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九凈當機立斷地將瓶子罐子推到一旁，彎腰站到厲天闕面前，“厲先生，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經歷過楚眠這個特例，九凈對著厲天闕也不敢大意了。

他抬起手劃過厲天闕的眉心，直接抹上藥，又讓他聞了幾瓶藥，用最快的速度讓厲天闕進催眠的狀態。

厲天闕坐在那里，呼吸沉重，角污一片。

沒有掙扎，沒有抗拒。

他甘愿為變九天。

“不要……”

楚眠不了這樣，咬牙承著痛苦轉過，雙手按在地上想朝他爬過去，想阻止九凈。

厲天闕仰著頭靠在那里，他睜著有些混沌的眼，嗓音發啞，一字一字從含的齒間出來，“你再，我就讓他打昏你好好休息。”

“……”

楚眠僵在原地，呆呆地看著他，眼眶都在發痛。

厲天闕有些吃力地轉頭看向。

隔著白煙，楚眠的視線已然不大清楚了，他的眼里似乎有水，似乎又有笑意。

“你會讓我做回厲天闕。”

他道。

沒有一懷疑。

楚眠看著他，渾都在發抖。

九凈站在那里，將厲天闕的臉轉回去，“從現在開始，你只能看著我，你只能聽到我的聲音。”

頭頂上方傳來的撞擊聲越來越清晰，卻始終沒有一道口子裂開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楚眠聽著九凈的一字一句，聽著不過就是九天的故事，一個旁人的故事。

可看著厲天闕向來深邃、銳利的眼在九凈的注視下逐漸變得木然。

連汗都不出了。

懼骨香在這一刻對他已經沒了作用。

上一次他能躲過九止的催眠，是他暗中用木刺不斷地扎自己，迫使自己清醒應對。

這一次……

楚眠看過去，他的手無力地垂墜在地上，指甲里盡是污。

九凈將一本泛黃的手札遞到厲天闕面前，語氣極緩，“這是您自己寫下的前半生平，或許您可以仔細看下，您的不甘、您的恨都在這里了。”

“……”

厲天闕沒有任何猶豫地接過來，低眸將手札一頁一頁看過去。

“您是九天，九天永遠不死。”

九凈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字說道。

“……”

厲天闕的眸了。

九凈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從針灸包中取出一細針猛地扎上厲天闕的脖子。

厲天闕坐在那里沉默地看著書，別說眉頭，就連周遭的神經都沒一下。

九凈是在試探他，怕他再一次假裝被催眠。

這一針下去，是人難以承的劇痛，但凡還有一點神志，人的反應都不會騙人。

九凈滿意地將針扎了很久，才收回來。

楚眠看著，眼神一點一點黯了下去。

知道，他這回可能躲不過去了。

傻瓜……

到底是誰在自作主張？

楚眠不忍再看下去，整個人倒回了墻角，頭無力地著墻。

里的藥，懼骨香的香味不停地折磨著。

一陣恍惚，一陣清醒。

疼痛似乎想分割開的，清醒時比恍惚時更痛，因為能清晰地聽到九凈對厲天闕神控制的聲音。

九凈生怕再出差錯，他一遍一遍地將九天二字植厲天闕的記憶。

聽著九凈反復、反復、不停反復……

時間就這樣消耗在九凈重復不停的深度催眠中。

“程碧城就在您邊，您不看看嗎？”

九凈對著他道。

厲天闕順從地轉過頭，隔著煙霧直直看向楚眠。

楚眠苦地看著他，厲天闕盯著，一雙眼由空變得深邃，似乎在加深某種記憶。

“厲天闕……”

輕聲喚他。

“……”

厲天闕已經沒了任何反應。

“你是誰？”

九凈問厲天闕。

厲天闕似乎只能聽到他的聲音，木然回答，“九天。”

“你是誰？”

九凈繼續問。

“九天。”

厲天闕繼續回答。

“砰——”

一聲巨響，有石塊重重地砸下來，頂上落下一道來。

白煙開始慢慢消散。

“眠眠，你們怎麼樣？”

陸景慧焦急的聲音傳下來。

聞言，楚眠還沒回答，九凈就有些焦急地看向厲天闕，繼續問，“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九天。”

厲天闕依舊一樣的回答。

“不對，不對！”九凈死死地瞪著他，“你好好想清楚，你到底是誰？”

楚眠察覺到這很可能是九凈的最后一步，心頓時劇烈地跳起來，撲過去想阻止他。

結果，人重重地摔在地上，手連九凈的服邊都沒到。

“下來人！”

用盡力氣喊出來。

陸風和陸寒、葉三人想都不想地往下跳，在漸漸變淡的煙霧里直接將九凈按倒在地上。

九凈被撞得整副骨架都快散了，他看向陸風。

“……”

陸風的眼神一下子恍惚了。

“別看他。”

楚眠連開口都覺得艱難。

陸寒連忙把陸風的臉推到一旁，陸風有些懵，“怎、怎麼了？”

見狀，九凈也顧不上太多，只看向厲天闕，大聲喊道，“你想清楚了！你究竟是誰？你到底是誰？”

“……”

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葉還是一把堵上九凈的，不讓他說話。

石室里的懼骨香沒有完全散盡，很快三人都有些恍惚起來……

有繩子被放下來。

“上來，都先上來！”

陸云堂在上面焦急地道。

三人暈暈乎乎地把九凈拉起來，想用繩子把他先捆起來，忽然一個聲音在他們后響起。

“九天。”

三人錯愕回頭。

楚眠渾一震，呆呆地轉過頭去。

只見厲天闕仍是維持著那樣的姿勢坐在那里，神依然空麻木，但聲音已經變了。

明明還是那樣低啞的嗓音，只因語氣驟變，就仿佛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九凈看過去，目狂喜。

一陣沒由來的寒意從楚眠的里游走開來。

一室死寂。

厲天闕緩緩抬起如黑羽的長睫，直直朝前面看去，他的眼里已然沒了木然，只剩下濃得化不開的鷙、暗沉。

他周的氣息完全不一樣了。

他抬起手抹了下薄上的漬，再一次回答九凈，“我是九天。”

“……”

楚眠狼狽地趴在地上，看著面前的男人，一顆心墜深淵。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眼睜睜地看著厲天闕在面前變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