去，只能反復折磨著他。

　安靜的這幾瞬，仿佛是在凌遲。

　終于，謝承輕輕睜開眼睛，但卻還是沒有抬頭，他聲音悶悶沉沉的，很低聲很低聲地為自己辯白——

　“哪有見都沒見一面就讓人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