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沅聞言笑出聲。

　謝云宴這事的確辦的大膽，也太過出人意料。

　能想到薄膺剛知道謝云宴搶了戶部糧倉的事兒后，一副被人坑了之后破口大罵的樣子。

　蘇錦沅說道：“這事阿宴也是不得已，要是不先斬后奏，直接引著災民去雍州，這賑災的事還不知道要拖延多久。”

　“您也知道朝中那些人的子，哪怕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也得再三橫梁利弊得失，不肯讓人占了半點便宜，要是等著他們商量好再派人去，雍州、梁州怕是早就的不可收拾了。”

　薄膺何嘗不知道這點，所以他也就只是隨口罵了謝云宴幾句而已，卻沒真對他的瞞氣。

　因為他清楚，謝云宴要是提前說了，他未必肯答應。

　蘇錦沅喝著酸梅湯，旁不遠放著冰盆，那冰盆里的涼氣飄散開來時，屋中倒是十分涼快。

　跪坐在青織花的竹榻上隨口問道：“對了相爺，豫國公這段時間在干什麼？”

　“還能干什麼，閉門思過唄。”

　薄膺斜靠在引枕上，神慵懶，“方隆死了，你知道嗎？”

　“死了？”蘇錦沅一愣，“什麼時候的事？”

　“就昨天下午。”

　薄膺說道，“走運私鹽、鐵礦的事牽涉太廣，陛下杖責了豫國公后，又下令將方隆從京兆府大牢遷回刑部大牢，有意將此事先按下來，等著西北災緩解之后再說。”

　“昨天下午，刑部的人去京兆府衙押解方隆時，卻在出來后就遇了襲，方隆被人所害當場就沒了命，說是混之中連半邊腦袋都被砍沒了，前往押解的刑部之人也都了傷。”

　“對了，當時楊宏也在，還被砍了一刀，要不是躲的快怕是小命兒都沒了。”

　蘇錦沅既是沒想到有人居然敢當街殺人，更沒想到楊宏也摻合在里頭，臉上出些驚訝之：“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在京中截殺方隆，甚至朝楊宏下手？”

　那可是刑部侍郎，正三品的員！

　“不知道。”

　薄膺搖了搖頭，“事發突然，誰也沒有料到會有人敢在京兆府衙門前手，等反應過來時，手的人已經跑了。”

　“陛下得知此事之后極為震怒，已經讓燕陵帶人追查，昨天夜里還突然下旨申飭豫國公，言他目無尊上，好大喜功，為人奢靡不思為君上分憂，更摻合囤糧謀利。”

　“隨后不僅卸了他上差事，罰俸一年，還讓他閉門思過，無召不得宮。”

　蘇錦沅睜圓了眼，萬萬沒想到隨著豫國公杖責之后，居然還有這麼彩的事，這豫國公府的房梁頂是都給塌了？

　蘇錦沅說道：“陛下這是懷疑方隆是被豫國公滅的口？”

　薄膺不置可否的扯扯角。

　方隆握著豫國公把柄，走運鹽鐵的事也是他吐出來的，而且為豫國公的侄子，他知道豫國公府太多的事，慶帝將他押送刑部，在外人眼里擺明是要嚴審。

　豫國公忍耐不住殺人滅口也不是什麼不能理解的事，更何況還湊巧加上了一個楊宏。

　楊宏好歹是刑部侍郎，平常誰敢要他的命？偏偏他之前摻合進蕭家的事中，那羅瑜的死，蕭家復起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至有他一半的功勞。

　雖說豫國公一直不肯承認在蕭家的事上有私心，可包括慶帝在，誰都知道他在蕭家之事上吃了大虧，遷怒上楊宏，滅方隆的口時順道弄死他也屬正常。

　別說是慶帝了，就連薄膺都有些懷疑，豫國公是不是被急了出了昏招。

　薄膺說道：“陛下向來多疑，且這段時間豫國公辦事頻頻出錯，方隆死的時間太巧了，由不得人不懷疑是豫國公的手。”

　蘇錦沅看著他：“您這麼說，是覺得不是豫國公做的？”

　“他沒這麼蠢。”

　薄膺嗤了聲，“方隆出事之后，豫國公本就了靶子，陛下未曾命人直接去審方隆，顯然對他依舊有袒護之意，他不會選在這個時候去殺方隆滅口。”

　想要方隆住的辦法多的是，而且有方隆在，還能有個能攬下罪名的替罪羊。

　豫國公又不是腦子有坑，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候去弄死了方隆，不僅將自己置于眾矢之的，還失了圣心。

　蘇錦沅皺眉：“不是豫國公，那這事是誰做的？”

　薄膺見滿眼疑，搖搖頭：“說不準，那鹽鐵之事涉及甚廣，說不定是有人怕牽扯進來，所以殺方隆滅口，也或許是有人跟豫國公不和，想要落井下石，弄死了方隆離間豫國公和陛下君臣之……”

　他說到后面時，意有所指。

　蘇錦沅眸微，約明白薄膺這話的意思。

　薄膺也沒多說，只是對著說道：“不過不管是誰做的，我都得提醒你一句。”

　“豫國公那人不是簡單之人，也絕不會坐以待斃。”

　“方隆的事是他大意才會吃虧，可這種虧永遠不會有第二次，等他反應過來替自己解圍，再朝堂之后必會反撲。”

　“蕭家一直是他眼中釘，你的事也不可能永遠瞞著，你要小心一些。”

　蘇錦沅聽出了薄膺話中告誡之意，正道：“相爺放心，我會的。”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拜師？”

　薄膺的話鋒轉的猝不及防，上一瞬還滿臉肅然，下一瞬就面不滿，

　“你跟老夫的賭約也已經過了這麼多天了，你一點靜都沒有，是打算耍賴不？”

　蘇錦沅：“……”

　“我沒有。”

　薄膺瞪：“沒有你怎麼還不拜師？”

　“拜師是大事，總不能隨隨便便敬杯茶就過了。”蘇錦沅面無奈，“再說您現在就算收了我當弟子，也不可能告訴旁人，要不然陛下非得以為您跟蕭家勾結，疑心您不可。”

　既不能對外說，也不能在外人面前一聲老師，那這拜師拜的是個什麼？

　薄膺噎了噎，直接板著臉：

　“老夫不管，愿賭服輸，這師你必須得拜！”

　他拿著杯子朝著蘇錦沅面前一放，茶壺一遞，“倒水！”

　蘇錦沅有些莫名其妙的倒了一杯。

　“給我。”

　拿著遞了過去。

　薄膺手接過之后仰頭一口喝下，然后就板著臉將空了的茶杯翻轉過來，朝著桌子上一扣，“拜師茶，老夫喝了，聲老師聽聽。”

　蘇錦沅：“……”

　這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