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城走到黃教授邊，輕輕的將電報回來，慢吞吞的裝回信封的同時，道：“黃教授，你在國石油行業多年，有沒有聽說過，哈利伯頓向國公司只買專利，不買設備的？”

黃教授勉強笑了一聲。

“那您有沒有聽說過，哈利伯頓向國的石油公司，購買廉價機械的？”

黃教授笑的比哭難看。

“我們的雙驢頭油機，就憑一套圖紙，賣了129萬元，哈利伯頓買去了還不能多生產，只能生產1000套，黃教授……您覺得，這樣的技水平怎麼樣？能不能達到國先進的水平？”蘇城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模樣，抓到了好牌，卻是再不撒手。

孫王兩名教授同的看著黃教授，暗道：竟然真是哈利伯頓買了他們的專利。幸好沒說話，算了，矇頭吃菜。

於是，他們像是沒聽到別人說話似的，專心致志的吃起了酒席。如今正是做“導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時節，也只有年末評獎的時段，教授們才能吃點好的。

黃教授期期艾艾的半天，最終在蘇城嚴厲的眼神中敗下陣來，道：“能達到國先進的水平。”

蘇城嘆了一口氣，卻道：“說沒達到的時候，你不看我們的設計，說達到的時候，你也不看我們的設計……”

黃教授那個氣，險些飈出淚來：我服了，您還待怎的。

蘇城看看孫王兩位教授，問：“您二位覺得呢？”

孫教授一抹。鎮定的道：“既然能把專利賣給哈利伯頓，說明至是世界水平的設計。國先進沒有問題。”

他沒好意思說，哈利伯頓的專家，比他們專家的多。

王教授也笑呵呵的道：“看來是國有的優良設計。”

做學者和做不一樣，顛倒黑白得有個度，畢竟有真實的數據和實驗能夠進行證明。在國學界，崇洋外是必然而且無法避免的，在翻譯一篇國外論文。重做一次國外實驗就能上期刊的時代裡，大華實業的專利賣給了世界最大的石油技服務商，這裡面的含義再清楚不過了。

黃教授要是死鴨子，現在倒是痛快了，人家出門一宣揚，定然變死鴨子。什麼學霸夢都別想了。孫王兩人倒無所謂。他們之前並未評價大華實業的設計，現在說什麼都不丟人。

得到三位教授的確定答案，蘇城淡淡的一笑，將信封裝進上口袋，笑道：“如果沒什麼事，那我就先回去了，徐長。謝謝你了。”

小胖甩著屁，與徐福友而過，重重的哼了一聲。

徐福友一無所覺，腦袋裡全是“徐長，謝謝你了！”，毫無疑問，由於他的“幫忙”，三位教授在專家組。自然持贊態度，大華實業得到一兩個“科學果獎”是毫無疑問之事。在各路神仙顯擺的時間裡，他真幫人家節省了時間力。

黃教授“唉”的一聲。喝起了悶酒。

王教授暗笑兩聲，猛吃了兩口菜，起道：“徐長，要是沒啥事，我就先走了。”

“走，走。”徐福友也沒啥好說的。

黃教授卻是心不爽，藉著酒勁，瞇著眼說：“老王，你這個人不地道，你來幫手的，你看看你做了啥。”

“我又沒拿錢。”王教授還不爽呢，他哼哼了兩聲，不屑的道：“我就是來陪坐的，泥塑的菩薩，不過河。”

孫教授同仇敵愾，嚼著香噴噴的回鍋，笑瞇瞇的道：“老黃，走的夜路多了終遇鬼，我看你還是想想自己的事。”

知識分子膽子小，他和王教授兩人，從來都不敢收人家的錢，最多就是吃點拿點。黃教授則是個大膽的主，平時沒暗諷他們這樣幾個人。如今掉坑裡了，二人不免幸災樂禍。

說了兩句不鹹不淡的話，王孫兩人走了。留下黃教授，一口又一口的喝酒，看的徐福友也是惱怒。

“老黃，走。”

“走哪裡？”

“回家。”徐福友和老黃，兩人是好幾年的酒朋友。這幾年評獎之類的事，他全通過黃教授在辦。

喝悶酒易醉，老黃醺醺的笑，說：“沒地方回了，唉，回老家還差不多。“

“別胡說。”徐福友還指著他幫自己聯繫學界呢。在石油部這種專業部委，要是沒幾個說得上話的專家教授，聲音也難大得起來。

但老黃已是滿臉的頹廢，傻呵呵的笑著，只搖頭道：“今天丟人了……丟了大臉了……”

看著他踉踉蹌蹌的離開，徐福友又氣又急，也沒的奈何。

……

蘇城回到酒店，用外線撥打到大華實業，要到了哈利伯頓留下的電話，又撥了過去，層層轉接，方纔接通。

開了免提的電話，發出“嘟……”的一聲，裡面傳來老外的“hello”。

霍廠長和秦筠屏息凝視，趴在電話兩邊。

蘇城遲疑了一下，才用英語道：“我是中國大華實業的副廠長蘇城，收到你們的電報，想要購買新的一批雙驢頭採油機的專利。”

“請稍等，我給您轉過去。”對方捂住了電話，一會兒，電話中又發出“嘟嘟”的聲音。

霍廠長瞪起眼睛：“他給掛了？”

“只是轉接。”蘇城剛解釋了一句，電話裡又傳來聲音。

對方這次態度欣然許多，道：“蘇先生，您是蘇城先生是嗎？”

“是的。”

“我是接替法瑞爾的詹森，代表哈利伯頓公司，希向您再次購買1000套雙驢頭採油機的專利。”

秦筠用紙筆翻譯中文，給霍廠長看。後者開心的喜上眉梢。

蘇城“哦”了一聲，卻問：“法瑞爾到哪裡去了？”

詹森自然不知法瑞爾得罪過他們。抱歉的笑道：“他因爲某些原因，向公司提出了辭呈。”

哈利伯頓是業界最好的公司了，在這種經濟環境下辭呈，倒是有點像那傻貨。

蘇城很沒有同心的想著，輕笑一聲道：“1000套採油機的專利授權沒有問題。價格方面，以前是1299元，那麼。降低到1290元如何。”

“這方面，正好我想和您談一談。因爲是第二次購專利了，我們公司希有更低的採購價，例如500元以下。”

“你們的資金力很大嗎？”

“當然沒有。”

“這樣的話，一下子降低一半，我們很難辦的。”

“請蘇先生務必考慮。公司給了我嚴格的限制。您知道，我們是技服務公司，本太高將會讓客戶不滿……”

“也許我可以提供別的解決方案。”蘇城在打電話的時候，就有了想法，他平靜的建議道：“我們可以爲你們生產一千套雙驢頭採油機，每套的到岸價是3499元，這樣一來。你們可以節省一定的開支，我們也不能失去太多的利潤。”

“也就是說，直接提供我們產品嗎？”

“是的。”蘇城想起自己對黃教授說的話，不由笑了起來。國的確很有隻出售專利而不賣設備的公司，因爲中國的人力本和製造本如此之低，基本是隻要給元就願意幹活，願掏專利費的公司，都願意掏設備費用。

詹森說了句“稍等”。開始翻資料。

一會兒，他又討價還價道：“如果能降低到3000元以下。就按照1000套進行採購。”

“2990元。”蘇城毫不猶豫的降價。1000元的作用，比1萬人民幣都要大。1000臺採油機，多1000元，就多了100萬元，正好是令當日津石總廠的杜利軍沒皮沒臉的價格。

何況，如果不能賣設備的話，對方堅持500元以下買專利，他說不得也要同意。如此算來，他等於多賺了2500元。

當然，哈利伯頓公司也是不虧的，詹森很高興一套採油設備的本降低2000元，於是笑道：“好，就按到岸價格2990元計算，只可惜生產線停工要造一部分損失。”

霍廠長看到秦筠翻譯在紙面上的數字，樂的像是猩猩似的滿房間轉悠。

蘇城又笑著說道：“其實，你們大可不必自己購買生產線進行生產，由我們代工的話，要節省不費用。”

“沒錯。法瑞爾是個蠢貨，給公司造了巨大損失。”詹森罵了一句，說：“其實，我們已經準備把生產線放在孟買了，既然中方能夠提供更低的價格，這個計劃就暫時取消。”

“我們可以按照這個價格，持續提供產品，貴方可以放心。”蘇城說著，卻想：法瑞爾當年是想創造巨大利潤的。要不是自己提早註冊了專利，兩三百萬元就被人家騙走了，還得附帶一套專利。不過，也怪他缺乏耐心，沒有等到專利檢查的結果。

說了幾句閒話，詹森又道：“關於一千套採油機的購買，雖然已經定下來了，但閣下是否可以出席簽約儀式，哈利伯頓公司準備在中國建立第一家分公司，暫定12月15日，在中國的首都北京舉行簽約儀式和新聞發佈會……”

“當然沒有問題，恭喜你們。聖誕節前10天還要忙碌，真是敬業。”

“哈利伯頓在全球80多個國家和地區有分部，我們的員工已經習慣在國外過聖誕節了。”詹森笑著道：“我很快出發，會請大使館先發邀請函給您的。”

蘇城慨著放下電話。

後，霍廠長已經開始哼歌了：左手一隻，右手一隻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