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中刻意拖延了半日,等帶著人趕到興鹿城外時,附近災民已經足足有近兩萬人,而且還源源不斷有人朝著這邊涌來。
那麻麻麻的人頭將謝云宴所帶的三千兵團團圍在中間,一眼去幾乎分不清誰是兵誰是百姓。
而有這麼多人擋著,別說汪中,就是任何人來了,怕都不敢上前輕易去他們中間放著的糧食。
“汪大人,這……”
跟著汪中一起前來的燕陵只覺得頭皮發麻。
汪中說道:“先別過去。”
“可是糧食……”燕陵皺眉。
汪中看他:“這種況,燕統領敢去要糧嗎?”
“……”
燕陵瞬間閉。
要是只有謝云宴和他帶來的那些兵,他們自然敢上前要糧,甚至將謝云宴抓捕回京。
可是這麼多災民圍著,就他們帶來的這點兒人,別說是糧食,恐怕靠近之后說一句是朝廷想將糧食收回去,這些人都得跟他們拼了。
他們這一路上過來,已經聽說了不謝云宴放糧的事,更知道謝云宴對外宣稱的是陛下旨意。
如今這些災民對陛下和朝廷恩戴德,恨不得立個長生牌日日供奉,可一旦朝廷出爾反爾不肯再放糧,是民憤就能將京城給掀了。
汪中抿了抿角,沉聲說道:“你先帶著人暫且留在這附近,我派人過去打探一下,別輕舉妄,否則激起民變,咱們誰都擔待不起。”
燕陵看了眼那麻麻的災民,也只能答應下來。
……
“公子,汪大人他們來了。”夏生找到正在與幾個災民說話的謝云宴。
謝云宴先是讓那幾個災民回去之后,這才抬眼問道:“只有汪中?”
夏生搖頭:“不是,還有燕統領,隨行的有千余軍。”
謝云宴聞言嗤笑了聲,這慶帝果然是個翻臉不認人的,昨兒個一早還求著他賑災,一副非他不可,對他極為信任的架勢,如今只不過是了點糧食,居然就直接讓人來拿他回京。
好在他本就沒把希寄托在慶帝上,出京前就讓蘇錦沅想辦法拖延時間。
汪中他們到了現在才帶著人過來,給足了他時間……
“附近有多災民了?”謝云宴問道。
夏生回道:“將近兩萬,興鹿城的那些人也都已經退了出來。”
“差不多了。”
謝云宴說道,這個時候他是不可能跟著汪中他們回京的,否則這些災民必大禍,而且他綁了戶部的人,搶了戶部糧倉,現在回去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他對著夏生說道,“照計劃行事,找個人將這個給汪中。”
“是。”
夏生接過謝云宴手中書信,轉就快步朝著人群外而去。
這邊謝云宴也起進了人群之中,過了一會兒,那些原本吃飽了肚子在四周席地休息的災民都是吵嚷了起來,也不知道謝云宴跟他們說了什麼。
他們緒被安了下來,又過了一會兒,所有人都紛紛了起來,各自收拾旁東西,像是準備離開。
汪中和燕陵也都發現了不對,眼見著謝云宴命人押著車上糧食,而那些災民齊聚在周圍兩側,像是一群螞蟻一點點的匯聚在一起變一條長龍,直接繞過興鹿朝著遠而去。
兩人反應過來想要阻攔時,本就已經來不及。
前去探查消息的人回來時,只帶回來一封信,說是謝云宴說的讓汪中轉給慶帝的。
“這個兔崽子!”
汪中簡直氣得頭禿,完全不準謝云宴到底想要干什麼。
他心里忍不住暗罵了一句后,就急聲問道,“謝云宴有沒有說,他要帶著這些災民朝哪兒走?”
那探子點點頭:“雍州。”
汪中一愣。
雍州?
那探子說道:“謝校尉說,這些災民留在這里只會惹來子。”
“他會引著沿途的災民返回雍、梁兩州,再將他們分開安置,謝校尉的人讓大人和燕統領回去之后,將這信轉陛下后,并且告訴陛下。”
“他與陛下的三日之約已經贏了,如今直接奉旨前往西北賑災,還請陛下記得他答應謝校尉的事,還有,讓薄相和趙尚書早些將賑災的銀子送往西北給他,別讓人吞了。”
汪中:“……”
燕陵:“……”
兩人聽著謝云宴這混不吝的話,都是忍不住額頭上青筋冒了冒。
彼此對視了一眼后,燕陵有些艱難道:“汪大人,現在怎麼辦?”
汪中臉漆黑:“還能怎麼辦,回去。”
人已經走了,那些災民也跟著走了,那些糧食肯定是要不回來了。
謝云宴打著奉旨賑災的名頭,他們難道還能攔著不?
“陛下之前的確說過讓謝云宴賑災的事,那信也是陛下給的,他既然引著災民朝著西北去了,現在攔著只會壞事,我們先回京復命,看陛下怎麼打算。”
汪中黑著臉說完之后,朝著那探子說道,
“你領一小隊人跟在謝云宴他們后,隨時傳訊回京,記得別輕舉妄,打探消息為主。”
“是。”
那人退下之后。
汪中抬眼看著那逐漸走遠的長龍,握著手里的信紙只覺得心焦。
這謝六簡直就是個肆無忌憚的主,說話做事更是半點不講規矩,讓人捉不,只希阿沅的信任沒錯,否則這小子真會闖出滔天大禍來。
汪中深深嘆口氣,收回目說道:“走吧,先回京。”
燕陵嗯了聲,勒了韁繩就傳令下去,跟著汪中回京。
……
“他真這麼做了?”
滄山過府,跟蘇錦沅說起興鹿那邊的消息時,錦沅先是微愕,隨即像是知道了謝云宴想做什麼,忍不住失聲低笑,
“汪伯父將那信給陛下了?”
“給了。”
滄山說道,“也不知道那信上寫了什麼,陛下雷霆大怒,將謝校尉從頭到腳罵了一頓,還氣得砸了好些東西,揚言要砍了他腦袋。”
蘇錦沅卻半點都不擔心,只揚說道:“陛下不會的。”
“夫人怎麼知道?”
滄山有些驚疑,要知道就連相爺都替謝校尉了一把冷汗。
見蘇錦沅只笑不語,他只能繼續說道,
“陛下剛看到信時,得知謝校尉領著災民朝著雍州去了,還自己安了賑災的名頭,的確氣得厲害,可后來朝中那些老臣進言彈劾謝校尉時,卻被陛下擋了回去,就連彈劾的折子也都全部留中不發。”
“陛下不僅沒再讓人去追擊謝校尉,反而還下旨讓相爺和趙尚書安排了人將賑災銀兩送往雍州,盡快到謝校尉手上。”
“除此之外,陛下還將賑災的事,全權給了謝校尉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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