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云宴領著他們悄悄離了隊伍，提前了河縣，既是為了打探消息，也同樣是為了魏春華。

　只是沒想到，魏春華居然頹喪至此。

　滄山朝后看了一眼，遠遠的還能瞧見站在那邊院門前一不的人影，他忍不住低聲問道：“謝大人，這魏大人，會來找您嗎？”

　“他要是真如你家相爺所說，就一定會來。”

　薄膺對魏春華的評價很高，滄山也說，當年魏春華幾次撞了南墻險些頭破流，都是薄膺暗中幫了他一把，就連調來河縣，也有薄膺幫忙。

　薄膺這幾年時常留意河這邊的靜，原也打算今年或者明年，就以魏春華政績斐然為借口，將他調回京城，可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去做，就出了旱災的事。

　滄山有些遲疑：“可魏大人跟當初離京的時候，變了太多……”

　“人本來就會變的。”

　謝云宴不以為意，“你家相爺將人弄到這種地方磨練，要是幾年都還磨不平棱角，那他心思也就白費了，況且又剛經歷大變，肯定與當初京中不同。”

　見滄山言又止，謝云宴說道，

　“放心吧，我不會將全部希放在他上，要是三天他不來找我，我就會另外想辦法。”

　春回在旁微怔：“三天？您剛才不是說五天？”

　謝云宴揚笑了聲：“我要走的路是很殘酷的，陷阱，注定腥，而他一旦選擇幫我，就等于是站在了所有人的對立面，稍有瞻前顧后，就是碎骨的下場。”

　“他要是連這點都不明白，那再有能耐我也不會用他。”

　本來就是滿地荊棘，他不可能再給自己找個心思不定的人來拖他后。

　“春回，你帶人留在城中打探一下消息，順便提前布置，以防萬一。”

　謝云宴又看向滄山，“你跟我出城與夏生他們會合，好好會一會熊銳元的人。”

　春回&滄山。

　“是，大人。”

　“是，公子。”

　……

　謝云宴離開的悄無聲息，除了魏春華外，沒人知道他已經進過河縣城。

　等在城外跟領著大隊伍過來的夏生他們匯合之后，見夏生后多了幾大車的寒瓜。

　謝云宴驚訝：“這寒瓜哪兒來的？”

　“路上撿的。”

　夏生眼睛笑瞇瞇的，“公子走后，我們就隨行而來，后來在找水源的時候，在一山坳里發現了這些寒瓜。”

　“周圍別的東西都旱死了，這些寒瓜卻藏在枯草堆里，足足半面坡呢。”

　謝云宴瞧著那幾車寒瓜笑了起來：“你倒是運氣好，這種地方既然還能著沒廢掉的瓜田。”

　他看了眼那幾車寒瓜，數量不，個頭也大。

　謝云宴想了想說道：“去讓人把寒瓜切了，切最小塊，散下去給大家都嘗嘗味道，要是不夠的話，就先給老人和孩子。”

　“好嘞！”

　夏生笑著應了下來，就忙指揮著讓旁的兵搬運寒瓜。

　而那些災民早前就已經看見了這些滴溜圓綠汪汪的大瓜，不人都垂涎的厲害，只他們都想著將這些寒瓜給欽差大人，誰也沒開口。

　卻沒想到欽差大人居然要將寒瓜分給他們。

　災民實在太多，這些寒瓜不可能人人都有，可瞧著那些兵將寒瓜切一點點大，每人到手甚至一口就沒，卻沒有任何人抱怨，反而笑瞇瞇推攘著邊的孩子和老人先去拿。

　拿到的都格外欣喜，沒拿到的雖然眼饞，卻也不哄搶。

　滄山瞧著不遠那些極為有秩序的災民，忍不住道：“這些人……”

　他話音還沒落下，就見那邊有個領到寒瓜的孩子，跟他邊的人低低說著什麼，然后著這邊有些膽怯。

　半晌那小孩壯著膽子跑了過來，舉著手里那小的可憐的寒瓜，滿心期盼的看著謝云宴，

　“大人，你吃。”

　謝云宴愣了下來，失笑：“我不吃，你吃吧。”

　那孩子卻是搖頭：“我不吃，給大人。”

　娘說了，要不是大人，他們都會死。

　要不是大人救了他們，帶著他們打跑了那些吃人的壞蛋，他們早就沒命了。

　小孩兒臉上黑乎乎的，上裳也臟極了，可是黑溜溜的眼睛卻像極了的葡萄，干凈又執拗的看著謝云宴，眼里滿是濡慕和害。

　見謝云宴不接，他壯著膽子拉了下謝云宴的手，一把將寒瓜放在他手心里：

　“大人是好人，我以后也要像大人一樣，當個好！”

　說完就紅著臉一溜煙兒的跑了。

　謝云宴低頭看了眼手里，那小小一塊寒瓜碎了一截，水濺在手上。

　抬頭時，那小孩紅著臉，咧出個大大的笑來。

　那孩子邊那人摟著他，見謝云宴看過去時，有些不好意思的彎了彎眼睛，那干涸黝黑的臉上全是激之。

　謝云宴先是怔愣，隨即就像是有什麼東西緩緩流進了心間，一點一點的讓心中充盈起來，眸之中也不由染上了細碎笑意。

　他好像有些明白，大哥他們當初明知是陷阱，為什麼還要死守臨川不退。

　“謝大人。”滄山遞了帕子過來。

　謝云宴卻說了句不用，他低頭將那碎掉的寒瓜吃進里，這一瞬間仿佛懂了什麼，角高高揚起，“寒瓜很甜。”

　比他以前任何一次吃的都甜。

　……

　那些寒瓜很快就被分了個干凈，等到河縣衙的人聽到欽差到了的消息趕來的時候，就瞧見那一地的瓜皮。

　如今替代了魏春華守著河縣的，是熊銳元的親信，名劉。

　見到那些賤民手里的寒瓜，他臉都綠了。

　這河縣周圍早就被他的人搜過一遍了，連草都找不著，謝云宴他們打哪兒搞來的寒瓜？

　而且這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他簡直就是暴殄天，這麼多的寒瓜，哪怕自己不吃，這大熱的天兒，隨便賣出去也能賺一大筆的銀子了，怎麼就給這些賤民吃了！

　劉心里將謝云宴已經掄了個遍了了，面上卻帶著獻恭敬，快步跑了過去：“啊呀謝大人，您來了怎麼不先讓人說一聲，我也好早些安排人迎您。”

　謝云宴頗興趣的看他：“怎麼迎？”

　呃……

　劉僵住，他不過就是隨口一說，想著糊弄謝云宴兩句要個面子，哪想到他會這麼認真追問。

　劉一時間噎住，總不能說讓人夾道歡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