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則第二天早早醒來, 和老閻一起去上班,才剛走進科室, 一路上他發現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目不太對。
到熱心的小護士把昨晚各省省臺加班狂歡的事告訴他,他才知道自己又作為“暖心小哥哥”上了次熱搜,很多人都對他的廣場舞技能非常興趣。
遇到護士長彭姐時,彭姐還樂呵呵地給他鼓勁:“我們省院家屬隊靠你了啊!”
陸則話,“嗯”地應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接下來幾天陸則都跟在老閻邊打下手, 下班之后的業余生活倒是富了不,每天不是跟著老閻去游泳就是去給師母做作指導。
幾次熱搜和各種方賬號的肯定對他的生活沒有造太大影響, 倒是一次次壯大了他的群。
作為一個實習生, 陸則算是每個人提起都要豎起大拇指夸的, 許多人已經把他當準同事看待。
當然,也不是人人都喜歡總能莫名其妙出風頭的陸則。
今年秋天神經外科主任帶了個年輕醫生, 剛結束本博八年連讀,積極爭取進了省院,怎麼看都是個前途無量的好苗子。
不過這人和陸則有點淵源, 前面提到過, 他們醫學院的張副院長一直很想摘掉自己的副字,和裴正德很不對付;張副院長的兒子喜歡的系花學妹當眾向陸則表白, 傷心得這小伙子瘦了足足一斤, 引得張副院長對陸則更加不喜。
而這位年輕醫生就是張副院長的徒。
任何領域其實都差不多,你有一張關系網、我也有一張關系網。
有研究表明“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不超過五個人”,在同一個行業之中更是容易和眼的人頭。
年輕醫生就很悉陸則, 他甚至還在微博私信和陸則討論過問題。
不過這件事他是不會承認的,更不會拿去投稿出去和大家分,反正除了陸則也沒人知道,他為什麼要告訴別人?
在心底深他妒忌陸則的,明明他比陸則大好幾歲,陸則輕而易舉地獲得所有人喜,他卻得付出比別人多無數倍的努力。
醫生工作忙,新手醫生工作更忙,平時閑著沒事他們都要在醫院提供的模擬人上練習外科基本技巧,沒空和別人針鋒相對。
所以這位年輕醫生哪怕很不喜歡陸則,也是經常在上時當做沒看到。
陸則在前輩面前是很有禮貌的,對于這位算是自己師兄的年輕醫生也有點眼,在幾次點頭問候落空之后漸漸明白對方不怎麼喜歡自己,于是很地配合對方演出“你看不見我我看不見你”的劇。
不得不說,這個其實陸則非常擅長,并且擁有富的經驗。
要不是上學時老師們經常諄諄教誨說要講文明講禮貌,他可以一整天不和任何人吱一聲,絕不關注所有迎面走來的人,在線表演一下什麼“目中無人”。
這位師兄人真不錯,別人不喜歡這種無意義社都藏著掖著,他卻主表現出來讓別人知道!
陸則頗有些惺惺相惜。
要當一個有禮貌的人,真的很難很累的!
陸則積極配合這位師兄的“視而不見”行為。
意外的是,幾天之后這位師兄突然休了病假。
有小護士悄悄和陸則八卦了事始末,原來那天他值了一晚夜班后班回宿舍休息,可能是因為晚上太忙了,神很不好,恍惚間竟迎面撞上一臺垃圾車,摔傷腳、砸傷頭不說,還被一整車的廚余垃圾澆了滿。
那味道實在太人了,據說他隔壁宿舍的晚上回去還能聞到那又餿又臭的味兒。
陸則:“……………”
雖然知道可能是夸張說法,聽起來還是臭氣撲鼻。
作為后輩,下班后陸則跟著老閻和幾位鄰居去看這倒霉師兄,祝他早日康復。
倒霉師兄看到陸則是臉有些不好,總覺得陸則是來嘲笑他的。
神經外科主任一點都不理解倒霉師兄的心,寬完倒霉師兄好好養病,轉頭卻對老閻說:“你那邊不缺人,我們這邊了個生力軍,不如你把小陸借我們幾天?”
老閻沒替陸則做決定,而是問陸則意見:“你看怎麼樣?我記得你以前喜歡神經外科。”
有機會現場見識更多種類的手,陸則自然欣然答應:“謝謝孔主任愿意給我機會。”
旁觀全程的倒霉師兄:“…………”
有點想殺人,又有點想死。
陸則不知道倒霉師兄的心,他推己及人地想了想,既然這位師兄不喜歡社,肯定也不樂意這麼多人過來打擾他養傷,果斷地勸說其他人一起離開、不要打擾師兄休息。
很快地,一群探病的人呼啦啦地來,又呼啦啦地走,只留下幾袋子水果靜靜躺在桌上,顯示剛剛有人來關心過可憐的傷患。
心外科和神經外科是兩隔壁,說是隔壁不太恰當,準確來說是樓上樓下。
陸則第二天去神經外科打下手,神經外科主要是顱神經和脊神經兩大類,出問題后果都比較嚴重,癱瘓或死亡都有可能。
陸則到神經外科后遇到的第一個病人就是車禍導致腦部有腫,還迫到視神經導致暫時失明。
傷者非常年輕,看起來才二十三四歲,明顯剛大學畢業不久,不過已經結婚了。
傷者丈夫比大幾歲,一直守在床邊,看起來非常關心。
陸則負責去確定傷者的各項征是否符合手要求,腦部神經格外集,這種對腦袋刀子的手需要非常慎重,各種檢查要反復做、反復確定。
這手難度不算太大,一開始是準備給那位倒霉師兄完第一次主刀的。
現在倒霉師兄被迫休假,孔主任讓陸則提前告知傷者和家屬這次手由他負責。
掛號普通醫生換來個主任,傷者丈夫看起來高興。聊完手事宜后,他立刻迎上前熱地握住陸則的手說:“您好您好,”傷者丈夫還給陸則遞了張名片,“我是青昌制藥的醫藥代表,以后還要陸醫生多關照。”
陸則認真地說:“醫生不管藥。”
不管是醫院采購還是患者拿藥,醫生都不沾手,醫生只需要下個醫囑,讓患者去付款取藥而已。
傷者丈夫笑呵呵地說:“以后總有機會的。”
陸則把名片放進口袋里,點點頭,看向床上躺著的傷者。
傷者看起來有些虛弱,面蒼白、雙目無神。長相平平,氣質卻溫嫻雅,一看就是家教良好的類型。
對比傷者丈夫的活絡,看起來安靜得像是隨時會消失。
陸則按照孔主任的指示復核傷者的各項指標,又看了傷者的各項檢查結果,確定沒什麼問題之后讓人通知手室那邊做好準備,自己耐心地指引傷者丈夫完各項規定手。
這場手陸則無緣參與,實習生本來就不容易進手室,老閻那種他一來就帶他進去的信任才是數。
陸則沒在意,依然勤勤懇懇地在神經外科打下手。
年輕人的手非常功,接下來幾天陸則每天跟著查房時都要看看對方的況。
雖然腫已經取出,看起來還是非常憔悴,一天里頭大部分時間都在發呆,也不怎麼和丈夫說話。
陸則確定的沒有什麼大問題,問題大概出在心里方面。
陸則沒說什麼,只奇怪住院這麼多天了,怎麼只有丈夫來送飯和陪護。
陸則不懂就問,悄然和孔主任提出心里的疑。
孔主任既然是搞神經的,對這心理方面自然也有所涉獵,聽陸則這麼一問,也覺得心里可能有什麼心結,影響了的康復。
孔主任說:“既然你發現了問題,你去約談一下家屬吧。”
陸則沒拒絕。
傷者丈夫聽陸則問起妻子的家屬,搖頭嘆氣:“父親去得早,母親前兩年也不在了,我們又沒有孩子,家里沒別人了。我爸媽在鄉下,隔得太遠,我不好他們過來,只能自己請假陪幾天,這兩天請不了假了,我才公司醫院兩頭跑。”
陸則說:“原來是這樣。”
傷者丈夫張地問:“是不是出問題了?”
陸則說:“神狀況不太好。”
傷者丈夫說:“自從媽媽去世后,神一直不太好,工作也辭了,還越來越不說話,我也沒辦法,只能努力工作養家,平時也多陪陪逗開心。我比大幾歲,現在還是唯一的親人,就算平時有點氣任,我也該包容的,你說對不對?”
陸則點頭說:“對。”
陸則約談完傷者丈夫,大致明白傷者為什麼會是這個狀態了。
這丈夫明面上對妻子各種好,其實已經開始嫌棄妻子這里不好那里不好,和別人說話時先大談自己的付出,然后大肆貶低妻子。
這樣一個人,還是傷者唯一的親人。
要是問陸則該怎麼治療的心理創傷、讓盡快康復好好生活,陸則覺得建議應該很簡單:離婚。
不過中國人的普遍觀念是“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平白無故勸人離婚是要被打的。
而且這傷患況特殊,不一定愿意離開這“唯一的親人”。
陸則沒和傷者丈夫多說什麼,只和孔主任說了這個況。
孔主任上了年紀,觀念自然也比較傳統,自然不會贊同隨隨便便毀人姻緣。他搖頭說:“雖然上不饒人,但他看起來對老婆還是好的,每天三餐都過來送吃的,還在旁邊陪著吃完。又沒別的親人,離了婚不是更糟糕?要一起過日子肯定不,夫妻之間哪能計較那麼多?回頭讓他多開導開導他老婆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小陸:親,這里的建議是離婚。
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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