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車子從厲小懶邊一經而過，沒有停留。

厲小懶低著腦袋抱著飯盒前走，忽然小臉被人了下，旁邊坐在地上的一個老太太盯著他直樂，“這小姑娘長得可真俊啊，來，坐婆婆這里吃啊。”

為了拿糧，大家基本都聚集在了南城區，大街小巷全是人，就著一些房子和屋檐就過了一夜。

這城的形勢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況，不過既然陸家出來當了，他們也沒那麼擔憂。

有飯吃，還有統一的厚服穿，這大大寬了城人的心，大家湊在一起還能說說笑笑。

“……”

他才不是小姑娘呢。

厲小懶撇撇，快步往里跑，跑進一家酒樓，里邊全是人。

他蹬蹬蹬上樓，就看到厲天闕坐在角落里，仰著頭，一頂帽子蓋在臉上，手隨意地搭在膝蓋上，傷口已經結痂，但看著還是斑斑的。

厲天闕穿了一件長款的黑羽絨服，和這街巷里的每個人一樣，臉一蓋便不顯眼了。

“飯來啦。”

厲小懶顛顛地跑過去，蹲到厲天闕面前，把飯盒給他。

厲天闕拿下帽子，冷眼看他一眼，這小家伙對自己還真是一條心。

熬了一夜，厲天闕確實，他拿起飯盒就開始吃。

昨日他還能和陸、厲兩家對抗，今日就了亡命徒。

那些裝備、武都是他未曾見過，和這樣的力量斗，他不確定自己的催眠還有沒有用。

“給你。”

厲小懶蹲在他旁邊，用筷子笨拙地將夾進厲天闕的飯盒里，“你乖乖吃，吃飽一點哦。”

“……”

厲天闕一時無語。

兩人都坐在角落里，線昏暗，旁邊的一堆百姓都沒見到兩人的眼睛，只瞧見了厲小懶的作，都紛紛笑起來。

“你這閨兒心啊，哪像我家小子，自己吃都不夠。”

“閨好，閨是爹爹的小棉襖嘛。”

“……”

厲天闕看一眼自己的“閨”，閨小臉郁悶，敢怒不敢言地蹲在那里。

“誒，你們說陸家發的這服是什麼，我怎麼從來沒見過，又輕又暖，太厲害了。”

說著說著，大家的話題就偏到羽絨服上。

“不曉得哦，聽說天亮以后還要發放好東西呢，讓我們按秩序去領。”

“陸三爺這是遇上什麼喜事了，又送又送飯菜的。”

“這我知道，昨日廣樂樓前我可聽到陸三爺那一嗓子了，他要親啦，合著高興呢。”

“對對對，我也聽到了，陸三爺要大婚了，就在明日。”

“那我比你們知道得多，新娘子就是那個穿白狐襲的姑娘，那站在雪中真跟仙子一樣一樣，娶這樣的人，難怪陸三爺高興呢。”

“……”

厲天闕坐在角落里吃著飯，一塊菜咬進里，索然無味。

他垂著眼，想到陸懸那高喊的一句。

“九天，后日我與楚眠大婚，你前來喝一杯喜酒吧！”

要大婚了啊，可真是開心。

他被他們害這樣，自己的手下全被控制，連城門都難逃出去，倒要和陸懸房花燭了。

房花燭。

厲天闕想著這四個字，手上忽地一用勁，筷子被他生生折斷。

厲小懶有些愕然地看向他，然后默默把自己手里的筷子遞給他，“你吃吧。”

“……”

厲天闕沒理他。

厲小懶想到自己的任務，放下飯盒往他過去，心地道，“你是不是心煩呀？我和你聊聊天吧。”

唐叔叔是被他吵醒的，他也要吵醒爹地。

“……”

“你知道嗎，我之前住北城門那邊的時候，隔壁有對夫妻天天吵架，我就爬墻頭看他們吵架，他們吵得可有意思了，我給你學學啊。”

“……”

“你個天殺的，你還知道回來啊，你怎麼不死外頭啊，你是不是又藏私房錢啦？”

厲小懶尖著嗓子道，小手一直著前的金屬小球，“不得了哦，那男人居然還敢藏私房錢，我爹地……我爹爹都不敢，我爹爹連錢包都沒有，平時要是不帶我娘親，不帶他助理，或者不帶我，他就死了。”

“閉。”

厲天闕本沒有這個閑逸致聽他講他那個手腳有問題的爹爹。

厲小懶才不管，繼續掰著的小手指碎碎念，“不過我爹爹除了沒錢，除了兇點，除了我讀書，除了我自己穿服穿鞋子，除了拎我去跑步運，除了和我爭娘親邊的位置，除了把我關在房門外……”

他掰著掰著，十手指頭掰完，都沒數完這“除了”。

下一秒，一塞進他的小里，把他的聲音全部堵上。

“再廢話我就把你送給別人做養媳。”

厲天闕沉著臉道。

吵死了。

他轉過去，背對著厲小懶看向門外的天，雪一直沒完沒了地落著。

下一步，是逃出城，還是殺回一記。

他沒有想好。

房花燭。

見鬼的房花燭。

……

黑的車子停在陸公館前，安詩藍撐開傘打開車門，“眠姐，把大攏著點，外面風大。”

楚眠緩緩睜開眼睛，抬起下車，進到傘下，低聲問道，“冰冰呢，怎麼沒見到人？太累睡下了？”

以樊冰冰的子，不應該。

“哪啊。”安詩藍撐著傘湊到耳邊，揶揄道，“咱們的總統大人鬧著別扭呢，總統夫人可不得哄哄？”

“唐瑾辰？”

楚眠怔了下。

安詩藍猛點頭，“我們從飛機上下來就看到你倒在雪地里，冰冰都快急死了，直奔你而去，等把你安頓好才去尋總統……總統就，炸了。”

印象中的唐瑾辰高高在上，矜貴無雙，上自帶一點疏離的謫仙氣場。

哪跟昨天似的，那臉黑得都跟鍋底有得一拼了。

真跟被炸過一樣。

“……”

楚眠經歷這幾日的事，就好像經歷了半輩子似的，熬得滿心麻木，聽到這話，難得彎了彎角，“唐總統不會是吃我的醋吧？”

“我看像。”

安詩藍說著扶進去。

楚眠有些無奈。

外面風雪冷面，公館卻是暖流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