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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爲王》 第4章 單騎走馬

趙氏之宮的廄苑和車房距離並不遠,當趙無恤回到這裡,推開圍欄的門時,正在給馬匹洗刷餵食的圉和牧人們紛紛停下手中的活,向他行禮問好。

“小君子回來啦。”

大概也有這幾天說書講故事的作用,他們見了趙無恤,像見到偶像一般眼中直冒星星。十多天下來,趙無恤在這裡,已經做到了一呼百應,他也覺得只有呆在這裡才最自在放鬆。

趙無恤一招手:“喜、夏,你們過來。”

庶民和隸臣多半隻有名,沒有姓氏,據職業,分別圉喜和牧夏。

“小君子,僕臣們有何事?”

趙無恤的目在兩人上停留了一會,這是這幾天來,他暗中觀察後,找到可培養的兩個“人才”。

圉喜,就是之前好奇地問趙無恤,齊國在哪裡的那個年,他是放馬人,像只瘦猴,聰明而手靈活。牧夏,則是放牛人,長得虎背熊腰,一臉忠厚,力氣大得能把一頭牛犢子摔翻在地。

“我要你們作爲我的副貳,前去綿上參加田獵!”

圉喜和牧夏對視一眼,眼中卻盡是黯然。

“小君子,別開玩笑了,僕們只是下賤的隸臣,不是武士,無法登車啊!”

趙無恤兩手扶著他們的肩膀道:“這可不是玩笑,我現在雖然孑然一,但他日茍富貴,絕不相忘!君子一諾,駟馬難追!”

雖然他現在只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庶子,但過上些年,憑著趙氏的名號,他最能夠混上一個邑大夫,相當於西方中世紀一個有封地的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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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一輩子在莊園裡狩獵飲宴睡老婆,偶爾在春耕籍田時,裝模作樣的下到田間,在國人野人們面前扶一扶犁,就可以被鄉中三老們翹起大拇指,說一位英明的好領主。

當然,他也需要承擔一定的義務,向自己的封君,也就是趙氏家主提供軍賦,並在到徵召時,帶上邑里的戍卒,以供領主差遣。

春秋是一個階級社會,圉喜和牧夏則是階級的最底層,世世代代爲奴爲婢,跟牛馬打道。要是了趙無恤的首批“副貳”,自然會跟隨他前往封邑做家臣,份地位水漲船高。

見趙無恤做出了承諾,兩人便毫不猶豫的跪倒在地,咬破手指將塗在角,向著泰一神發誓,委質效忠於無恤。而其他馬們則在一旁,各種嫉妒羨慕。

趙無恤靜靜地等待這儀式結束,隨後接過兩人在石片上按了手印的“質”,小心收好。雖然有些不適應,但他明白,作爲封建領主的士大夫都有附庸於自己的庶隸子弟,這就是春秋的生存規則。

自己便宜老爹趙鞅後來還創下了一次和幾千名士人委質效忠,賭咒盟誓的記錄,後世稱之爲“侯馬盟書”……

主從關係建立後,無恤毫不客氣地命令道:“去挑上三匹好馬,再去把我這幾天做的馬鞍拿出來,我們不乘車,我們騎馬去!”

春秋人對單匹的馬,遠遠沒有重型裝備戰車那樣看重,所以,以無恤的份,也能調用幾匹。而圉吏牧吏,他們的地位遠不如那位差車王孫期,連正式的家臣都不算,又哪敢真的管趙無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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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對單騎不太重視,其中一個原因便是,春秋時代,尚未有馬鞍,更別說馬鐙了。

趙無恤在廄苑裡所見的馬匹,已經有了繮繩和馬嚼,但上只墊著葛布褥子,兩側還有耳朵狀的東西垂下來,雖然簡易,但可以讓騎手避免磨破大。這東西做韉,後世不是有首木蘭詩麼:“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

在沒有鞍的時代,騎手需要騎馬的背上,僅靠抓住繮繩或馬鬃,並用馬腹,使自己在馬匹飛馳的時候,不致摔落。但這種方式是很不可靠的,長時間騎馬容易讓人疲勞,同時在奔跑的馬背上,也難以有效使用弓箭。

被扔到廄苑後,趙無恤可沒有閒著,他心,回憶著後世見過的高橋馬鞍模樣,畫出了草圖。然後就地取材,找了些牛皮筋角,廢棄銅錫,指點著廄苑的“匠”做出了幾個簡易馬鞍。

馬鞍完後,至於馬蹄鐵,馬鐙,馬刺這一整套的馬,他現在還不打算做……

因爲這些東西沒什麼技含量,一看到就能仿造出來,他有點怕自己這小蝴蝶扇的翅膀,讓北方騎馬的遊牧民族撿了桃子,提前爲華夏大患,那才作大死。

而且現在他的勢力,僅限於這個小小的廄苑,等到日後執掌趙氏,收了冀北燕、代的駿馬,再放出這個大招,全面推行騎兵不遲。

現在嘛,只是應急之用。

而且,考慮到這個時代科技傳播的蝸牛速度,趙無恤又放心了一些。比方說,在農耕傳統悠久的晉國魯國,牛耕和犁已經出現,但是傳播到南方楚越地區的時間,居然要等到三百年後的漢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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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現在商業流不是那麼頻繁,而中原散居的戎狄也不以騎兵爲主,甚至“戎”這個字的古意,就是徒卒步兵的意思。

不一會,圉喜和牧夏便牽著三匹好馬,備好了新主人發明的“鞍”伺候在欄外。廄苑的圉和牧人們東拼西湊,總算給兩人湊上了一套沒有補丁的行頭。現在他的小小勢力困是困難了些,但趙無恤總不能組一隻“花子騎士團”出去貽笑大方。

眼見趙無恤出來,機靈的圉喜連忙上前,單膝跪下爲他腰間繫上短劍。一臉憨厚的牧夏則趴在了地上,弓起寬闊的脊背道:“主,請上馬。”

趙無恤微微搖頭,再怎麼著,他還是有底線有節的,沒辦法把人當牲口或者板凳去踩。

他一把拉起牧夏,拍著他厚實的肩膀道:“夏,堂堂七尺男兒,不要總是趴到地上,你是我的副貳,不是我的牛馬,以後這種事,就免了吧。”

牧夏的表,居然顯得很失……這長期爲奴爲隸的劣啊。

趙無恤也不管圉喜和牧夏是如何想的,扶著馬背便一躍而上。

他騎不錯,且並不是這十天裡才突然學會的。在這一世零星的記憶裡,他那位沉默寡言,已經模糊了相貌的狄人母親,在趙無恤很小的時候,便常將他抱到馬背上,帶著他在廄苑裡馳騁。

好像,還爲此被正室夫人斥責辱罵過。

所以,趙無恤八歲便能騎馬,十多歲便能在馬上開短弓,從這方面來說,這確實很有才能。

脈相連,他對這一世的生母,還是十分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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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雙一夾,一抖繮繩,駿馬便向著前方小跑前進,圉喜和牧夏也不是生手,他們跟隨新主人,生平第一次在人前直了腰桿,兩人都有些興

……

此時的季嬴,正在閨房中織著絹,從陶邑買進的上好魯國桑蠶,從野中收上來的雪白羊絨,織機聲聲耳。要爲弟弟無恤做一件冬,繡上趙氏喜的玄鳥圖騰紋飾,讓他能穿著新去參加冬至日的宴饗,以及隨後的臘祭、大禮。

正在此時,的侍卻一臉驚慌地匆匆室,附在季嬴耳旁說了如此這般。

“什麼?你說無恤單騎走馬,帶著兩個隸臣就去了田獵場?”季嬴潔白的貝齒咬住了紅潤的櫻脣,手裡的絹也被了一團。

“我這笨蛋阿弟,這次又要惹下大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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