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前幾次約會或多或都遇到點事, 陸則現在很有自覺，約會不往人流集的地方跑。

人不容易出大事。

這次他們約的地方不是什麼有名的景點，是坐秦嶺一沒怎麼開發的山脈。

那邊因為有山民上山下山，雖沒有修路, 靠山民的腳踩出來的路也算平整, 不是什麼危險的地方。正好最近裴舒窈導師的項目收了尾，陸則就飛過去找裴舒窈爬山去了。

陸則下了飛機, 兩個人打算在山下的小鎮吃個飯。才進小鎮, 陸則就看到一隊驢友往山外走，八個男都背著登山包，看起來裝備很齊全。

“我看這邊的天氣預報, 明天開始可能會下雨。”陸則和裴舒窈在小店里坐下，說起自己剛查過的天氣, “我們要上山得趁著今天天氣好, 明天后天就不適合了。”

裴舒窈說：“我們吃完飯就去爬山, 這邊有座圖書館收藏了很多別的地方沒有的古籍, 明天我帶你過去看看。”

很多古籍被挖掘出來或者被藏書家捐獻出來會就近保存, 這邊就有個圖書館接收了當地藏書家的捐獻, 館藏非常富。

陸則點頭。

圖書館好, 安靜又安全。

兩個人商量好這三天的安排, 點的菜也做好了, 都是當地一些家常菜，比較有特的是一道泥。

據傳唐代李白曾經到過這一代，夸了句這邊的十分, 后人就發展出各種烹手法套到李白寫的詩上面。泥就是其中一道菜，顧名思義，就是在外面裹上一層泥封著把烤，這樣烤出來的金黃金黃，噴香流油，味道非常不錯。

雖然只是小鎮飯店，但裴舒窈以前來吃過，覺味道還不錯，所以才領著陸則過來。

老板還認識裴舒窈，邊上菜邊笑呵呵地寒暄：“妹子又來了？久沒見啊，這是你男朋友嗎？”

裴舒窈笑著應了聲“是”，很快被香噴噴的烤吸引。

兩個人都沒客氣，一起解決桌上的飯菜。

兩個人正吃得歡，一個老人從外面走了進來，臉不是很好，一副剛和別人吵過架的模樣。

“爸，你怎麼了？”老板說，“別老和人吵，生氣傷肝。”

“哪里是我和人吵，”老人氣呼呼地坐下，一臉憋悶，“是他們整天沒事找事！你店開得好好的，兒也都出息，哪里不如那個人的小兒子了？不就是在海城娶了媳婦買了房嗎？有什麼了不起！”

“就是，我們這家店也算是百年老字號了。”老板應和著他爸的話。

陸則解決完一個烤，目落到那個老人耳后。

這老人耳后有個腫塊，看起來沒泛紅的跡象。

裴舒窈注意到陸則的異樣，不由問：“怎麼了？”

陸則說：“有點小問題。”他沒急著說明是什麼問題，而是邊旁聽老板和他父親的對話。

小鎮上人簡單，家家戶戶都認識，這樣的小地方早些年很有離婚的事，這老人和他妻子卻是在生下長子后不久就離了。

這三四十年來老人都沒有再娶，一個人把兒子拉扯大。他妻子卻再嫁了，還生了個小兒子，拿兩兒子比較，話里話外是小兒子有出息、大兒子窩囊廢。

老人聽了這些話就忍不住生悶氣。

人是經不得比較的，有些東西自己覺已經很不錯，別人一說又覺得還差了點，這是沒法避免的事。

陸則結了賬，才上前和老人攀談起來：“老人家，您耳朵后面這個腫塊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老板一聽，頓時張起來：“腫塊？什麼腫塊？”

老人聽陸則這麼一問，也有些納罕。他抬手了自己耳朵后面那被白發遮擋了大半的腫塊，滿不在乎地說：“這兩個月才有的，但不疼不，不上手本瞧不見，問題不大。”

人老了，臉上永遠不干不凈，眼周有脂肪粒不說，老人斑也常駐臉上。

一把年紀了，這點小事誰會在意。

陸則起問：“我可以看嗎？”他和老人表明份，“我是醫學生，在跟老師學中醫，老師讓我平時多觀察觀察。”

老人說：“學中醫啊，現在很年輕人這行了。來吧，你看看。”他側過頭讓陸則觀察耳朵后面的腫塊。

陸則上前了那腫塊，發現它堅如巖石、頂突深。

中醫古代外科有四大絕癥，這是其一：失榮病。

所謂的“失榮”，指的是這個病后期人會氣虧空、形容消瘦，宛如草木枝葉枯萎、失去榮華，所以稱之為失榮。

它的表現是前期出現栗狀腫塊，不會紅熱疼痛，只是堅如巖石、推之不。到后期它會增大，甚至有可能疼痛潰爛導致大出。

人的耳后、頸部、腋下這些部位都有集的淋結，要是這些部位出現腫大，說明人免疫系統很可能出現問題。像這種出現堅腫塊的病癥，有可能是更糟糕的況：腫瘤。

所謂的腫瘤，就是人某個部位出現癌變，癌細胞在相應部位不斷增形腫塊。

一般來說，能夠到腫塊說明況已經嚴重了，必須第一時間去醫院確定是什麼類型的腫瘤，即使進行治療。

在這種淋結集的部位尤其要警惕。

如果是淋出現癌變，可能直接讓人免疫系統癱瘓。

陸則簡單地給老人講起古書中記載的“失榮病”，老人抿著，邊聽邊手自己耳后的腫塊。

這玩意現在不疼不，要是再長大點確實會到脖子上的管。

人的脖子多脆弱啊，要是管破了，人可就活不了了。

再聽陸則說對應現代醫學，這可能是腫瘤，老板頓時坐不住了。

以前癌癥很人聽說，更別說什麼失榮不失榮，現在不一樣，現在人人都能上網，不管是網絡還是影視作品或多或都有提到癌癥這個生命殺手。

老板連忙說：“爸，你耳朵后面長了東西怎麼不早說？你早說我早帶你去檢查了，人家都說發現腫瘤要早去醫院，發現得早還能治，拖個幾個月就晚期了，傾家產都治不了！”

老人心里也害怕，畢竟陸則從中醫講到西醫，講得有理有據，話里話外的意思是這問題不管擱中西醫都很嚴重，他怎麼能不怕？

不過老人一輩子都很好面子，哪怕心里再害怕，他面上還是很鎮定：“慌什麼？指甲蓋那麼大的玩意，哪有那麼嚴重，我著它也沒長大！”

老板不放心，親自上手了那腫塊，憂心忡忡地說：“不行，不能拖了，我們這就關店出市里去，一定要去個好醫院看看。”

老人也沒反對。

老板忙向陸則道謝：“小兄弟，謝謝你啊，我這個當兒子的觀察得還沒你仔細。”

一家人一直生活在一起，抬頭不見低頭見，他爸又是個倔脾氣，平時從不和兒孫親近，是以他也沒注意到他爸耳朵后面長了個腫塊。

陸則說：“不用謝，我也是觀察慣了。”

陸則和裴舒窈走出小店，老板也拿上錢關了門，要去接車進市區。

既然老板立即就帶他爸去醫院，陸則也沒再多管，和裴舒窈按照原計劃去爬山。

秦嶺最大的特點就是山多林多，抬眼看去都是山林，哪怕是沒被開發景區的地方，看上去也是不勝收。

天氣晴好，陸則和裴舒窈備好準備好的食和水，挑了條好走的路沿途賞景。

一路上沒什麼外地游客，倒是遇到些下山的山民。陸則以前也到過秦嶺，還記得幾句方言，上有人打招呼時他會回上兩句。

兩個人力都不錯，登上山頂之后并肩遠眺，只見遠的群山金黃疊著深紅，山林都染上了艷麗無比的，山腳和山腰都藏著幾乎人家，看起來像畫一樣。

陸則和裴舒窈找了個地方坐下，邊賞景邊分背上山的食。

可能是因為爬山消耗了不力，普普通通的水變得甘無比，普普通通的零食吃起來也有滋有味。他們你一口我一口地投喂了半晌，正要下山，忽然聽到直升機飛過的靜。

陸則抬頭一看，瞧見了一輛直升機在天空上盤旋，看起來不是戰斗機，而是搜救用的直升機。

這玩意不算罕見，陸則瞧上一眼就收回目。

他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陸則看了眼來電顯示。

郭教。

陸則和裴舒窈對視一眼，說：“這是我以前一教。”他解釋完就接通電話。

那邊明顯是個大嗓門，哪怕沒外放，旁邊的裴舒窈也聽得清清楚楚：“小子，我看見你了，你邊的是不是你的小朋友？來，我放繩梯下去，你們上來讓我見一見。”

這話說完，飄飄的繩梯從上空的直升梯放下來了。

陸則看了看高度，詢問裴舒窈的意見：“能爬嗎？”

如果裴舒窈不敢爬，他就拒絕這大嗓子教的無理要求。

裴舒窈說：“可以。”好歹是跟著老師進山下墓的人，這點高度不至于讓退卻。

陸則讓裴舒窈先上去。

搜救直升機因為用途的關系，位置還是比較寬敞的，多坐兩個人綽綽有余。

陸則在下面看著裴舒窈順利進機艙，才手腳麻利地爬了上去。在他也進到機艙的一剎那，艙門關上了，坐在前排的郭教馬上對飛行員說：“行了，回培訓基地。”說完他轉頭朝陸則嘿嘿一笑，“你小子來得正巧，今天一兔崽子臨時被調走了，正好缺了個人，你給我頂兩天。”

裴舒窈：“…………”

頂兩天是什麼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小陸：不要驚慌，沒什麼是我不會的，給我一艘航母，我也能開

失榮：參考《中醫大辭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