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老爺丟了大人,礙於面子沒有當時發作。待回到家中便大發雷霆、要把冷朝奉綁來是問。他這人脾氣不好,一著急什麼都幹得出來,否則也不會才五十就中風。
殷小姐聽說了,趕一面穩住老爹,一面趕讓畫屏去通知爹,讓他先去鄉下躲躲,待老爺氣消了再說。
誰知冷朝奉卻不願意躲開,他說‘鑑定是我開的,我就得爲此負責’,便要找殷老爺負荊請罪、任憑罰。
畫屏知道他這一回去,最輕的罰也是開除加賠款。且不說鉅款如何賠,單說一旦被開除,老爹還不得活活窩囊死?!
苦求哀求、跪下磕頭,總算讓讓冷朝奉答應明日再去請罪。畫屏趕回去找小姐求救,殷小姐便把所有首飾,和這幾年攢下的嫁妝銀子一併拿出來,要給冷朝奉添補這個窟窿。
但畫屏依舊長跪不起,兩眼滿是祈求的看著小姐。
殷小姐何許人也?自然明白的意思,沉默良久,終是輕嘆一聲道:“好吧,我不讓冷叔走,但他也不能再在當鋪幹下去了。”朝奉這行當雖然收高,活清閒,但只要一次走眼,便不能再幹下去。這行規不難理解,因爲沒有人會再相信他的眼和估價。
畫屏知道這已是最好的結果了,給小姐重重叩首道:“小姐的,畫屏這輩子是還不起了,只能這輩子都服侍小姐,一輩子也不離開你了。”
殷小姐忍不住抹淚道:“妹妹且不要說這些,還是趕回去看看冷叔吧,我怕他出事。”
畫屏趕急急忙忙回到當鋪,冷朝奉竟然上吊了……好在被發現得早,沒死。
看著牀上有進氣沒出氣的老爹,知道他這是心灰了,請來的大夫也說,爹不想活了。如果不盡快解開心結,幾天就會歸西。
另外三個在鑑定書上簽字的朝奉,如喪考妣道:‘我們四個在這一行的聲譽就全毀了,這輩子是徹底完了……’
畫屏的母親死得早,跟爹爹相依爲命,哪能讓爹爹這樣去了?但卻無論如何也解不開這個死結……就算把那個騙子抓住了,就算把窟窿堵上了,甚至於讓他仍然幹他的大朝奉,可名聲這東西該怎麼挽回呢?
只好請人照看好老爹,再一次去找自家小姐,殷小姐也實在沒有辦法,一籌莫展之際,不知怎的,腦海中竟浮現出那個從水裡躍出的小子,那一幕雖然已經過去一年半了,卻仍然如此鮮活。
“他應該有辦法……”殷小姐輕聲建議道:“不如你明天去問問沈公子吧。”當畫屏說不再對沈默抱幻想後,‘那小子’便自升級爲‘沈公子’。
“對呀,我怎麼忘了他呢?”畫屏等不到明天,也不管天已經黑了,提著個燈籠便跑去找他。雖然說不想他了,可從沒停下對他的關注,自然知道他現在的住……當然這話是不會對沈默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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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畫屏的敘述,沈默已經明白了事的來龍去脈,沉聲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幫你爹恢復名譽?”
畫屏哀婉道:“只要公子能救救我爹,畫屏願意生生世世給您當牛做馬,”說著又怯生生補充道:“不過得從下輩子開始,因爲這輩子奴婢已經許給小姐了。”這年月,像‘豆腐渣’那樣的無神論者畢竟是數,大多數人還是相信有來生的。
畫屏實在是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只有將自己的生生世世都許出去……
說完,雙膝一,又給沈默跪下了,這一輩子都沒像今天跪得這麼頻繁過。
沈默趕側過去,不的大禮,輕聲急促道:“快起來快起來。”
“公子幫我想到辦法我就起。”畫屏也是病急投醫了,跟他這賴上了。
“我答應你就是。”沈默苦笑道:“這下可以起來了吧?”
畫屏反倒難以置信了,呆呆問道:“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先起來再說。”待畫屏款款起,沈默輕聲道:“其實解決的法子很簡單,要麼推翻徐渭的說法,要麼讓徐渭收回他的話。”
“有什麼不同嗎?”畫屏兩眼有些發直道。
“主和被嘛。”沈默呵呵笑道:“放心吧,這件事包在我上,明天我先去當鋪看看,然後再定奪。”
看他一臉篤定,畫屏不知不覺就信了,一直揪著的芳心,終於放鬆一些,便到渾無比的疲憊。
“我送你回去吧。”沈默微笑道。
“奴婢自己回去就行。”畫屏搖搖頭,輕聲道:“公子考了一天試,已經很累了。”
“這麼晚了,我可不放心你。”沈默依舊微笑道,他的笑容裡彷彿有一種力量,讓人無法拒絕。
兩人便一前一後,相隔數丈往殷府行去,看上去不像是護送,倒像是*……
直到看見畫屏走到門口,沈默才從黑暗的牆下溜走,小心翼翼的消失在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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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折騰一天十分疲憊,但第二天一早,沈默還是勉強爬起來,胡洗把臉便出了門。
下樓時到了大汗淋漓的長子,這傢伙最近迷上了鍛鍊,每天天不亮都在天井裡著膀子舉石鎖。
看到沈默出來了,長子放下石鎖道:“昨晚……”
“昨晚我天黑前就回來了。”沈默瞪他一眼道。
長子也不笨,就是反應慢點,過一會便明白過來了,恍然道:“原來是你……”卻被沈默搶先捂住,小聲道:“誰問你你都要說,我是天黑前回來的。”
長子‘哦’一聲道:“知道了……待會我去跟我爹孃說說,讓他們別了。”
“拜託了!”朝他呲牙笑笑,沈默便往後門走去。
“不吃飯早了?”
“隨便在街上買點吧。”說著沈默便開了門,往外一看,便愣住了……
只見衚衕裡煙霧繚繞、梵聲陣陣,讓他以爲到了和尚廟裡。
定睛一看,便見那口大水缸上著數不清的符紙,缸前還擺著香爐供品,竟然是兩個和尚在做法事。再看那‘豆腐渣’,也恭恭敬敬的跪在剛前,一邊磕頭一邊唸唸有詞道:“大仙啊,我是說著玩的,可千萬別來找我睡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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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闖關東我沒看過;第二,按照幾位書友的法子,只能救當鋪,不能救冷朝奉,而沈默欠的是花瓶的,要救的也是冷朝奉,所以你們的法子不可行;第三,快雪時晴傳世的即爲贗品,這是公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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