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員們帶著滿心的不確定，進了易池。

他們都看了早上的新聞，也看了昨天的電子盤易的況，大部分人還聽取了公司分析員的報告，但對於今天的價格，仍然很有人能夠給出肯定的判斷。

至於正確的判斷，這種東西從來都是不存在的。

一名代客作的執行易員率先給出了今天的價格：“出售，200手。”

比昨天的收盤價低10分的報價，說明他的客戶還是看低行的。

沒有人立刻和他易，卻有人立刻提出了新的價格：“出售，15.52元，300手。”

這次是低了13分。

稍一個遲疑，對面興業銀行的易員舉手，將15.52元的300手原油給吃了下來。

接著，馬上就有三名易員同時拋出了近千手的原油，價格依然是15.52元。

興業的易員再次遲疑了，買下了200手的一份以後，發現沒人接盤，乾脆也偃旗息鼓等著了。

易員們全都習慣了這種事，一人自自覺的降價，打出15.48元的手勢，要求賣出500手。

幾秒鐘後，花旗銀行的自營易員站出來接盤了。

這個作，像是給易員們注似的，瞬間穩住了價格，且有人用15.50的上擡價格，完了數筆易。

史丹利和此時的jp（未來的大通），再加上高盛和花旗銀行，是紐約原油市場上的王者，差不多掌握著紐約原油期貨市場的節奏。而在更加國際化的倫敦市場，四者的力量依舊不俗，只不過行事更加的保守罷了。

正因爲如此，花旗銀行的出現，而且是以買多的形象出現。很自然的催生了市場的聯想。

一方面是原油增產的消息，一面是花旗銀行的市，在很短的時間裡，兩者似乎能夠產生抵消的效果，可沒過多長時間，原油的價格又開始了下跌。

金融是植於信心的，但信心不能孤立的存在。尤其是在一級市場。你如果相信，你就掏錢出來。聚集的資金越多，說明相信的程度越高，這是發現價格的基礎，也是期貨系統運行的基礎。

但市場裡沒有更多相信原油價格上升的金錢了，剛剛出現的花旗銀行，像是個影子似的，買了2000手不到的原油就偃旗息鼓了，而相信原油增產導致油價下跌的金錢還在。

於是，新的價格被發現了。

特別是當15.38的價格出現的時候，不易員的心理價位都產生了變化。

楊明匆匆而來。習慣的看了一眼大盤，不由道：“我還以爲大家會傾向於油價上升，沒想到連一刻鐘都沒有堅持下去。”

“這就好像中石油，雖然無數人都以爲它會漲，但該跌的時候還是要跌。不掏錢出來的信心是假信心。”蘇城自然而然的給了一句。

楊明不解道：“這和中石油有什麼關係？”

“哦……算了，一個長故事。”對蘇城來說，要說信心和價格的問題，首先想到的就是中石油，可對90年代中期的中國人來說，這還是一個陌生的故事。

楊明自不去追問，笑道：“不管怎麼說，蘇董您的計劃實現了。”

“哦，還沒有完全實現。”蘇城看看15.35元上下浮的油價，道：“這比前兩天的價格還稍微高一點，對了，看你跑過來，什麼事？”

“國又派了人過來。”

“從國派來的？”

“呃……好像是從法國，今天早上到的。”楊明也是經過信息局做了調查的，搖搖頭道：“據說是國派到法國進修學習的，臨時派到倫敦。”

見吸引了蘇城的注意，他低聲提醒道：“楊靖善，級別高，學歷高，背景好像也很不錯，檔案放在國務院，公費到黎一年多了。”

“哦，二代？誰家的？”

“還不是特別清楚，您知道的，信息局獲取這這方面的信息還是比較的。報告裡猜測，應該不是非常特別的家庭，畢竟，他一直在銀行裡工作，晉升的速度也不是特別快。”楊明簡單的解釋了一遍。

90年代很流行留學，因爲是全公費的，回去以後又能鐵定提拔，算是最適合二代們的晉升途徑。用一個簡單比較就很容易理解，同樣是到外地外單位兩三年，支援邊疆又辛苦又沒有延續，回來以後，通常也就只能得到一級最多兩級的晉升。而留學海外，即使是辛苦也是相對舒服的辛苦，回來以後，不僅很快會被提升，而且由於學歷上的優勢，還非常有延續。其實，哪怕是沒有晉升，免費到黎留學也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來的這位主兒，自然比田棟樑的檔次要高不，何況，田棟樑本人還是蘇城強行留下的。

如此看來，田棟樑的報告應當是發揮了作用。

將一名法國進修的銀行人派到倫敦來，也算是用心了，至了解國外的況，若是再能有不錯的英語能力的話，比從國派過來還恰當。

蘇城點點頭，問：“人來了？”

“是，他想到辦公室裡來看看。”

“裡面的小辦公室和作室以外，讓他轉悠吧。”蘇城痛快的道。

楊明快步出去通知，一會兒帶進來一名又高又帥的男人。

能到黎來進修的二代，又在銀行工作，想來也是90年代的富人了，換言之，這就是標準的中國高富帥吶。

蘇城由不得慨了兩聲，然後才迎上去寒暄。

楊靖善很懂得流，語氣頓挫而綿，不過，等他將客氣話說完，蘇城卻道：“你且休息一下，讓我把這邊的事兒理完，咱們再細談。”

一句話。楊明就出來，笑道：“咱們到裡面坐吧，喜歡喝茶還是飲料？辦公室裡還有紅酒……”

“開水就行了。”楊靖善大方的笑笑，乖乖的站後面去了。

就這麼一陣子，易池的形又發生了變化，一些執行易員開始大量的做易，而許多自營易員則變了老頭兒似的。作緩慢的要命。

祁霄也從辦公室裡過來，小聲道：“割庫的庫存。好像是增加了。”

原油的國際易是非常簡單的，只要船舶運載的原油符合庫要求，那它們運輸到割庫，割庫就要收下來，同時從易所付錢給送貨的產油商。

割庫的庫存也會實時的顯示在易所的大屏幕上，使之爲易員們判斷價格的因素之一。

一般來說，割庫的庫存應當是相對平衡的，儲量增加說明原油供大於求，儲量減說明原油求大於供。所謂的世界原油儲備，很大一部分都是存在商業機構中的。至於國家原油儲備這種東西，實際上是非常不經濟的行爲，因爲平常不能用，數億桶的儲量就意味著數百億元的沉澱，總量很多。對原油市場的影響則有限。

蘇城毫不意外的頷首道：“算算也差不多了。”

祁霄沒有參與這些線易的細節，驚訝的道：“怎麼做到的？”

“讓油緩行，再加快速度就行了。”油是移的儲油裝備，10萬噸到30萬噸的油都可以很容易的租到。

祁霄砸砸，道：“我以爲咱們儲存的油，都送到割庫了。”

“不是咱們的，還有其他公司的。”

“哪裡來的原油？”原油堪稱是全球最大宗的商品了，無論是運輸還是生產，都是系統化的，整個系如同工廠的生產線一般運轉，不會無緣無故的多出來，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出來。

何況，電子屏上的庫存量增加，可是以百萬桶計的，不管怎麼看，都不是大華實業和幾家公司能短時間積累出來的。

蘇城掩藏著得意笑了：“海滄基地從三天以前，就開始進停產檢修了。”

“啊？”

“聽說，雷普索爾和其他幾個公司下屬的煉油和化工廠，也都進了兼修。”

“呀……這個……我完全沒想到。”祁霄期期艾艾的道：“這太明顯了吧。”

“沒事，做你的就好了。”蘇城此時的心臟比任何時候都要大。

大型化工廠和採油設備每年都是需要兼修的，則20天，多則50天的非工作日，若是選錯了時間就是一場災難，能將全年的利潤吞掉，可若是選對了時間，卻有利潤翻倍的效果。

就現在來說，是大華實業下屬的海滄基地，每天就要消耗掉120萬桶左右的原油，這其中有一多半是用來生產柴油了，剩下的則用來生產甲醇和乙烯。

哪怕是現在的海滄基地，也沒有進它的最高峰生產，預計要再過兩三年，110萬桶每天的柴油煉廠才能徹底建，而80萬噸乙烯和累積百萬噸的甲醇生產，也會製造出大量的原油需求。

年資更長的雷普索爾等公司，下屬擁有更多的煉廠和化工廠，除了一些不方便作的工廠以外，其他停工的工廠，至能釋放出300萬桶每天的原油供應。

這些原油原本就有很多來自北海，現在都不用往遠運，直接送到英國的割庫就行了。

當然，泛亞基金的七家公司一旦這樣做，線易的訴訟是逃不掉的。但沒人在乎。

如果說，17元的時候，雷普索爾等公司還需要考慮一番的話，當原油降到了15元，累積盈利200億元以上的泛亞基金諸東，早就燒熱了腦袋。

訴訟又有什麼了不起的？只要利潤充足，大家寧願打曠日持久的司。

90年代的歐洲和國，金融政策寬鬆的令人難以想象，尤其是像大華實業、國西格這樣的公司，請一個好的律師團，是用錢就能把政府的起訴團給埋掉，即使經過幾年時間，證實了線易，多半也是千萬元規模的罰款，至於說刑事罪，實在是難得到。

幾個小時，倫敦割庫的庫存就增加了200多萬桶。

這可是不多見的。

儘管易商們經常做著比這還要大的易，但那裡面多是虛擬的易，賣空的會平倉，買多的也會平倉。現貨原油就不一樣了，它們的生產、需求和消費都是實打實的，如果市場真的表現出了供大於求，那到了終端的消費商那裡，總歸是要現出來的。

到時候，自然是價格的現。

15元的價格，一下子就堅持不住了。

不管許多易員對原油價格有多看好，原油的價格，迅速的跌到了14.50元上下。

空方僅僅今日，就要獲得百億元級的盈利，多方也要產生這麼多的賬面損失。

易池，彷彿已被海浸。

遠遠的，就能看到氣急敗壞的易員。

“去吃晚餐吧，把楊靖善上。”蘇城了懶腰，對今天的易相當滿意。

楊明去請人了，一名掛著牌子的易員，與他錯而過。

“是泛亞基金的蘇城董事長嗎？”的易員神的像是小豹子似的，機靈的左看右看，正好將蘇城堵在二樓的樓梯拐角。

“我是大華實業的董事長，不是泛亞的。”蘇城現在可是相當的敏。

“是的是的。”的易員拍拍腦門，笑道：“蘇董近日的作，令人大開眼界，不知道，大是否能得到與您合作的機會？”

蘇城瞇起了眼睛。

到了這個地步，差不多是快要離開的時間，泛亞基金的利潤也鐵定要超出200億元，蘇城算上價差合同，說不定能得到兩個50億元，要說合作，也不是沒有基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