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武組的局, 他卻不需要親自上陣,而是請了人幫他比賽。
見面的地點是在回虎山半山腰的斷崖邊, 蕭瑟的山風呼嘯著, 回在峽谷里宛若百鬼哭嚎。
謝隨從車里走出來, 遙遙地見姚武幾人不耐煩地倚靠在車邊, 已經等候多時了。
“謝隨,遲到了啊。”
謝隨漫不經心道:“又他媽不是上課, 還管遲到不遲到?”
姚武吃了一癟,訕訕地說:“既然是我約的局, 那就由我來定規矩,沒意見吧。”
“隨便。”
姚武和周圍幾個男孩換了眼神, 說道:“玩速度你是專業的, 今天我們換個花樣玩玩。”
“你想玩什麼?”
“玩命。”
姚武回頭招招手, 車邊, 一個穿著白的賽車服, 脖頸邊有紋的男人走了出來。
“看到前面的懸崖了, 就往那兒開,速度不能低于80碼, 誰他媽先停,算誰輸;相反,到最后誰越靠前,誰贏。”
此言一出,叢喻舟臉變了變,不過他還是沒有怯, 沖姚武道:“行啊,我們隨哥陪你玩命,你他媽也該拿出點誠意來,親上陣啊,請人玩算幾個意思。”
姚武道:“咱們之前說好了,我約的局,規矩也是我來定,能玩就玩,不能玩就他媽乖乖給老子道歉。”
“你定規矩也不能瞎定吧...”叢喻舟還想說什麼,謝隨回頭的眼神止住了他。
“行,就按你的規矩來。”
姚武眼角出狡詐的笑意,覺得這次他媽總算能把謝隨囂張的氣焰按下去了,他花了大數目請人來比這個局,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很有信心能贏謝隨。
謝隨二話沒說,上了車。
姚武拿出手機準備錄視頻,同時也沒忘叮囑他雇的紋男:“給我往死了開,越往后,錢越多,拖死他。”
紋男點了點頭,看樣子也是下了決心,要錢不要命。
叢喻舟實在不放心,拉開副駕駛的門準備坐進去。
謝隨卻提前一步鎖了門。
“隨哥,我跟你一起。”
“不用。”
“隨哥!”
謝隨偏頭向他,黑漆漆的眸子里暗流涌:“你站在邊上看就好,下次帶你,乖。”
“......”
謝隨越是認真的時候,就越是喜歡用輕浮這樣的口吻說話。
叢喻舟愿意跟他,他心里是的,但這是他的局,也是他的命,更是他無可遁逃的人生,他避無可避,只能面對,但毋須拉別人下水。
姚武走到了馬路中間,拿著手機對著兩輛賽車,拍下特寫鏡頭,嚷嚷道:“開始了!走!”
謝隨啟引擎之后,方向盤一歪,朝著姚武撞了過去,姚武嚇得魂飛魄散,張牙舞抓地著:“你干什麼!”
然而謝隨只不過和他開個玩笑而已,在他邊繞了個彎,駛了出去,但姚武卻差點嚇尿了。
蔣仲寧叢喻舟等人笑了起來:“就這點膽子,你他媽還跟我們隨哥玩命呢。”
姚武了幾句口,眼角顯出戾氣,心說待會兒有你好看的。
公路的盡頭是一道九十度直角的轉彎,且這段路護欄缺損,很多車經過此地都會放慢速度,以確保不會因為巨大慣而跌落山崖,即便是最優秀的賽車手,也不敢在這條路上無所顧忌地開車。
但今天,玩的就是心跳。
謝隨將車速控制在八十碼,而紋男也將車保持與他并行,甚至要慢上幾碼。
謝隨過車窗了他,他沖謝隨咧一笑,看樣子是要死拖著他了。
謝隨稍稍踩了一腳油門,將距離拉開,而紋男眼見著便要落后于他了。規則說的是最后誰越靠前,誰贏,因此一味地放慢速度也不行,姚武看著有些急了,拿著對講機大喊:“跟上去!追上他!”
紋男沒辦法,只能跟著一腳油門踩下去,追上了謝隨。
謝隨的速度已經加到了九十碼,極速奔馳在那條筆直險峻的公路之上。
紋男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眉心簇,只能全力追著他,卻又不敢加快速度超過他。
姚武拿著遠鏡,遠遠的看著兩輛并行疾馳的跑車,眼見著懸崖近在咫尺,而謝隨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最后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
紋男已經有些怯,他本能地點住了剎車,可是對講機里姚武刺耳的聲音傳來:“今天要是輸了,你他媽一分錢都別想拿到,他停下之前,你不準停!”
紋男想著姚武給他開的高價,他狠了狠心,終于還是踩下油門,追上了謝隨。
眼看著公路彎道的懸崖已經近在咫尺,謝隨的目平視正前方,漆黑的眸子波瀾不驚,他依舊沒有減速。
紋男時而看看他,又看看前面咫尺之距的深淵,心跳加速,全的沸騰洶涌。
二十米、十米、五米……
他終于不了這種刺激的挑戰,猛地大了一聲,一腳踩下了剎車!
胎與公路劃出一道尖銳的“嗞拉”聲,而在他停下來的下一秒,謝隨也踩下剎車。
他前面的公路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見底的懸崖,繚繞著白霧,車已經有三分之一駛出了斷崖!
叢喻舟和蔣仲寧懸著的一顆心驟然放松,大罵著謝隨他媽的不要命了,沖過去將他從車里拉出來,推搡著他,也擁抱著他,張激的心難以平復。
紋男的車頭與謝隨的車尾差了約莫兩米的距離,他從車里下來,全的力氣仿佛是被空一般,撐著車,差點他媽的吐了!
姚武跑過來,難以置信看著謝隨駛出懸崖三分之一的車,無話可說。
面前的謝隨,那冷峻的眉弓之下,深邃的眸子里凝結著死亡的氣息。
亡命之徒。
他回頭罵了紋男幾句,便讓手底下的人開著車離開了。
他和謝隨的賭約很多人都知道,腦門上的傷算是白捱了,不僅如此,他還要申請轉班,并且以后在學校里看見謝隨,避著走。
經過這次事件,姚武也清楚地認識到,謝隨那樣不要命的家伙,他是真的惹不起他。
從回虎山公路回來的路上,蔣仲寧開車,叢喻舟坐在副駕駛,而謝隨一個人坐在車后座,沉默著,一直沒有說話。
叢喻舟過后視鏡向他。
他的手撐著闊的額,臉沉靜,飛速流過的路燈在他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影。
誰能真的不要命,剛才生死之際走一遭,他心里應該也不平靜吧。
叢喻舟沒有打擾他。
謝隨終于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寂白手機響起來的時候,正在吃飯。
“喂。”
“請問是哪位?”
電話那端沒人吭聲,只有風在呼嘯。
“喂?”
“我聽不見你說話。”
“咦?”
......
孩的聲音就像溫的棉花糖,黏黏的,穿過他的耳,震著他孤獨的心靈。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如此聽到的聲音。
方才在生死邊緣走過這一遭,看著漆黑無邊的懸崖深淵,他心頭升起一陣無名的恐懼。
生死相隔,此生永不復見。
這陣劇痛仿佛來自于靈魂深,像刀子一樣剔刮著他的心,他的眼睛驀然便紅了。
“白白,是誰的電話?”
“不知道,媽媽,可能打錯了。”
電話里傳來一陣冰冷的忙音,謝隨放下手機,了眼角,平復著心里翻涌的緒。
而第二天上午,那段視頻在學校里傳遍了。
當寂白從班級群里看到那段亡命飆車的視頻,看到車頭幾乎駛出懸崖之后驟停,謝隨從車里走出來的畫面,覺自己的心臟被一雙巨大的手掌扼制住,無法呼吸...
沒錯,上一世發生的車禍事故,謝隨的車沖出了懸崖,搜救人員找到他的時候,滿的鮮,雖然最終還是保住了一條命,但他已經形同廢人。
提前了嗎,他避過一劫了嗎,還是只是巧合!
無數疑問纏繞著寂白,心很,同時也漸漸明白,謝隨所經歷的一切,怨不了任何人,都是他自己一手造的!
想到昨天接到的那個無名的電話,聽見里面傳來瑟瑟的風聲,的心突然揪了。
放下手機,沖出了教室。
殷夏夏不明所以,見神不對勁,也連忙追了上去:“白白,快上課了,你去哪里啊?”
寂白沒有回頭,徑直上樓,來到了十九班教室門前,迎面便撞見謝隨拎著水杯走出教室。
兩個人狹路相逢,面面相覷,寂白一張小臉因為憤怒,脹紅不已。
謝隨角忽而綻開了一抹微笑,一句“來找我”還沒問出口,寂白加快步伐走到他的邊,揚起手便是一掌...
現在一切行為都已經不理智所控制,只想好好發泄心中的郁憤,卻在掌距離謝隨臉頰不過分寸之際,停了下來。
從來沒有打過人,也狠不下這個心。
即便是可惡至極如寂緋緋之流,都從來沒有想過傷害的,當然,更多是出于不屑。
周圍不經過的同學瞪大了眼睛,驚愕地著寂白,居然...居然敢對謝隨手!
天知道,哪里來的熊心豹子膽。
謝隨的臉冷了下去,側眸了的手,白皙的掌腹里纏繞著順的紋路。
所有人都以為寂白死定了,哪怕這一掌沒有扇下去,但謝隨是什麼人,他能輕易放過嗎。
令人未想到的是,下一秒,謝隨握住了的手背,輕輕一按,讓中止的那一掌,穩穩地扇在了自己的臉上。
“想打就打。”
年低垂著眉眼,漆黑的眸子凝視著,聲音和——
“不用怕,你是我永遠不會還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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