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總監辦公室。

　較為寬敞的空間, 除了辦公桌和大班椅，還有專門的接待區。

　室陳列簡單，因為林婳放了各種類型的大大小小盆栽, 著綠意盎然的清新。

　胡敏過來時，以為林婳是有什麼業務上的事找，前廳部負責接待客人, 跟銷售部對接的時候比較多。

　但林婳隨之拋出的問題，令臉微滯。

　胡敏趕忙道：“林總監，我當時只是想自己解決問題，不想給您添，才沒有向你說明。”

　林婳微笑，“可是我一再強調, 安全無小事, 尤其是春節期間，出現任何況都要第一時間匯報。”

　“抱歉，林總監, 的的確確是我疏忽了, 而且我當時就覺得當事人很像是鬧事的, 你看我覺還是準的……現在酒店也沒事了……”

　林婳端起桌上的茶杯, 慢條斯理的喝了幾口。

　胡敏心里七上八下的，但在林婳開口之前, 不敢貿然開口, 就怕多說多錯。

　室一時陷靜默。

　林婳放下茶杯，笑著道：“這件事表面上風波平息了，但集團部還要徹查, 因為你沒有及時通知我, 才造我信息延后理不及時。我本來打算向集團說明況, 但許副總說，你是聽他的授意，這件事你沒有責任。”

　胡敏一愣。

　林婳接著道：“既然你否認，也就是許副總說的況不屬實？責任還是在你上，對嗎？”

　胡敏想到了許周行之前對承諾的話：你照我說的去做就行，就算出問題也有我擔著。

　林婳定定的看著，“胡經理，我會按你所說向集團匯報。”

　胡敏心里徹底了，一瞬間也沒更多的思考空間，趕忙道：“不是不是……林總監，你說的對，的確是許副總授意，我怎麼敢自作主張瞞報。”

　“哦。”林婳應聲。

　“許副總是領導，他的安排肯定有他的考量，所以我就照做了。”

　林婳微笑著，不疾不徐的繼續道：“事發后第一時間，你就告知了許副總，對吧？”

　“對。”胡敏道，“因為許副總在休假前囑咐過我，春節期間發生什麼意外況，第一時間通知他。”

　“明白了。”林婳頷首，意有所指道：“許副總真是負責任的領導，人閑心不閑。”

　胡敏以為在夸許周行，點了點頭，“許副總跟咱們位子不一樣，凡事肯定考慮的更多更全面。”

　胡敏離去后，林婳拿起手機，暫停了錄音。

　林婳把這段對話發給陳警，兩人因為頻繁聯絡，加了微信好友。

　MissLin：[這個能作為線索嗎？]

　片刻后，對方聽完錄音，回復：[不算，這只是事發后一種理方式，夠不上違法，更無法證明是合謀]

　沒一會兒，對方又發來一段話：[我們在調查過程中也查過許周行，可能你覺得他行為方式不當，但站在法律角度，他沒有任何問題]

　MissLin：[明白了]

　警方這條路無效后，林婳寫了一封投訴信發到區域總的郵箱里，信里陳述了許周行在這件事中的問題，并附上那段錄音。

　當天晚上，林婳洗漱之后，躺在床上正要休息時，接到一個未知來電。

　“林總監，你好，我是田源一。”對方自我介紹道。

　林婳趕忙應聲：“你好，田總。”

　“我下午看到了你的郵件，不過今天太忙了，剛開完會，所以現在才給你回電。”

　林婳平常跟集團方面對接，最多也就是接區域總部的市場部負責人，這位田源一是區域總，既沒有他的聯系方式，也沒有單獨通過。寫投訴郵件時，想到他是負責理這次事故的最高領導，所以發到他對外的工作郵箱。

　沒想到，他當晚就給回電，言語之間還分外客氣，林婳有那麼點寵若驚的覺。

　田源一道：“這樣吧，明天我來S市一趟，我們當面聊。”

　“……好。”林婳又是一個想不到，上次的專題會議這位區域總都沒來。

　“既然是聊許周行，就不去安瀾酒店了。明天上午，書安排好時間地點后發給你，你看可以嗎？”

　“可以。”林婳應聲，“田總怎麼方便怎麼來。”

　“行，我還有一個視頻會議，那咱們先就不聊了，明天見。”

　掛電話后，林婳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半。

　這個點才開完會，接著還有視頻會議，工作節奏這麼快的區域總，明天專程飛過來聊許周行，是不是說明他對這件事的重視？

　次日下午，林婳跟田源一在一家茶室的包間見面。

　林婳特地提前15分鐘到，誰料到的時候，田源一已經坐在那里。

　以前只在大會上見過這位領導發言，私底下沒有任何流。對方四十歲左右的年紀，一商務西裝，看起來嚴謹又不失風度。

　田源一微笑道：“你好，林總監。”

　林婳道：“謝田總在百忙中出時間來見我。”

　兩人很快切正題。林婳把自己的疑和發現當面陳述了一遍，盡量不摻雜對許周行的私人好惡。

　田源一說：“也就是說，警方那邊沒有確鑿證據，可以證實許周行參與其中。”

　林婳點頭。

　“我明白了。”田源一沉片刻，道，“林總監，我相信你的話，我也很謝你對維護酒店聲譽做出的積極努力。但是，到這一步就行了。一個保安或者一個前臺出問題，可以說是一時失察用人不當。如果一位在酒店工作十年，一步步當上高管的人出問題，那說明集團的管理機制有問題。這要傳出去會為業的笑話，君謝丟不起這個臉。何況，這件事警方也沒有定。”

　“就算他沒有違法，他的所作所為，損害了酒店利益。同時，影響了我們的總經理。”這是林婳最難釋懷的地方，如果這是許周行導的局，柳慧就是被他陷害的人。

　“柳慧？”

　“對，春節期間在家休假，對此完全不知。而知的許周行，不僅不及時理，還試圖瞞天過海。”

　田源一點了點頭，道：“你放心，我會給出一個合理的結果。”

　在此之前，田源一對林婳沒什麼印象，區域總部管理上百家酒店，他實在記不住一個市場總監。這次偶然的風波，能讓月總親自為打電話，他著實震驚，同時也很好奇，這位林總監跟月總到底是什麼關系。但他打聽之后沒得到下文，就連月總邊的人都不太清楚。

　作為資深職場人，他明白越是撲朔迷離的事越是暗藏玄機。由于這一份好奇，他親自飛過來跟林婳見面。至于林婳投訴的事，他也不敢怠慢，這位掌握著上層關系，他理不好就是給領導添麻煩。

　兩個小時后，林婳離開茶室。

　跟領導不僅通了許周行的問題，還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林婳從起初有些拘謹，到后面完全放開，暢所言。

　這是第一次跟這麼高級別的領導通，發現，領導之所以是領導，的確有過人之。這位區域總，既有能力又有親和力，也懂基層管理面臨的難題，往往才說一，他就明白二是什麼。這不是一位飄在云端上的領導，對酒店一線工作甚至細微非常了解，又有宏觀的戰略眼。難怪能坐上區域總的位子，拿著幾百萬的年薪還有份分紅。

　林婳開車回公司時，暗暗慨，不知道十年后的自己會是在什麼地方什麼位子。

　三天后，理結果出來了。

　柳慧恢復原職位，因用人不察，扣除三個月績效獎金。

　許周行被調到一家四星級酒店擔任總監。前廳部經理胡敏因職被辭退。

　胡敏離開時，紅著眼睛來到林婳辦公室。

　“林總監，你給我上了生的一堂課。”雙眼酸脹，眼神怨恨又諷刺，“我謝謝你了。”

　林婳表平靜，淡淡道：“不客氣。”

　胡敏咬牙關，忍不住又道：“偽裝的好人才是最可怕的。”

　林婳平日里為人世有口皆碑，胡敏被盤問的時候，完全沒想到林婳會故意詐。

　林婳微微一笑，“在公司，我只是一個職場人。”

　夜落下帷幕，市中心大平層。

　許周行猛地摔下手中的杯子，伴著清脆的聲響，玻璃酒杯在地板上碎無數碎片。

　陳蕓蕓靠近他，手還沒到他角，被他揮開。許周行拎起沙發上的大外套，往門邊走，陳蕓蕓攔住他的去路，擋在門上，“周行，你冷靜一點好不好？”

　“滾！”許周行沉著臉斥道，“我被你們父兩耍夠了！老子不伺候了！”

　“誰耍你了？！”陳蕓蕓提高音量，“要不是我爸在其中周旋，理結果怎麼可能只是調離崗位！”

　“是你想搞這麼一出，也是你保證，一定不會出問題，現在倒好，我了最大的輸家。”許周行冷笑，“我寧愿被辭退，也不會留下來被人看笑話。”

　起初許周行并不同意這麼做，畢竟安瀾酒店是他工作了十年的地方，可以說他的職業生涯就是陪著酒店一步步長。他對安瀾是有的。

　但陳蕓蕓一再慫恿他，又為他牽線搭橋，說里應外合不會出任何問題。而柳慧做算不是第一責任人，也會因為這件事不被上面信任，他將取而代之是近在眼前的事。

　“不要逞一時之氣，這只是過渡。”陳蕓蕓安道，“林婳非得投訴你，都找上區域總了，上面能不做個樣子嗎？我爸這是先讓你遠離風暴中心，蟄伏起來，等機會來了自然就讓你高升。”

　許周行不為所，拉開陳蕓蕓，“這些話，你說給其他蠢貨聽，我沒興趣。”

　陳蕓蕓沖著許周行離去的背影喊道：“難道你就甘心這麼被林婳打嗎？是你培養起來的人，現在卻把你咬的遍鱗傷！”

　許周行腳步一頓，背影僵。

　半晌后，他冷淡出聲，“不關你的事。”

　說完，步電梯，離去。

　月亮藏進鉛灰云層里，只出淡淡的薄。

　幾顆稀疏的星辰，若若現的閃爍著。

　柳慧邀請林婳到家里吃飯，親自下廚做了一桌菜。

　林婳笑道：“是不是還有其他客人還沒到？”

　“就我們倆。”柳慧把最后一道菜端出來。

　“這麼多肯定吃不完。”

　“慢慢吃唄。”柳慧開了一瓶紅酒，倒上兩杯，“咱們邊吃邊聊。”

　今天才回到公司，重新主持工作，開了一個提振士氣的員大會。

　這段時間一度心灰意冷，以為前進之路就這麼中斷了，等著的會是漫長的冷板凳。不想給林婳增加心理力，一直沒有聯系，更沒有找傾訴心中苦悶。

　獨自回了農村老家一趟。

　家里人驚訝的問，“你不是才回去上班嗎，怎麼又回來了？”

　“就是有點突發事件，現在理好了，又有假期了。”

　在農村山區長大，父母一路辛苦供讀書，而功靠讀書改變命運，做到大公司高管，還幫家里人在縣城買了房子。所有親戚都羨慕爸媽生了個好兒，爸媽提起也是滿滿的驕傲。每當在外面遇到困難，備折磨時，回家走走，就會重新充滿力。

　這一次，以為一切又要靠自己扛過去，默默承命運開的玩笑。沒想到，一位已經置事外的下屬，還在努力的幫助，最終使順利度過危機。

　“我停職的時候，你辛苦了。”柳慧跟林婳杯，千言萬語涌心頭，最后都化為一句談笑話，“你說我這是什麼神仙運氣，遇到你這樣的下屬。”

　“是我運氣好，有你這樣的好領導。”林婳笑道，“至于其他的，都是我應該做的事。”

　“以后的工作，咱們再接再厲。”

　“再接再厲。”

　兩人杯，相視而笑。

　這一刻，不是上級和下屬，還有一種之間惺惺相惜的誼在滋生。

　風波結束后，林婳開始為私生活忙碌。

　找中介帶看房子，接連看了幾個小區后，選了一套距離學校和酒店都不算遠的房子。高檔小區，玻璃幕墻大平層設計，因為位置不算核心，月租金兩萬五。

　林婳自從看了那一套之后，再看其他的都不滿意，最終咬咬牙定下了。

　給弟弟買個禮都是小十萬，十萬塊錢夠和弟弟睡四個月，劃算！這個關系著夜間生活質量，不能寒磣。

　林婳趕在元宵節前一天跟房東簽訂合同，爽快的付了押金和前三個月租金，一口氣又花出去了十萬塊。

　元宵節當天，找家政上門做了仔細的大掃除。

　驗收滿意后，林婳開車到學校接謝羲沅。瞞了租房子的事，只說元宵節要加班。

　兩人在傍晚才見面，謝羲沅上車后，不痛不的說了句：“姐姐最近也很忙。”

　“對呀。”忙著構筑巢，林婳滋滋的想，等著姐姐給你驚喜。

　林婳把車開到小區里，謝羲沅問道：“這是哪兒？”

　林婳笑道：“上去你就知道了。”

　停好車后，進電梯，到了戶大門，林婳輸碼，推開門。

　明亮寬闊的大橫廳映眼簾，室開著燈，照出一片華熠熠。

　家嶄新锃亮，大理石地面可鑒人。

　謝羲沅跟著走，目四下掃視。

　林婳一臉寵的笑道：“以后你就住這里，怎麼樣？”

　謝羲沅神看不出驚喜，也看不出不滿意，雙眼淡淡的在室看了一圈后，落在林婳臉上，輕笑一聲，道，“姐姐是嫌那個畫室條件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