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華榮聽不大懂這話,只又問:“結扎是什麼東西?”
蘇瓷也下意識小聲,“就是一個手,結扎之后就懷不上孩子了。”
蘇華榮愣著眨兩下眼睛,“還可以這樣呢?”
蘇瓷點點頭,“可以的,男都可以。”
蘇華榮吃過了孩子多的苦,只說:“還是生一點好,生好養活,孩子也不罪。不過家里沒生到男孩的,就算是真的要罰錢,人家八該生還是得生。”
蘇瓷對這事沒什麼多余的看法,反正他們家是不煩這些事的,隨意閑聊上兩句也就算了。
蘇華榮說著說著又說到葉蘇紅上,只道:“孩子多煩心事也多,蘇芳現在懂事了,你三姐這又不懂事了。”
蘇瓷聽這話好奇,“三姐怎麼了?”
蘇華榮說:“還有幾天過年,過了這年都二十二了,還是周歲,還不找對象。不讓說親,自己也不去談一個,說是不想結婚,你說讓不讓人著急?好歹先看著啊,沒合適的咱不做就是了。人安慧都開始找對象了,就不找,就說不想結婚。”
蘇瓷自己當然不覺得二十二周歲算大,但鄉下人不這麼認為。所以沒有去表態什麼,只接蘇華榮的話說:“估計是一門心思掙錢呢,沒心思想那些。”
蘇華榮又道:“結婚也不耽誤掙錢啊,這麼一直拖著可怎麼得了哦?要是像蘇瓷你一樣,上學讀書那也就錯了,確實不著急。但蘇紅不上學啊,鄉下人結婚都早,以后怎麼找對象?”
蘇瓷當然知道蘇華榮這是為葉蘇紅心著急,但如果葉蘇紅自己就是不想結婚,那也確實沒有辦法。葉蘇紅算是個比較有想法的人,肯定有自己的主張的。
這種個人選擇問題,蘇瓷一般都不多摻和。或許葉蘇紅只是想專心掙錢,或許被孫建民傷到了,心里還是沒有放下,不管是什麼原因,別人都沒辦法左右的想法。
蘇華榮也在面前也只是嘮叨兩句,說完就過了。
剩下的兩天時間,蘇瓷也沒再做什麼去,只到了除夕前一天,拿一包好吃的又去看了看安老師。給送去一包好吃的,跟說說自己在大學的生活,再聽說說向小學的現狀。
老校長周世文早在一年前就退休回家養老去了,現在學校大小事都是安老師在管。當然也有一個年輕老師分過來,經驗不是很足,好在能吃苦有耐心,還在努力適應當中。
和安老師聊完天,蘇瓷也沒往別的地方去。
手棉口袋回家,還是坐在家里就著爐子取暖。
最近到了年底下,葉蘇紅的生意更是忙得很,大部分時間都在外擺攤,葉安家也每天跟去幫忙。何月香和葉安國現在回來了,帶著遲遲和晚晚,白天家里還稍微熱鬧一些。
蘇瓷到家暖了暖子,剛逗遲遲和晚晚玩了一會,門上忽有人門。
葉蘇芳勤快地去打起堂屋門上的厚棉簾,轉頭對蘇華榮說:“媽,是趙書記來了。”
聽到是趙書記來了,蘇瓷和何月香也都跟著站起,和蘇華榮一起迎出堂屋。
葉安國和葉老二現在不在家,葉老二串門子去了,葉安軍店里有東西要修,葉安國現在正在大隊修東西。
三人客氣地把趙世滿迎進屋里,葉蘇芳已經倒好了熱水,居然還在熱水里了一把茶葉。
蘇瓷看現在這麼懂事,下意識往看了那麼一眼,覺得欣的。
趙世滿坐下來喝一口熱茶,暖了子只看著蘇華榮問:“老二不在家嗎?”
蘇華榮看他這是有正事要說的樣子,便忙葉蘇芳,“蘇芳,快去把你爸找回來。”
葉蘇芳沒二話,應一聲便打起門簾麻利跑了。
蘇瓷在屋里陪著坐下來,先和趙世滿聊天,只問他:“您好了嗎?”
趙世滿看向的時候滿眼慈,跟看自己家孩子似的,只回答說:“在家捂幾天,好了。”
好了就好,蘇瓷沖他點一點頭,放松了語氣說:“那就好。”
蘇華榮、蘇瓷和何月香三人招呼趙世滿一會,說些無關要的閑話,葉老二便跟葉蘇芳回來了。也不知是有什麼事,總之見面第一件事,葉老二從口袋里出香煙,先給趙世滿散煙。
葉老二自己平時還是習慣旱煙,但上時常裝著一包紙煙。像上趙世滿這樣的人,他就會從上掏出紙煙來,散給人,掙個人面子。
趙世滿接了煙卻并沒有,只放到右邊耳朵上夾著。等葉老二坐下來,他又和葉老二互相寒暄客氣了幾句,說了說地里的莊稼,也說了說葉安國蘇瓷幾個孩子。
然后話題兜兜轉轉兜兜轉轉,都在孩子上。
看鋪墊得差不多了,趙世滿收起神開口說:“我今天來找你們兩口子,是有人托我辦個事。”
人說話按禮貌就是要接著的,蘇華榮道:“什麼事您直接說就是了。”
蘇瓷、何月香和葉蘇芳三人作為小輩,在旁邊坐著不說話,蘇瓷幫著何月香帶遲遲晚晚。
趙世滿看看蘇華榮又看看葉老二,半天才又開口說:“我也不拐彎子了,向前來找過我幾趟,這孩子老實,他跟我說呢,他和蘇英想走娘家,讓我過來搭個橋說和說和。”
孫向前去找趙世滿幫忙從中說和這個事,一方面是因為去葉蘇梅家走親戚認識了趙世滿,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趙世滿說話有分量。
趙世滿這個大隊書記干得一直都非常不錯,村子里的老爺們都尊重他,愿意聽他的話。
每個村子里全都有這種說話有分量的人,能幫村里老解決許多問題。
而冷不丁聽到趙世滿說葉蘇英的事,葉老二和蘇華榮都愣住了。
蘇瓷坐在板凳上刷一下轉過目,也覺得有些意外,但想想又覺得好像也沒有太過意外。
沒有人說話,趙世滿喝口熱茶又繼續說:“這件事都過去這麼久了,你們兩口子看看,要不今年就蘇英回來走娘家吧,這兩年沒往蘇梅家跑,看得出來,心里是想家的,是惦記你們的。又能怎麼辦呢,自己生的養的,再是犯了錯,也不能真就打死或者不要了,是不是?”
蘇瓷看著葉老二和蘇華榮兩人臉上的神。
其實對于葉蘇英當年辦的這件事,老兩口心里都是有疙瘩的,葉蘇英當時那麼一跑,不止丟了自己和家里的臉,也直接導致二哥葉安軍更加不好找對象,還有家里幾個丫頭名聲損。
剛開始的時候想回來不回來,蘇華榮哭著喊著,差點跪下求回來也不回來。
現在一切都過去了,回過味來了,想回來了,想要走娘家了。
葉老二低著頭,悶聲從上出煙盒出一紙煙,洋火點起來。
他不說話,蘇華榮轉頭往他看一眼,輕輕清一下嗓子,出聲問他,“你怎麼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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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蘇英的事一直是葉家的刺葉家的疤。
趙世滿也算是真盡了心,坐著和葉老二和蘇華榮聊了很久很久,仿佛要憑一己之力打開老兩口心里的心結,化解幾年前的這一場怨結。
何月香、蘇瓷和葉蘇芳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聽著。
葉蘇英不是們生的養的,對于這件事,們都沒有表態的權力,只能聽著罷了。
趙世滿從葉家走的時候,外頭天已經很黑了。
而這一晚一過,便到了除夕,到了一年到頭最熱鬧最喜慶的日子。
葉老二家人口多,兒子兒加孫子孫,滿滿當當塞一屋,要多熱鬧有多熱鬧。
吃完年夜飯看電視,看完電視給歲錢放鞭炮,倒是與往年沒什麼不同。
年初一的時候各家去拜年。
到了年初二,葉安國和葉安軍帶著各自的媳婦孩子去老丈人家。
這一天從早上一起來,蘇瓷就不時觀察一下葉老二和蘇華榮。葉老二倒是看不出什麼來,蘇華榮那是隔一會就要往門上看一眼,迎來了葉蘇梅回娘家后,繼續還是隔一會就看一眼。
葉蘇紅不知道趙世滿來過家里說過話,但眼活看出蘇華榮有些心不在焉,便問了蘇華榮一句:“怎麼今天家里是要來什麼貴客嗎?媽你怎麼一直往門上看?”
蘇華榮笑一下清清嗓子,敷衍說:“來什麼貴客。”
結果話音剛落下沒多一會,“貴客”到了。葉蘇紅轉頭看到葉蘇英牽著的手站在門口,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很長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葉安家也不知道,也意外地愣在原地,連句招呼都沒出聲打。
那時候葉安家都很小呢,他平時又沒怎麼見過葉蘇英,他都有點認不出葉蘇英了。
沒有人出聲,葉蘇英牽著自己走進來,后跟著抱孩子的孫向前。
也沒有多看葉老二,直接走到蘇華榮面前,忽然“噗通”往地上一跪,低著頭眼淚花花開口就是:“對不起,媽,我錯了。”
蘇華榮早都想好了,等回來,非得罵幾句殺恨。可看到現在這個樣子,蘇華榮嗓子里瞬間像梗了棉花,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話說不出來半句,眼淚卻又止不住,刷刷往下掉。
葉蘇紅本來還在愣,看到葉蘇英和蘇華榮這樣,也忍不住了,瞬間眼淚便決堤流了滿臉。抿住,不讓自己哭出聲音,然后把臉埋去了蘇瓷的肩膀上。
蘇瓷眼眶也是的,抬手拍了拍葉蘇紅的背。
葉蘇梅也在旁邊抹起了眼淚,對象給遞了一張帕子。
站在葉蘇英旁邊,仰頭看著蘇華榮了一句:“姥姥。”
蘇華榮看著這個小版的葉蘇英,又是一陣淚眼滂沱,直接哭得看不清眼前的人了。
孫向前也沒干在旁邊站著,他把懷里僅有十四五個月大的二旺抱給葉蘇梅,自己去到葉老二面前,低頭哽著嗓音說了一句:“爸,對不起。”
葉老二聽到這聲爸突然就炸了,他手抄起旁邊的掃帚,二話不說直接就往孫向前上招呼。
葉蘇梅的對象要放下小豪上去拉架,都還沒邁開步子,就被葉蘇梅手一把給拽住了。
沒有人上前阻攔,孫向前便就老實站著,被葉老二捶了幾十,哼都沒哼一聲。
還是葉老二自己打累了,才松手扔了手里的掃帚。
蘇華榮沒有打葉蘇英,甚至都沒開口罵一句,害怕再把給罵走了。
哭得差不多快要暈厥過去,然后拿帕子了眼淚,就手把葉蘇英給拉起來了。
葉家的這一天,是這麼多年來最悲喜加的一天。
孫向前被葉老二打得拿筷子手都抖,但在飯桌上還一個勁給葉老二夾菜,一聲接一聲地著爸。
但葉蘇英到家大半天下來,還是沒有和葉老二說一句話。
吃完飯以后,和蘇華榮、蘇瓷幾個姐妹,坐在屋里聊了很多很多,說的都是這幾年的心路歷程,婚后生活教會了的事,以及對蘇華榮和家里兄弟姐妹的虧欠和懺悔,請求們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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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蘇英和孫向前私奔五年零四個月,在這一年和家里人和解,卻唯獨沒有和葉老二和解。
這件事當然也沒有人敢提敢勸,于是就都當不存在,都當看不到。
蘇瓷自然也沒有去摻和,葉蘇英和葉老二之間的恩怨,并不能完全同,也給不出任何客觀有用的意見。人生不是一道一道數學題,不是所有問題都有解題方案。
新年就該有新年的樣子,哭完一場還是得喜慶起來。
葉蘇英和孫向前在家里過了一晚,是去葉安軍家里住的,初三一早便回家去了。
年初四很好,蘇瓷帶著葉蘇芳、葉安家和大寶去公社買小零食。現在公社那邊私人開的店也多了一些,除了供銷社,福園中學旁邊開了一家小賣部,里面賣各種一兩分錢的小零食。
蘇瓷和葉蘇芳、葉安家、大寶去小賣部買了一堆果丹皮、山楂片、豬油糖什麼的。
出了小賣部,幾個人站在路邊零食吃,蘇瓷一個大學生,看起來也跟個小學生似的。
大寶不喜歡吃酸,吃一口山楂片就被酸得跟猴似的。
蘇瓷、葉蘇芳和葉安家被他逗得笑,笑一會蘇瓷往他里塞一塊牛糖。
四個人正在小零食里尋找年快樂的時候,公社到縣里的公共汽車在旁邊停了下來。四個人也沒多管,下意識就往旁邊讓了讓,離公共汽車稍微遠一點。
然后在蘇瓷正認真低著頭撕一袋酸梅的時候,忽聽到葉安家了一句:“連躍大哥?”
蘇瓷聽到這話刷一下抬起頭,果然看到連躍剛從公共汽車上下來,正笑著往他們這邊走過來。
蘇瓷著酸梅愣住:“???”
難得稚一回跟孩子們站路邊吃點小零食,把男朋友吃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推一個自己年代文的預收,有興趣的寶貝可以進作者專欄收藏一下,麼~
《七零小裁》
阮溪是一名優秀服裝設計師,不想一覺醒來,了一本年代文里的同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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