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聞言嚇得臉慘白。

　他是看不上黃頡的，吃喝嫖賭，好，子惡毒又碎，可誰讓這黃頡是黃寶坤的老來子，又是黃家老太太的心肝兒寶。

　黃家上下簡直將他寵進了骨頭里，特別是那黃老夫人，簡直是要星星不給月亮，整個府里都著這個寶貝孫子。

　他家境不好，進學也艱難，可總能從黃頡手指里弄些好，所以哪怕黃頡貪花好子卑劣，他也能忍著嫌惡討好他。

　黃家是知道他今兒個跟黃頡一起出來的，黃頡被打得半死送回去了，黃家敢不敢找去蕭家他不知道，可他一準兒沒什麼好下場。

　那黃老夫人非得撕了他不可。

　“謝，謝大人……”

　他剛想求，就撞上謝云宴肅殺冷峻的眼，一哆嗦，到邊的話咽了回去。

　“有事？”謝云宴冷漠。

　那人咽了咽口水：“沒。”

　謝云宴冷睨他一眼后，這才抬眼看向周圍，原本還看熱鬧的那些人瞬間鳥散。

　“程叔。”謝云宴道，“去找找剛才那人。”

　程昱先疑了下，才恍然知道他說的是誰，忙點頭：“我這就派人去找。”

　謝云宴住了他：“那人瞧著有些不對勁。”

　斷了手，殘了面，可剛才打人的時候瞧著像是練過武的，而且剛才那兇狠之不像是尋常人，“你派人去找的時候小心些，盡量別跟他手，要是找著人了，記得別傷了他。”

　程昱有些不解自家公子怎麼會對一個乞丐這麼上心，卻也沒多詢問，只點點頭答應下來。

　黃頡被打得很慘，等夏生出來，他同伴心驚膽戰地進了那巷子里時，就見到原本張牙舞爪的公子哥真的就只剩半口氣了。

　人癱在雪地里時，流了一地，斷了不說，上也被打得極慘，奄奄一息的好像隨時都能斷了氣。

　要不是前還有起伏，他都以為黃頡死了。

　那人慌忙找了人抬著黃頡就朝黃家去，黃家見到人后飛狗跳自不必說。

　這邊謝云宴拎著袖子了手，再將那袖子隨意削去扔在地上，才在一眾人驚恐目下離開。

　“這蕭家的人，好生霸道…”

　“是啊，這謝大人剛朝廷新貴，行事就這麼張狂，他也不怕惹了旁人的眼。”

　“這黃公子可是黃家的心頭寶，之前每次鬧出事來，都是別人吃虧，這謝云宴就這麼把人打了，也不怕黃家報復……”

　“呸，有什麼可報復的，謝大人跟那些人可不一樣，他回京后懲治的貪還嗎？再說今兒個這事，照我說就是那黃家的自找的。”

　黃頡之前對霍品頭論足的時候，雖然沒有刻意揚聲，卻也沒著嗓子。

　周圍站得近的人都聽了個清楚，要換他們府上眷被人這麼污言穢語，他們也非得狠揍那黃頡一頓不可。

　有人忍不住道：“可這畢竟天子腳下，他就這麼手，也太不顧全份了。”

　“對啊，那黃家畢竟是兵部侍郎，這謝云宴就不怕跟人對上？”

　人群里有人嘁了聲，

　“那謝大人可是連徐家的人都敢殺的，更何況只是個兵部侍郎？人家剛才不是說了嗎，黃家的要是有意見，就去蕭家找他。”

　“人家可不帶怕的。”

　之前酸話的那人瞬間噎住。

　其他人也是紛紛安靜下來，也對，那徐家的人被謝云宴弄死，不也差點滿門被滅，如今徐家活下來，謝云宴依舊好好的。

　聽說陛下更看重他了，又哪里會怕區區黃家？

　……

　謝云宴離開那酒樓之后，就沒再理會后閑言碎語。

　夏生跟在他旁低聲問道：“公子，這黃頡應該就是黃家那獨苗苗，聽說黃寶坤寶貝的很，黃家那邊要不要提前打點一下……”

　謝云宴攏了攏上鶴氅：“我記得黃寶坤跟豫國公府有些牽扯？”

　夏生點點頭：“是有些。”

　“徐家出事之后，楊大人那邊照著公子的吩咐，挑唆徐家跟豫國公的關系。”

　“豫國公本想舍了徐家，可被公子從中撈了徐家一把，主斷了一些證據保住了徐崇山的命。”

　“豫國公怕徐家反過頭來攀咬，不得不救徐家，可陛下那邊也得代，所以舍了之前好幾個得利之人，替徐家之前的事墊了底。”

　徐家的事，從十月底一直審到了十二月初。

　案一直拖拖拉拉，中間又幾經反轉，熊銳元留下的賬本雖然咬死了徐家，可中間要的證人死了好幾個，關鍵的證據也早被銷毀。

　再加上徐家這些年在朝中留下的人脈，豫國公府從中說和，最主要的是，謝云宴主松手放了他們一馬，甚至有意縱容之下。

　西北貪污一案，徐家到底沒落到抄家滅族的地步，可也元氣大傷。

　徐振原死了，徐振柏雖然保住了職，卻了個殘廢。

　徐崇山閣中被取締，不再是閣老之，被慶帝隨手給了個閑職，幾乎等于是閑賦在家，人從獄中出來時就大病了一場，直接丟掉了半條命，整個徐家上下都凄凄慘慘的。

　夏生說道：“豫國公為了撈徐崇山出來，又要取信宮中，就只能填一個足夠有重量的人進去。”

　“兵部尚書許行替徐家頂了罪，那位置就空了出來，這個黃寶坤就是豫國公打算推上去，頂了兵部尚書之位的人。”

　只是沒想到他們還沒對付這些人，黃寶坤的兒子就先招惹到了自家公子面前。

　謝云宴眸微冷：“去查黃家的底子，能養出這麼個廢東西來，黃家也干凈不到哪兒去。”

　夏生點點頭：“公子可是要一并除了黃寶坤？”

　“不必，查清楚黃家的事后，暗中告知徐家就行。”謝云宴道。

　夏生聞言疑：“告訴徐家？”

　他遲疑，

　“公子，您是想借徐家對付豫國公府？”

　謝云宴淡聲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放過他們？”

　“可徐家現在這樣子，還能有什麼用？”夏生說道。

　“你太小看徐崇山了。”

　謝云宴斜靠在馬車車壁上，神冷峻，“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更何況是徐家。”

　“”徐家歷經兩朝，徐崇山位列閣老，就算徐家落敗，徐崇山門生卻還遍布朝堂，這些年經營的人脈也都還在。”

　“徐家要是真的出了事，這些人脈要麼落在豫國公手里，要麼落在慧妃和四皇子手里，與其讓他們得了便宜，還不如為我所用，留著徐家攀咬豫國公府。”

　夏生聞言皺了皺眉，不解：“可是徐家表面上畢竟是豫國公救出來的，而且我看這段時間，徐崇山病重，豫國公府還多次派人過府探，送些補品。”

　“豫國公對徐家也算是雪中送炭了，徐家的人真會對付豫國公府？”

　謝云宴聽到夏生這話只覺得他天真，他角輕揚時，出一抹諷刺笑容：

　“是雪中送炭，還是怕徐家事后追究，不得不想辦法安他們？”

　夏生怔住。

　謝云宴說道：“你當徐崇山傻嗎，沒看出來豫國公一早是想舍了他，想直接除了徐家滿門保全自？”

　“況且當初那些死士蕭家的時候，要不是豫國公了手腳，想要借刀殺人一并除了徐家，徐家哪能落到這般地步。”

　“算起來徐崇山最恨的人恐怕不是我，而是豫國公。”

　貪污一事證據不足，徐家所罪責不多，而如今最大的罪名，就是徐家豢養死士。

　其實這罪名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京中這些世家、權貴，誰家里沒養著幾個府兵、死士為己所用，平日里解決一些私底下不能見人的事。

　這其實是各家都心知肚明的，慶帝也未必不知道，只要不鬧到明面上來，他就只會睜只眼閉只眼假裝看不到。

　可徐家卻將這本該有的“默契”捅破，直接將豢養死士之事，擺到了明面上來。

　這事說到底，是豫國公搗鬼，當時將徐家上下當了棄卒，坑了徐崇山一把。

　徐崇山那人心眼極小，當年魏春華只因得罪了徐家旁支，不肯服，掃了他面。

　他就能做得出來以堂堂閣老之，親自讓人打魏春華好幾年，后來更敢換了他科舉試卷，只為了不讓他出頭。

　如今又怎麼可能忘了豫國公坑他，害得徐家落到這般地步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