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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騷》 第61章 重色輕友張介子

雨後空氣清新,島上花木滴翠,只是石階有些,周船媽背起商景徽先下去,其余仆婦搬棋桌等下船,張原、武陵主仆依舊走在最後,下到島岸一看,那條無篷小船艙底積了半尺深的水,要把這些積水清理掉可得小半個時辰,而且還要有木瓢才行,當然,若是力氣夠大,把小船拖上岸,來個底朝天也行,可張原和武陵顯然沒這個力氣—— 小景徽最是仗義,笑瞇瞇道:“張公子哥哥,你們這船不能坐了,坐我們的船吧,我們的船有篷,不怕落雨。”

兩艘烏篷船的四個船婦都看著大小姐商澹然,等發話。

湖上風大,商澹然戴的金釵珠頭巾被吹拂得有些,剛把這縷鬢發掠到耳後,那縷發出來,沒意識到這掠發的姿勢有多麼優雅和嫵,還有,綢質地的窄袖褙子也被風往子一側吹去,勾塑出臨風飄舉的曼妙姿——

商澹然說道:“嗯,張公子兩位就坐這邊這條船,黃媽、蔡姑,你們兩個送張公子到東岸。”

兩位船婦答應一聲,解纜登船,張原向商澹然道謝,與武陵上了左邊這條烏篷船,未想小景徽卻跟了過來,在岸上著小手:“張公子哥哥,拉一下我,小徽也要坐這條船。”

岸石崎嶇,雨水,張原生怕商景徽腳下一跌到湖裡去,趕手拉住,小姑娘有張原的手借勁,膽壯了,一步上船頭,快活地笑著,朝著還在岸上的商澹然、商景蘭招手道:“姑姑、姐姐,快上船來呀,船要走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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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澹然趕近前道:“小徽,快上岸來,咱們坐那條船。”朝邊上那條烏篷船一指。

商景徽道:“不嘛,小徽喜歡坐這條船,姑姑快上來。”

張原知道商澹然不肯上船的,這同船渡還是等以後吧,來日方長,對商澹然道:“要不商小姐就坐這條船,我到那條船上去,免得景徽小姐上上下下的。”

商景徽卻拉著張原的手自作主張道:“張公子哥哥也坐這條船,大家一起都坐這條船,好熱鬧。”

商澹然無奈,對老仆婦梁媽和另一個年青仆婦道:“你二人到那船去照顧小徽,千萬留心別讓在船上走。”

兩個仆婦答應著,上了張原這條船,梁媽牽著商景徽進到篷艙,坐好,商景徽問道:“姑姑和姐姐不上來嗎?”

老仆婦梁媽道:“姑姑和姐姐坐那條船。”

商景徽不依了,扭著子要鬧。

張原忙道:“景徽小姐,我說一個故事給你聽,好不好?”

商景徽一聽說故事,立即不鬧了,睜著一雙可妙目,問:“是什麼故事呀?”

張原示意船婦撐船離岸,便將馬三立著名的段子《逗你玩》稍微改了一下,小的名字不“逗你玩”而改“騙你的”,小景徽起先沒聽懂,張原又說了一遍,這回聽明白了,原來是賊哄騙小孩子的啊,小景徽笑得不行,讓梁媽推開篷窗,向跟在後面的那艘烏篷船銳聲道:“姑姑——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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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澹然從那艘烏篷的篷窗探出頭來,就聽小景徽道:“姑姑,張公子哥哥說了個笑話故事給我聽,有趣極了,姑姑,小徽講給你聽好不好?”

商澹然道:“好,等下講給姑姑聽,你先做好,不要。”

商景徽等不及,覺得這個故事太有趣了,要盡快與姑姑和姐姐分,就那樣攀著篷窗,子被梁媽抱得的,小腦袋歪著,衝著後面那艘烏篷船大聲說著:“姑姑——有個賊,

一戶人家菜圃裡的瓜果,那菜園裡有個小孩看守著,小孩的爹爹在小屋裡面修理農,吩咐小孩說——” 突然船一震,商景徽吃一驚,扭頭看時,卻已是靠岸了。

張原過來輕輕握了握小姑娘若無骨的小手,微笑道:“景徽小姐,我上岸去了,再會啊。”

“張公子哥哥要去哪裡?”商景徽睜大眼睛問。

張原道:“回家啊,回我的家,在山。”

這六歲的小孩“哦”的一聲,瞬時沉默下來,看著張原主仆二人先後跳上岸,張原向揮手道別也一聲不吭。

老仆婦梁媽察覺小姑娘神有異,聲問:“景徽小姐怎麼了,怎麼突然悶悶的了?”

問了好幾聲,商景徽才答道:“張公子哥哥走了。”

梁媽的小腦袋笑道:“景徽小姐呀,這張公子不是你自家哥哥,他當然要走,要回他自己家去,咱們也很快就要回咱們的家了,你娘親在等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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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景徽點點頭,可還是覺得心裡不快活。

……

岸上的張原看著載著商景徽的烏篷船掉頭向西,後面那艘船不待靠岸即轉向,沒能再見商澹然一面,不免憾,便遙遙一揖,料想商澹然應能看到——

忽聽後有人道:“介子,你怎麼在這裡!”

張原回頭一看,三兄張萼帶著兩個仆人大步過來了。

張萼推了張原一把,笑道:“我還以為你掉到湖裡喂魚鱉了,方才那麼大的雨你躲在哪裡?”

張原一指湖心島,說道:“我到那邊小島上去了。”

兩艘烏篷船才駛出十丈外,張萼問:“那是誰家的船,賀家的?”

張原道:“應該不是賀家的,是商家的,是商氏小姐送我過的湖。”

“啊,商氏郎。”張萼嚷了起來:“我都沒見著,你倒見著了,可惱哇!哎,介子, 那商氏郎品貌如何?”

張原瞥眼看到能柱手裡捧著個長方木盒,忙道:“是遠鏡嗎,取來我看。”

張萼道:“這遠鏡不行,遠都模模糊糊,介子你試試看。”

張原執著遠鏡,輕輕旋轉後面兩截銅管,調整焦距,對著商澹然那艘烏篷船,方形的篷窗一閃而過,趕又拉回來,正看到坐在篷窗邊的商澹然手托香腮、眉鋒微蹙、秀目含愁,那目遠鏡對了一下,出詫異之——

“如何了,介子,遠鏡有用嗎?”張萼著脖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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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原道:“很好,很清晰。”十丈外的商澹然近似眼前一般,比方才在島閣上看得還清楚,細整齊的雙眉象畫上去的一般,那雙眼睛晶亮醉人,和景徽一樣靈慧可,更有一種的秀和輕愁——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是不是能看到商氏郎。”張萼一邊嚷著一邊要來拿遠鏡。

“等一下,等一下。”張原手格住,見那烏篷船轉向西北方向駛去,已經不能從篷窗看到商澹然了,這才把遠鏡給張萼:“好了,你看吧。”

張萼湊近一看,“哈”的笑了一聲:“介子,你真行,果然好清晰,待我來看,我要看看那商氏郎在哪艘船上——”

尋尋覓覓看了好半晌,只看到兩個攘袖劃船的船婦,商氏郎的影子都沒有,那兩艘船一前一後繞過湖心島,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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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友張介子啊,這綽號是跟定你了,大家拿票砸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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