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男人遲疑太久的認同不會讓孩到高興，笑得很勉強，“那你繼續忙吧，我出去看李伯釀酒了。”

霍燁看著一步步離開，走到門口時，年輕的孩回過頭，眼中閃著勇氣的，“霍燁，你知道我喜歡你的吧？”

“……”

知道嗎？

霍燁坐在書桌前沉默，那一瞬間，他想到自己長于蘇家，承于九天，對他來說并不是富多彩的一塊。

他唯一的牽絆就是蘇錦怡，那是家里自小定下的婚約。

父親常說蘇家對他們有恩，要好好報恩，他對蘇錦怡也不是報恩的心態，從小，他就知道自己要照顧，也喜歡照顧，讓一生一世無憂無慮。

后來，蘇錦怡嫁給厲擎蒼，他也茫然失落過一段時間，他喝著酒想厲擎蒼不一定能給蘇錦怡幸福，的病太需要一個人無微不至的關懷，的一意孤行遲早會害了。

現在，又有一個孩與他有了牽絆，向他告白。

而他，連覺都不敢有，不想細想自己的心，只因為這個孩姓陸。

陸家與九天之后，注定水火不相融。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陸景然已經走了，他沒有說任何話，也許在眼里，他已經回應了。

他沒有追出去，因為這樣最好。

后來，他潛心撲在醫蠱的學習上，養蠱，終于養一對，蘇錦怡派人將自己一個病中的姑姑送到稻城。

他潛心替蘇家姑姑治病。

果然，醫蠱有奇效，姑姑恢復了神智。

蘇錦怡還悄悄來了一趟，見到姑姑如此，蘇錦怡眼睛都紅了，那時的以為，他們終于能治糾纏蘇家世世代代的瘋子了。

兩人坐在一起聊著醫蠱的神奇。

看著蘇錦怡臉上的幸福，霍燁為高興，連瘋子都拖不了蘇錦怡的后，以后必須能在厲家過得好。

門被敲響，陸景然又找到了他新的住址，前來找他。

那時的陸景然非常真實，總是賭氣說不再找他，他也希能說到做到，可不超過幾天，又跑來找他。

因為蘇錦怡和蘇家姑姑都在，他沒有給開門，讓離開。

沉默許久，隔著門問他，“你屋子里是有人嗎？有人說，看到一個很漂亮的人朝你家走來，是嗎？”

蘇錦怡饒有興致地看著霍燁，顯然是在詢問他什麼況。

“你回去吧，我有點事。”

霍燁隔著門回答陸景然。

陸景然自然做不出破門而看個究竟的事，走了，霍燁沒有看到的表，也許是失落的。

蘇錦怡笑著問他，“霍燁，你是不是有朋友了？”

“沒有。”

他答得斬釘截鐵。

因為他知道，他這一輩子找誰都不可能找陸家的兒，那只會讓陸家與他家的關系越來越糾纏不清。

那件事以后，陸景然有好一陣沒有找他，他自然也沒去找，只是午夜夢回中，偶爾會夢見那條長著青苔的小巷里，穿著民族服裝的孩蹦蹦跳跳地走路，笑容勝過朝。

霍燁以為這沒什麼，他向來都擅長克制。

直到蘇錦怡離世，他心痛苦不堪，一個人又回到那個稻城。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小小一個稻城竟讓他有了歸屬的覺。

彼時，陸景然站在了酒招親的臺上，穿回了民族裝，頭上頂著很重的銀頭飾，一手搭在酒壇上，頗有些颯氣，“我家里人說了，只有結了婚，我才算大人，才能去做大事！所以今天，我就看看誰能把我娶回家！”

漂亮干脆的人惹來底下人的一片沸騰，甚至整座稻城都沸騰了。

霍燁坐在臺下，看著無數的男人囂著要上臺喝酒比試，他們看陸景然的眼神都發著貪婪的。

霍燁有些怒了，在他看來，酒招親純屬惡俗，誰酒量好就跟誰回家，這比蘇錦怡當年要跟著厲擎蒼離開還荒唐。

就這麼想長大人，繼承祖宗志繼續復仇，一輩子生活在算計的怪圈里？

他冷冷地看著陸景然，他想，也看到他了，但沒有理他。

就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他一樣。

站在臺上是那樣的俏，看著旁人喝酒，還給他們的助威……

霍燁了解這個單純的孩，是真的想嫁人了，就像當初的蘇錦怡一樣。

對蘇錦怡他還有阻止的理由，對這個陸家之后，他連阻止的理由都沒有。

要是告訴家中勢力，恐怕左右護法還會開心，又一個陸家人要開始痛苦了。

仇恨，是痛苦的源。

如果他還有理智，應該站起來就走，可他的就像是被灌了鉛一樣，只能坐在那里，看著一個又一個男人走上臺去喝酒，看著他們一個個自以為勝券在握，再被打敗。

濃郁的夜下，酒招親的臺上酒水淌了一地。

陸景然蹺坐在一旁的高鼓上笑瞇瞇地看著眾人比酒，一條輕晃著，手上拿著一杯竹筒酒，不時喝上一口，瀲滟。

今晚，就會在這里和一個男人當場親，也許是那個留著絡腮胡的男人，也許是那個白面書生，也許是那個五朗一健的人，也許是那個說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會跟他們其中一個親，用那一雙漂亮的眼睛注視著男人，被男人摟在懷中，親吻，倒在床上……

這些，蘇錦怡結婚時，他未曾想過。

霍燁上臺的時候，人是失了魂的。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只是在想，蘇錦怡要嫁人的時候，他下跪哀求，現在陸景然要嫁人，他不想哀求任何人，他只想把這些男人都殺了……

殺到再無人可選。

陸景然坐在高鼓上，手上握著竹筒酒，一臉愕然地看著他，呼吸都屏住了。

那一刻，霍燁渾的戾氣突然就消了下去。

周圍的人來去匆匆，皆為幻影。

他走到面前，一把奪過手中的竹筒酒，仰起頭一飲而盡。

呆呆地看著他，眼中有淚。

那一晚，他為飲了稻城所有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