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清歡（45）

　放在一起序齒？這不是胡鬧嗎？

　“怎麼胡鬧了？四哥你這邊養子嗣艱難, 我這子，子息到底不也難說。放在一起序齒，為的就是茂子嗣的。您看那長草的草窩子, 草永遠是匝匝的。那不長草的地方, 永遠都是荒地一塊……”你看這話說的，事不是那麼個事, “嫡長子這個不好胡的……”

　自家的長子排在人家家里還是按長子走, 像個什麼話。

　結果就聽他六弟說，“大阿哥就是大阿哥，爵位這個你有, 咱不在這個上面。但是呢, 家財，我事先說好了, 幾個孩子我平分。”

　自己這個都三個孩子了，人家只一個還在肚子里呢。連家財愿意拿出來給所有的孩子平分，占便宜的還是自家！還說什麼呀？

　再拒了什麼樣子了。

　他只能盛難卻，“都長起來了, 也都能送過來住幾年……”

　這個無所謂，孩子們在這邊能有個院子, 在那邊也能有個院子，這邊住一住，那邊住一住，不好的嗎？

　說的這般的理直氣壯, 好似本來就該這麼辦一樣。說的四貝勒去跟四福晉說的時候，語氣都是篤定的, 覺得這樣也好的。

　把四福晉說的，好半晌搭不上話來。良久才道：“六弟妹在外面了藥鋪子, 配的丸藥賣的特別好，說是日進斗金都不為過。”

　可攢下那麼些錢財來，自己分一半甚至于一大半，這不好吧。

　把自己這個六弟非得這麼給，那怎麼辦？就這樣吧，先這麼養著吧。

　于是再去的時候，四福晉沒進院子，就聽見伺候的人一聲聲喊著大阿哥。

　今兒太好，帶著孩子在院子里氣。把榻給搬出來，孩子在榻上玩。桐桐在邊上坐著，著把榻擋了個嚴嚴實實，孩子就在榻上玩。把一堆的繡球扔出去，再由著人撿回來，笑聲歡快的呀，四福晉的腳步都輕盈起來。

　孩子已經認人了，四福晉一來，這孩子就停住了作。然后揚起手歡快的尖一聲，朝著四福晉著胳膊，四福晉眼淚都下來了，自打孩子生下來就沒見這樣過。知道孩子認人，但從來沒見過孩子一瞧見就歡喜這樣。

　疾步走過去，順勢把孩子報起來，孩子吧嗒親在的臉上，四福晉從眉梢到角都著一子歡喜。

　桐桐也笑，問孩子，“這是誰呀？”

　孩子當然不會說話。

　但是告訴孩子，“這是額娘！額娘來了。”

　孩子又湊過去，吧嗒一口親在臉上，然后拍手給自己鼓掌。

　桐桐瞬間就笑瞇了眼，“這是怕我吃醋吧？我不吃醋！”說笑著就起，“嫂子帶著孩子玩吧，我去舒展舒展……”是給們母子多一些的相時間。

　四福晉邊，剩下的都是伺候孩子的自己人。

　嬤嬤站在邊上，看這四福晉跟大阿哥玩耍，低聲道：“六貝勒和六福晉晚上帶著大阿哥睡的，這才睡的安穩了。奴婢試著帶了半晚上，還是不行，阿哥夜里會驚醒。可跟著六福晉，夜里睡的可安穩了。吃也吃的好，不過好似，更吃牛羊。夜里幾乎沒有夜了，一覺能到大天亮。昨兒，六福晉還畫了您和主子爺的畫像，掛在墻上咱們大阿哥認……”

　知道了！誰養的跟誰親，要是有法子，誰不愿意親自養。沒法子的況下，若是有人不藏著私心，能好好的教孩子，孩子知道阿瑪額娘的好，這也是一種不一樣的安。

　孩子在這邊，每日四福晉就過來，且在這邊消磨大半天的時間。早起把府里的事置完了，就過來。一直到下半晌，孩子吃了一頓之后，肯定要小睡一會子的。等把孩子哄睡了，才走的。

　桐桐有時候盯著這個孩子看，真覺得這孩子特別聰明。四福晉來了，他好似知道那是親娘，他對親娘親昵的很，只要四福晉在，他從不找自己。可四福晉走了，他醒來，不見親娘，也從不哭鬧。

　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覺，就跟自己一見自家爺就親昵的不行一樣。

　當然了，伺候的人把這種行為理解為孩子很乖，很好帶。那行吧，那就當做是很乖，很好帶。

　把這發現跟自家爺說了，他當是沒言語。可等四貝勒過來的時候，他還是把孩子帶去了前面。結果還別說，這孩子一見他阿瑪，著胳膊奔著他阿瑪求抱抱。他阿瑪冷著一張臉，他還是一樣笑如花。那邊僵著胳膊抱了他，他安穩的坐著，不時的在他阿瑪上蹭一下，再蹭一下，怎麼親昵都不為過。

　更人覺得驚悚的是，這天，老三把皇上請出來去他家看他家的園子了，皇上難得好心，出來轉轉。在老三那邊轉完了，抬腳到老四那邊。順就問了孩子的事，知道孩子在老六家，出來之后順便又過來瞧了瞧。

　結果這孩子在看見皇上的時候，高興的很，一個勁的著手奔著皇上去。

　幸而皇上帶的人不多，進了花園只李德全陪著，要不然不定傳出什麼話去了。他特別執著的奔著皇上，自家爺抱著過去，皇上還沒手給抱呢，這孩子自己奔著也要過去，把臉再皇上的臉上蹭了蹭，里嗚嗚嗚的，不知道要說什麼。

　李德全知道皇上還沒反應過來，就逗道：“小阿哥，老奴抱抱吧。”

　這孩子立馬躲了。

　皇上這才手把孩子接過去，孩子知道什麼，只是瞧著可親就想親近。皇上也不是不會抱孩子，太子小時候，皇上就常抱。

　只是見了一面的孫子，說什麼喜不喜的話有些牽強，不過是桐桐更加知道了這個孩子的特別。

　晚上躺下，著越發頻發胎的肚子。知道，這個孩子是個兒子。

　小聲問自家爺：“我覺得算計我們的人，心思特別歹毒。”

　嗯？這是福晉第一次這麼篤定的說出有人算計他們的話。

　“我怕最后，是一場你跟你，我跟我的較量……”

　福晉猜出來了，原本不該有六爺和六福晉的，他們只是四爺和四福晉歷經了一番不知道什麼樣的歷程之后，又回來了。

　所以說，害怕‘你跟你’‘我跟我’的較量。其實，怕的是，未來的自己去對陣現在還稚的自己。

　就聽福晉說：如果時間是一條河，那下游的我們擊敗了上游的我們，他們泯滅在時的長河里……上游既然不存在了，那咱們的基還在嗎？時長河下游還能有我們嗎？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掩埋了過去，就沒有未來，就是這個道理。這是有人要讓咱們自己斬殺了自己！

　桐桐睜著眼睛，“我還怕，這背后的人我們做上的抉擇。”

　什麼？

　桐桐翻，看著躺在邊的孩子，“這曾經是咱們的兒子，牽絆應該很深。”

　嗯！

　“但現在，他不是咱們的兒子。”著肚子，“肚子里這個才是。在兩個兒子中，何去何從呢？顧著肚子里這個，就是斬斷了早前的分。不顧著肚子里這個，可這一樣是嫡親的骨，斬斷的依舊是分……”

　話沒說完，就聽見邊的人悶悶的笑了，“你啊！真是……”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話去形容，“我們能走到現在，一定是有什麼過人之。你跟我都沒有迷失，這證明心堅韌。以后，不用多思多想，秉持著本心高興的做你就行。你擔心的這些所有事，回過頭來，都是杞人憂天。爺能給你理好，信爺嗎？”

　信！

　那不就完了嗎？

　桐桐看著睡的酣暢的孩子，咬牙做了個決定，“我想還是養半年，把孩子的養好之后，給他額娘送回去。”

　嗣謁蹭的一下坐起來，怔怔的看著。

　桐桐的眼神鄭重而堅毅，“他對我很重要，所以，我不要他陷兩難。如果有什麼東西驚擾孩子的夢，如果我愿意，我是不是也可以在夢里幫他。就像是爺的夢一樣，我能破了爺的夢，也能破了孩子的夢……他不用知道我是誰，也不用知道你是誰……我們悄悄的護著他，他好好的長大，好不好？”

　他突然覺得嗓子干，眼窩一，這才艱難的說了一聲‘好’。

　桐桐一下子就像是放下了心事似得，晚上睡的特別沉。

　然后早上一醒，下便是一，這是要生了。

　現把大阿哥抱出去，看顧好。再去洗漱，然后去產房，走的特別沉穩，好似生孩子是特別不值一提的事。章嬤嬤守在邊上，親自給接生。從羊水破了，到生下來，一個半時辰的時間，恍惚著，好似這種陣痛經歷了無數回似得，腦子里有數不清的模糊畫面，一陣一陣的。那是一種痛苦，可卻人歡欣的畫面，迎接的都是一個個生命。

　努力的想分辨每一幅畫面，好似痛苦都遠去了一樣，直到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聲似遠似近的傳來，才回過神來，然后眼淚從眼角落，落枕頭里。

　歡暢的笑了，突然間明悟了一個道理：母親的意義，不是擁有，而是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