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順利生下來,沒有那條件在醫院里多呆,葉安軍回來吃兩口東西稍微填一下肚子,就和蘇華榮、何月香一起,把謝娥和孩子都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用平板車又拉回家去了。
到家的時候,葉安國也在老屋這邊。
葉老二帶著頭過來準備看孩子,問蘇華榮:“男娃娃?”
蘇華榮抱起孩子往屋里去,“男娃娃都一樣。”
何月香和葉安軍在后頭把謝娥扶起來,扶進屋里躺下來,和孩子一起。
因為謝娥要生,蘇華榮讓葉老二在房間里又多加了一張床。
現在孩子生下來了跟謝娥睡,葉安軍晚上只能自己睡旁邊加出來的那張小床。
葉老二覺得男不一樣,一邊看孩子一邊還是問:“男娃還是娃?”
謝娥很是開心得意,笑著說:“爸,是男娃。”
葉老二也高興了,“男娃好男娃好,男娃能干活。”
這年代的人重男輕,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男孩子能干重活能養家能養老,所以都想多生男孩,覺得生的就是賺的。
謝娥看一眼旁邊站著的葉安國和何月香,又笑著說了句:“男娃也不讓干活,咱也要好好讀書,像他大伯一樣,將來考大學去。我和安軍就沒文化,孩子必須有文化。”
何月香看向葉安國,笑著默默聳一下肩。
葉安國知道謝娥老跟他們比,他也只笑笑,抬手攬上何月香的肩膀安一下。
蘇瓷沒管他們說什麼,和葉蘇梅幾個丫頭一起,還有葉安家,在床前看家里的新員。小娃娃就一點點大,臉蛋紅紅的,皺的在一起,像只大老鼠。
因為太小了,蘇瓷也不敢,就好奇地看著。
想真是神奇,憑空就多出來一個小生命,以后這就是小侄子了。
而謝娥說到考大學,蘇華榮又立馬從來孫子的喜悅中短暫離出來,看向葉安國問:“娥下午肚子疼之前,剛好聽到趙書記在喇叭里喊,讓你去大隊部拿什麼什麼書,拿了嗎?”
葉安國下班后已經去拿來了。
這東西等了一個多月,知道下來了,真的一分鐘都不能再等。
他把通知書拿出來給大家看,可家里識字的沒幾個。
蘇華榮把通知書放到蘇瓷手里,笑著說:“小蘇瓷,你讀給我們聽。”
蘇瓷接下通知書,笑著從頭到尾,一字不落地完整讀完。
一邊讀,喜悅就從心底往外漫,溢在角上,眉梢上,眼睛里……
雙喜臨門,一家人今天都非常高興,臉上堆著笑。
葉老二也難得話多,笑著問:“怎麼上大學還要帶鋤頭?”
蘇瓷想了想,“可能是學校太久沒人了,需要大家一起手整理收拾一下。”
通知書上確實明確說了,開學報到要帶鋤頭過去。
葉安國在旁邊點頭,“應該是。”
總不能恢復高考上大學,再是去勞吧?
蘇瓷又說:“我們整個大隊,就考上大哥一個人。”
蘇華榮看著,“那些小知青呢,一個都沒有考上?”
蘇瓷搖搖頭,“沒有。”
何月香在旁出聲,“哪是那麼容易的?想想這十年,哪有人在學校學習?都東奔西跑地浪費時間,安國那時候高中還正經學習的,這兩年他又一直沒丟,所以才能考上呢。”
想想也是,四十多天的時間,如果不是底子特別好,怎麼可能考上?
何月香也是知道自己不行,所以也就沒去試,省著花銷。
讀完了通知書,再是喜悅難收,蘇華榮也讓大家散了。
別人不累,謝娥剛生完孩子虛,要多休息,月子得坐好了,不然跟似的,留一的病子,年齡越大越難熬。
************
葉安國和何月香黑回家去。
兩個人高興得不得了,在路上就鬧起來,葉安國直接把何月香背起來往家跑。
到家洗漱完躺下,葉安國把何月香在床里墻下,小聲說:“咱們也來生孩子。”
何月香被他惹得咯咯笑,一會笑聲就被被子給蒙蓋住了。
老家這邊很快也都滅了燈,隨著小村莊一起陷寧靜的夜中。
今晚一家人都睡得格外安寧踏實,連夢都是甜的。
當然謝娥沒這麼踏實,蘇華榮也是聽到孩子哭就起來。
了哭就是謝娥給孩子喂,尿了哭蘇華榮就幫著給孩子換尿布。
蘇瓷第二天早起上學,葉安國還是和一起。
葉安國現在已經完全定心了,工作打算干到來年開學的時候再辭,能攢一個月的錢是一個月。
走在上學的路上,李秋玲嘰嘰喳喳沒完。
真的是興地說了一整路,大概是葉安國考上大學,讓看到了人生的希。
就算家的帽子摘不掉,也可以靠自己改變命運。
只要考上大學,只要有了工作,就不會再那麼人瞧不起了。
而也因為高考恢復的事,看著有人考上了大學,學校里的部分學生也意識到了學習的重要。于是開始惡補猛追,想要在明年考高中的時候不落后。
之前不明白費勁考高中干什麼,推薦去念都還要考慮考慮呢。
現在是全明白了,不念高中上不了大學,上大學國家分配工作,那才是好前途!
當然農村里,還是安于現狀的人居多。
多數人沒什麼大志向,早把自己的一輩子想好了,也不覺得自己能考上大學,那就還是吊兒郎當的,打算混到明年拿個初中畢業證書,回家該干嘛干嘛去。
大學要是那麼好考,整個公社才那麼幾個人考上的?
總共也沒多人考上,普通人就別想這出了,本就不是吃國家飯的命!
蘇瓷當然是十拿九穩要上高中上大學。
但也不是什麼天才型人,沒有跳級之類的自信想法。
前世大學四年加上畢業后的兩三年,早就離課本知識十萬八千里,該忘都忘干凈了。
這一世想要再次拿到學歷文憑,還是得再扎扎實實學習,不然考個屁的試。
**********
晚上放學,蘇瓷沒有直接回家。
早和李秋玲分道,往知青點去了一趟。
十四個知青,一個都沒考上,但知青點的氣氛也沒多差。
蘇瓷和錢小川、肖桉坐在山坡上,錢小川說:“太天真了,哪是什麼人都能考上的。”
蘇瓷能看出來錢小川有點喪氣。
他一直是他們三個人當中最想要走的,但他父母的事一直沒結果,招工回城的機會也不多,高考他又考不上,于是再次陷頹喪的緒里。
蘇瓷語氣輕松安他,“明年再考唄。”
錢小川嘆氣,“不是學習的料,考不上啊。”
肖桉卻沒這麼喪,看著錢小川說:“明年再考吧。”
錢小川深呼吸幾口氣,隨后點點頭,“好,明年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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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安國在七八年三月初學。
他在糧站的工作結束,領導讓他推薦個家里的人過去頂班,葉安軍和葉蘇梅因為不識字,都沒有著頭皮過去,最后讓何月香去頂了這個缺。
葉安國出發前夕,蘇華榮和何月香心地為他準備行囊。
生怕東西帶得不夠齊,讓葉安國在外委屈,好像他還是個小孩子似的。
葉安國上的大學在省城,算是第一次離家這麼遠。
蘇華榮和何月香都不放心,反反復復地代他,讓他在外照顧好自己,經常往家里寫信。
蘇華榮直接了當問過了謝娥,何月香攢在手里的錢,打算都給何月香。
但何月香沒有要,本來也以為會很困難,雖然上大學不要學費,可是需要生活費,但現在把葉安國在糧站的工作接下來了,也就完全不愁錢的事了。
蘇華榮怕一個人在家里沒人說話,跟說:“以后下班就到家里來吃飯,娥再說話刺撓你,我護著你。”
何月香笑笑應,“我會給您生活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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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安國學后沒兩天,蔣云霞來找蘇華榮。
是了別人的托,問蘇華榮:“你家安國的復習資料,還在家不?”
蘇華榮好奇,“你問這個干什麼?”
家孩子都小,也沒人需要復習資料去考大學。
蔣云霞不藏不掖直接道:“劉蘭花托我問的,家安明看安國考上了大學,眼紅了,今年也想考。這不是復習資料都被人搶完了,他找不到了,就問安國的能不能借。”
蘇華榮還真是想借都不能借,“那是問晚了,安國收到錄取通知書,就把復習資料給知青點的小知青們了。他們人多,之前攏共就一套復習資料。”
蔣云霞也無所謂,“那就算了,我這樣跟劉蘭花說去。”
蘇華榮笑笑,“怎麼又眼紅咱們安國了?不是他自己不想考麼,說供銷社的鐵飯碗就很好。”
蔣蕓霞也笑起來,“跟趟兒唄,都聽說大學畢業國家分配工作了,誰不眼紅啊?安國沒考上也就算了,大家都不想這茬。但安國考上了,就眼面前的人和事,當然眼紅啊!”
蘇華榮淡定道:“安明考也考不上。”
他上學的時候績就一般,考大學這事,還真不是想考就能上的,有時候努力都不一定能行。
蔣云霞不說葉安明想考大學的事了,又說他家的家常閑話,“蘇大姐你不知道,他家的日子真是過得一天不如一天。汪玉姍這又生了個丫頭,你家娥生了個兒子,你沒看老太太和劉蘭花的臉,真是臉不是臉,腚不是腚的。私下里安明趕再生,非得生出兒子來不可。”
蘇華榮接話道:“咱家窮,咱可不跟他家比。”
蔣云霞笑著說:“你們不和他家比,可你家的娥,真是好樣的。”
葉老二調-教出來的一家人,大小都不惹事。
從前被人欺負都是悶不吭聲的,現在也就學會了被欺負不忍罷了。
但家里娶了個謝娥,子張揚不收斂,會沒事轉一圈出去找點痛快。
也沒人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就抱著兒子去葉老太、劉蘭花和汪玉姍附近晃悠去。
尤其葉老太、劉蘭花和汪玉姍在的時候,會笑著跟旁邊人說:“您看咱家寶,是不是和安軍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哎喲您不知道呀,我可羨慕弟妹家生的閨了,閨乖。”
葉老太、劉蘭花和汪玉姍每每聽到謝娥說這話,氣得臉都綠了。
誰不知道他家想要男孩子,卻生了個孩子,謝娥這就是故意在氣他們呢!
被氣到了怎麼辦呢,回家找葉安明,讓他趕再生。
們可不敢跟汪玉姍說,只能私下里催葉安明,不得立馬再懷一胎生個男娃下來。
葉安明也是各種憋屈難。
葉安國考上大學著他,家里人讓他也去考大學,生兒沒面子著他,家里人催著他趕再生第二胎,老婆和親媽得不好,總之沒一天好日子過。
有時候他就想呆在供銷社不回來了。
可供銷社不管住,下了班他還是得回來面對這一堆爛事。
最煩的時候他就后悔結婚,要不是結這個婚,他家日子不會這麼難過。
因為汪玉姍,葉安慧跟他不親近了,家里常年飛狗跳,大吵小鬧不停,生了孩子后更是攢不住錢,過什麼日子啊!
甚至有很多時候,他都開始羨慕葉老二家。
家里雖然人多,雖然平時也有矛盾,但一家子在關鍵時刻都是抱團互幫互助的。
時代在慢慢地變化。
葉老二家借著時代的微變過得越過越有盼頭,而他家,竟然越來越不如從前了。
唯一還剩下的一點安,就是他供銷社的鐵飯碗不會丟。
好也不會更好,但要說壞嘛,確實也不會比大部分人家壞,畢竟大部分農村人都還肚子。
作者有話要說:修一下,把糧站的工作給大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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