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施主年年除夕夜為供一盞長明燈

老夫人算是存著一仁慈，未曾對下狠手，再無有孕的可能。

想著，期待地向蕭衡：“阿郎可歡喜？”

游廊里的燈籠影昏，蕭衡的臉半明半暗，瞧不出喜怒哀樂。

裴道珠蹙了蹙眉：“阿郎？”

蕭衡咬了咬牙，盯著面前艷滴的小娘子，手揪住的臉蛋：“娶你過門后兩年奔波，尚未度過幾天清閑日子，卻又要添上多余的人……這孩子來的可真是時候！”

裴道珠：“……”

什麼“多余的人”？！

那可是他的親骨！

跟著咬牙，皮笑不笑地暗暗擰了一把蕭衡的腰：“那你要是不要？！”

“嘶……”蕭衡吃痛，自覺低了氣焰，“裴阿難千辛萬苦懷上的小孩兒，我哪兒敢不要？”

裴道珠這才滿意地笑了起來。

蕭衡把面前的小娘子攬懷中，低頭親了親的臉頰和眉心，又輕嗅發間的清香，聲音低沉而溫：“阿難，謝謝。”

裴道珠靠在他的膛上，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嗔道：“知道謝我就好，阿郎欠我的可多著呢，這輩子，慢慢還。”

……

次日。

宮宴設在黃昏。

裴道珠聽蕭衡的話對外稱病，沒有隨他一起進宮。

親自送蕭衡出門，直到對方的影消失在視線里，也仍舊長駐廊下不舍離去。

“夫人，飯菜已經布置好了，可盛了，都是您吃的菜！”枕星知曉懷有孕，比還要高興，把照顧得更加仔細妥帖，“這兒風大，您快回屋吧？”

裴道珠隨回了屋，面對滿桌珍饈，卻毫無筷的胃口。

知曉今夜宮中，會上演一出怎樣的戲碼。

窗外的天漸漸暗淡，侍們穿過游廊，把一盞盞亮起的燈籠掛到廊上。

風漸漸大了，吹過園林時著潤，沒過一時半刻，細細的春雨就落了下來。

芭蕉聲聲，雨珠從碧的琉璃瓦上滾落，敲奏出空曠的樂音。

裴道珠坐立難安，干脆去了府中的佛堂。

佛龕前供著一爐線香，佛祖慈眉善目，安靜地俯瞰佛案前的子。

裴道珠就跪坐在案前。

拿起蕭衡丟下的那串翡翠佛珠，指尖一顆顆捻過珠子，耳畔的夜雨聲逐漸遠去，仿佛心緒也隨之寧靜。

仰頭向佛像。

雖是并不信佛，卻也還是在心底念了聲“阿彌陀佛”。

淡金的燭火慢慢跳躍，燭芯散發出淺淡的白煙，與佛前的線香融為一，佛堂外的雨聲逐漸遙遠，直至再也聽不見。

裴道珠了眉心，不知怎的竟有些犯困。

迷迷糊糊之中，像是走進了一座佛寺。

今夜是除夕，山腳下的攤販們早早就收了攤回了家，各自與親人團圓的年夜飯。

家家戶戶出昏黃的燈火，小孩兒的笑鬧聲經久不絕。

可山中孤寂，除了深林中偶爾驚起的陣陣雀，便只聞得半山腰上那一聲又一聲的佛鐘。

佛寺也是寂靜的。

金碧輝煌的佛殿里點滿了蓮花宮燈，裴道珠渾渾噩噩地踏進殿檻，瞧見玄黑裳的男人站在佛像前，仰頭著那尊金大佛。

走上前，盯著男人看了許久，突然詫異：“阿郎？”

這玄男人與蕭衡生得一模一樣，只是瞧著年長了些，也瘦削了些，眉骨更加深邃，英俊的面龐出歲月沉淀之后的淡泊斂，狹長的丹眼里藏滿了看不懂的緒。

出手，在蕭衡面前晃了晃：“阿郎？”

對方瞧不見，只從袖袋里取出厚厚一沓銀票，放進功德箱中。

長須皆白的老主持，在一旁念了聲“阿彌陀佛”，又道：“這十五年來，施主年年除夕夜為供一盞長明燈，只可惜斯人已逝，在世之人，還是得往前看才是。正所謂深不壽，老衲觀施主眉梢眼角，只怕郁積于心，難以百歲呀！”

，

晚安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