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的工位。”高騫將帶到格子間里的一空位, 半U型的桌面被收拾得很干凈, 有一臺電腦，一側擱了一個置架。

陳如把包放到桌上, 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打量一下辦公室, 還寬敞，有飲水機有微波爐有冰箱有加，辦公條件還可以。

“我今天有什麼事嗎？”陳如掏出一只保溫水杯, 儼然一個剛踏職場的乖乖。

“待會兒我會把工作安排發給你。”高騫說道。

雖然高騫是首席總, 是陳如名義上的領導，但是在陳如面前他只能矮上一頭。

別人不知道的份, 他可是一清二楚。

他也旁敲側擊問過孟見琛這是什麼意思，孟見琛只說隨高興。

高騫走后，格子間里依舊是噼里啪啦敲鍵盤的聲音，顯然大家對這位新來的同事并沒有太大興趣。

陳如覺得的偽裝很功, 果然掉進人堆里找不出來。

打開電腦，登錄微信和Q丨Q, 這是專門申請用來工作的。

接著, 就開始盯著空的桌面發呆。

高騫怎麼還不給發工作安排呢？

陳如郁悶地點開掃雷小游戲，開始點點點。

被炸死十次之后，高騫終于像模像樣地發來了一個文件。

【高騫：這是你的工作安排。】

陳如點開一看，文件上赫然寫了九個大字——負責安排總裁的餐飲。

用鼠標往下滾了滾, 居然沒了！

說是送飯的小書, 結果真的就只管飯？

【陳小小：他今天要吃什麼飯？】

【高騫：中午和鼎力的張總吃飯, 晚上和子公司的負責人吃飯。】

【陳小小：我來訂嗎？】

【高騫：這些早就安排好了。】

【陳小小：那我今天干嘛？】

【高騫：您干什麼就干什麼。】

相當于白拿一天工資, 京弘的總月薪三萬起，今天白領一千塊錢的薪水。

陳如不干了，孟見琛這是在侮辱的工作能力嗎？

于是立刻去興師問罪。

【陳小小：你這是什麼意思？】

【孟見琛：怎麼了？】

【陳小小：你居然只讓我給你訂飯？】

孟見琛還沒回復，陳如就聽隔壁約約有兩個人討論的聲音傳來。

“我終于不用給孟總訂餐了！”

“恭喜恭喜，你離苦海了。”

“也不知道這下到那個冤大頭。”

“不是我就行。”

陳如輕輕敲了敲隔間，探出半個腦袋，問道：“請問，該怎麼給孟總訂餐呢？”

一見這個小新人來問這種蠢問題，那兩個總眼底閃過一怪異的緒。

“看需求訂餐廳或者訂外送。”這個回答很簡單。

“哦。”陳如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哎，好可憐的新人。”

“就是啊，高書也太狠心了，居然派這種活給。”

“別提了，上次我給孟總訂的東南亞菜不合胃口，我都準備卷鋪蓋走人了。”

“這也不怪你，那麼貴的餐廳誰能想到那麼難吃啊。安心啦，孟總雖然難搞，但是不至于那麼苛刻。”

其實高騫安排給陳如這個活計，確實是出于合理安排工作的考量。

孟見琛在吃上的喜好，陳如應當最悉不過。而且，就算陳如踩了雷，孟見琛也不可能對發火。

要知道這吃也是門學問。

給孟見琛吃的東西，既要安全衛生，檔次也不能太低。

更重要的是，口味要換著來，一周吃兩次相似的食是大忌。

孟見琛家里的廚子和管家拿著高工資，不是沒有道理。

一個會做飯，一個會安排，幾個人一起才能伺候好他的胃。

據說以前有一個負責給孟見琛訂餐的總，甚至制作了一本京城食圖鑒，上面收集了各大高檔餐廳的詳細資料和菜品種類，以及孟見琛的喜好程度，從一星到五星分門別類打了分。

要是陳如看到這本食圖鑒，恐怕要罵上一句“慈禧老佛爺也沒他那麼難伺候”。

但可惜的是，京城食界風起云涌，一年一個新氣象。

一兩年前的食圖鑒，到今天已經不有實時的參考價值了。

【孟見琛：誰讓你做這個的？】

【陳小小：高騫啊。】

【孟見琛：我讓他給你換一個活。】

陳如這才滿意。

不一會兒，高騫又來了消息。

【高騫：孟總說不讓您訂飯，您的新任務是保管公章。】

孟見琛并不想讓陳如給他訂飯，雖然是他的老婆，但是對他的口味可謂一無所知，肯定會瞎點一通。

萬一吃了難吃的飯，他還不能教訓，還得裝出他很吃來捧場——一頓兩頓還行，天天這樣真不行。

高騫發來一個《公司公章使用條例》。

【高騫：請您務必仔細閱讀條例，悉工作容。】

陳如覺得這個活還算有點檔次，起碼比訂飯聽上去高大上多了。

這麻麻幾十頁的使用條例，最終總結出來就是一句話——有人拿著審批通過的文件來，陳如就用鑰匙打開公章的柜子，然后在相應位置蓋上章就可以。

訂飯，難度系數五顆星。

蓋章，難度系數一顆星。

至于為什麼要有一顆星呢，因為把章蓋得規范漂亮，也是個技活。

你不能蘸太多印泥，導致章模糊。也不能蘸太，導致章不清晰。

蓋章時字的方向得是正的，也不能把領導的簽字遮住。

于是陳如就安靜乖巧地坐在工位上等人來找蓋章。

沒過十分鐘，果然有人來了，是市場部向電信供應商購買一項運營服務的合同。

陳如按著《條例》上的說法，認真地檢查了審批手續和合同合規。

“能不能快點兒，我趕時間。”市場部的人貌似有點兒急。

“我得檢查好，公章不能蓋。”陳如還負責。

“以前我來的時候哪有這麼麻煩，看兩眼就行了唄，這合同你一頁一頁翻要看到什麼時候？”

陳如沒有理他，再三確認無誤后，才用鑰匙打開柜子，取出公章。

拿了一頁干凈的A4紙，在章上蘸了點印泥，先在紙上試著蓋了一下。

很好，是一個圓溜溜的大紅章。

于是又蘸了點兒印泥，印在了蓋章——不知怎地，這個章有點兒深，拿下來的時候刮花了一點。

不過不礙事，這個章依然是有效的。

陳如將合同的紙張抖開，又加蓋了一枚騎章。

這才把合同還給了對方。

市場部的人前腳剛走，人事部的人又來了。

他們帶來了厚厚一摞勞合同，一估量得有三十厘米高。

現在是七月，正是校招新員工職的高峰期，這些勞合同都是最近一段時間簽訂的。

陳如突然明白剛剛為什麼市場部的人嫌多此一舉，發現如果每份合同都檢查，本完不的工作。

這麼多合同，蓋到中午吃飯也未必蓋得完啊。

人事部的人見著一個生面孔，便問：“你是新來的？”

陳如點點頭：“是。”

對方接著問：“你來參加過面試嗎？”

陳如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是空降，目前的份是應屆本科畢業生，講道理確實該參加面試才能進來。

只能含糊其辭道：“去年就簽了合同。”

“哦。”對方猜想可能是時間太長記不住，便也沒有再追問了。

陳如蓋了一份又一份合同，手腕都快疼了。

人事部的人卻說：“你這個業務不夠嫻啊，之前蓋章那個書，刷刷地，手都能蓋出殘影來。”

陳如道：“我第一天上班。”

陳如就慢條斯理地蓋了一半合同，終于有了新發現。

竟然翻到了章以旋的合同！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陳如立刻翻開的合同和履歷表看了起來，本碩皆畢業于斯坦福法律專業，在校期間拿獎學金，可見是學霸一枚。

曾經在華爾街一家律師事務所工作，專門負責經濟糾紛案件。

陳如又看了看的出，家在東南沿海一帶，條件應當還不錯，否則也供不起讀本。

但是，也就是還不錯而已。別說是孟家，就連跟陳家都毫無可比。

一個是中產階級富人家庭，一個是國富豪榜前一百名的家庭。

怎麼比？沒法比。

陳如又瞧了眼勞合同上的工資金額，京弘給開了一百二十萬的底薪，不算其他獎金和福利——陳如懷疑一年到手得有兩三百萬之多。

雖然陳如一天就能花掉這麼多錢，但是這并不妨礙覺得這個工資水平有點高。別的人都是二三十萬，怎麼就那麼多呢？

陳如冷笑著給的合同蓋了章，心想一會兒要去找孟見琛興師問罪。

從十點鐘蓋章蓋到了十二點，終于把這堆勞合同蓋完了。

甩了甩手腕，要是一直干下去，八要得腱鞘炎了。

孟見琛到底是什麼居心，安排這麼累人的活給，是不是想累死好早點換個老婆？

中午，陳如去員工食堂吃飯。

點了六個菜，一個湯，兩份點心和一小碗米飯。

周遭員工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心想這個妹子看起來那麼瘦，咋那麼能吃呢？

陳如是新來的，不認識別的人，只能自己坐在一張沒人的桌子上吃飯。

把點來的小碗排開，也算是有了八碗八碟，看上去蔚為壯觀。

正打算開吃，對面來了一個妹子。

“這里有人嗎？”

“沒人。”

于是妹子便端著盤子坐了下來。

“你一個人吃那麼多？”妹子很驚訝。

陳如點點頭，說：“是啊。”

“你吃得完嗎？”妹子問。

陳如搖頭。

妹子：“呃，那你點那麼多干嘛？”

陳如：“因為要營養均衡。”

陳如在家吃午飯的時候，廚房會秉承而的原則，做很多小碟。有魚類，有類，有蔬菜，有瓜果，有點心，可謂種類齊全。

每個小碟也就三四口的量，吃上十來個小碟，差不多也就飽了。

于是妹子看到陳如從糖醋排骨里挑了兩塊，便把排骨碗放到了一邊，不再。

吃完兩塊排骨，又夾了一塊魚，發現不合口味，又放到了一邊。

每個碗最多只幾筷子，絕對不多吃，相當有自控力。

一頓飯吃完，桌上的碗跟沒過似的。

“那個……”妹子小聲提醒，“雖然食堂不要錢，但是這麼浪費不合適吧？”

妹子指了指食堂墻壁上的標語——盤行，從我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