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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明月, 皓輝星辰，水澤之地，波瀾不驚。

那一棟小屋臨著水邊, 邊上水中水草泛起漣漪, 因為水下有魚兒在休憩中不安得搖擺魚尾,

這麼偏遠的地方，這麼山高水清魚游的地方，那小屋里卻有人, 否則怎麼會有燭。

若是有人靠近, 了那窗口看, 便會發現屋子里只有兩個人, 一個渾模糊，四肢都已經被打斷, 茍延殘。

一個則是坐在對面, 桌子上有一壺茶，那芊芊玉手握著紫砂小杯，溫潤如玉, 也可面容璇璣，只是眼似海不見底。

“你……到底是誰。”言士郎**著, 吊著一口氣。

“言閣老貴人多忘事, 恐是記不住我這樣的小人吧。”

言士郎直勾勾盯著。“我知道你是許青珂，可不知道許青珂又是誰。”

“階下囚而已, 還未等我問你幾個問題, 你倒是話多了。”許青珂單手撐著頭, 眉目俊艷，沒有半點譏誚跟憤怒，哪怕在不久前，親手用四琵琶鉤刺穿了他的。

桌子上的手帕就是用來拭手上跡的。

“你問，但我未必會答。”言士郎反而有點破罐子破摔了。

許青珂其實就一個問題。

“白家那些小孩在哪里？”許青珂就一個問題就讓言士郎臉變了又變，最終咬牙切齒：“你到底是誰！”

許青珂靠著椅背，沒有說話，那張臉，那眼神，都讓言士郎似曾相似，有些恍惚得喃喃：“是了，其實你是有些像的，像他，也像……這天下間又有幾個人會知道白家，會知道這件事，會這麼不依不饒得殺了這麼多人還不肯罷休，也只有你，只有你……”

他看著許青珂，又忽然問：“可你當年明明是娃，而且跳下了懸崖，連尸都找到了，怎麼會……”

許青珂眼簾微，“不懷疑我是白家其他人，卻一定要懷疑我是許致遠跟白星河的兒，看來你心中也不是全無懼怕。”

“懼怕？死人而已，我有什麼可怕的，倒是你，我是真沒想到你能活下來，還能時隔這麼多年找上門來。”

“這世上有太多讓人沒想到的事了。”許青珂語氣還是那般平淡，言士郎忽而咧笑：“比如你父親也沒想到他親手從難民堆里救出來還金盡心培養的我會反水，也沒想到他會被家族舍棄，其實很早之前我就覺得可笑，含著金湯勺的人總是比較天真，天真多了也就顯得愚蠢。”

他這些話會激怒許青珂——他以為會這樣。

可許青珂很淡然，仿佛并不是許致遠的兒一樣。

“勝者為王敗者寇的事而已，我今天能讓你趴在這里，就已經無需聽你炫耀當年的勝利。”

言士郎臉一沉，聰明人總怕遇上更聰明而且心志更加強悍的人。

看起來像是沒有弱點。

許青珂轉著茶杯，吹著熱氣，輕緩說：“你一直在回避我的問題，是在等景霄的人在救你？我能黑吃黑吃了兩撥人，就不怕第三撥人來送死，倒是你……其實心中對生還有期待，那就別裝出無所畏懼的姿態。”

一個臟字都沒有，卻是從言士郎最引以為傲的方面碾。

言士郎不肯屈服：“可你也有弱點，就是想從我這里知道白家那些孩子的去向，你已經家破人亡了，他們是你最后的親人。”

這話一說，他果然看到許青珂臉微微變換，可是……

不是惱怒，不是張，不是迫切，而是笑了。

“你其實有一個很大的病，就是把為棋子的自己當了主子。”

言士郎臉鐵青。

“白家那些孩子留著，不外乎兩個目的，一是你想拿他們當底牌，將來在霍萬面前自保，但當時你又算是什麼東西，一個想借出賣主子發達的棋子而已，你沒有底氣去控制白家那些孩子，他們也不會給你機會。既然不是一，那就是二，便是你最終的主子撇開了霍萬，帶走了他們，你只是知者。”

言士郎仿佛不太想看到這個遠比自己年輕卻將他碾如狗的人。

“那你為何還要問我？不外乎還是想知道他們……”

他猛然又睜開眼，冷盯著許青珂：“我想活下去，這的確是弱點，可你想知道，這也是弱點，歸究底也不過如此——哪怕我只是知者，你也……”

“在十年前，我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許青珂垂眸，輕輕說：“我當他們都先我一步死了，但在我死之前，你們這些人都要后腳跟上。”

溫吞溫和，卻殺意凜然。

言士郎終于明白許青珂今夜本就對他無所求，他的唯一結果就只有死！

“你在等人！”他忽然想通了，心中更是駭然。

“總算聰明了一回，對得起你往日的名聲。”

顧曳放下茶杯，從袖子中拿出火折。

要燒死他！

言士郎臉上，僵，“你不想知道當年從白家搜出的《江川河圖》如今在哪里？我知道，我……”

“假的”

簡單兩個字其實就可以打敗一個人，假的？言士郎不肯相信。

“真卷早已被我母親毀了，如今留下的是假的。”

許青珂起，袖擺輕輕，“最大的弱點就是不太想殺生，在這點上，我跟不一樣。”

所以……

言士郎知道自己的死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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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急馬掠來，停靠在外，馬上的人看到了那小屋，卻沒看到半點燈火，只覺到這月下星冷，水也有點冷。

他看到了這水上小屋，因為看到了水草跟湖泊，沉默了一會，他瞇起眼，走到走廊上，踱步，然后推開門。

沒有襲擊，沒有埋伏，只有一個人。

“夜深人靜，小許約我來這里，是想做什麼壞事嗎？”姜信眉眼含笑，輕佻不已。

門退開，屋的許青珂被門外灑進的月照了七分朦朧，還有三分寧靜。

“我沒約，是姜大人自己找來的，這功勞不敢獨占。”

“也只有你能讓我放下一切前來，許秦珂，你明知這點，也已經利用了這點。”

姜信似乎無奈，又似心痛。

“頂著一副假皮囊，著虛假的，姜大人的良心不會痛嗎？”

“你扔了我花了兩個月打聽，半個月研究才做出來的花燈，你的心可會痛？”

“不會”

看這人淡然自若的樣子，于是姜信笑了，“所以啊，我就喜歡你這般聰明還這般無的樣子。”

越難得到，越難割舍，姜信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了這俗套，可他的確對這人有莫大的心思。

心思越大，才越需要費心。

“喜歡到來送死？”許青珂反問他。

“這里就你一個人，難道不該是你怕嗎？”

姜信一步步上前，他的高大影被后面的月拉長，籠罩在許青珂上，讓纖長單薄的子無所躲藏。

但也不懼。

“你想掌控的言士郎就在外面我點了香，大概快燒到火絨，再走油，他會被燒死，你該走了。”許青珂心平氣和得告訴他這件事。

姜信也看到了窗子外面的湖泊離岸不太遠的水面飄著烏篷船，船上已起了火。

該是有了許多的油，燒得很快。

“你是想讓我在救他跟你之間取舍？”姜信頓足，看著，面無表，目晦。

這麼厲害的許青珂，他該早知道不止是厲害，還狠辣！

許青珂輕搖頭，“不，是讓你在《江川河圖》跟命之間取舍，救他，你會死，若是不救，也就不為難了。”

姜信終于淡了那深又散漫的氣質，變得幽冷邪意，他瞧著許青珂，仿佛連聲線都變了。

“那就綜合一下，變于我的命跟你之間取舍好了。”

那麼……取舍如何呢？

他忽然說：“你的人離這里有點遠……”

所以呢？他一步，人已經到了許青珂前。

許青珂曾經說過自己不是神，所以盡可能將自己的謀劃更萬全一些，畢竟人心難測。

可這個姜信今夜終究在符合諸多設想后，離了其中一個。

以為他會將淡化。

可他的選擇就是用那只大手按住的腰肢，將抵在了桌子邊上，力道不大，可足夠將籠罩在懷里掙扎不開，另一只手按住的腦袋，直接尋了那最撓他心的妖嬈瓣。

讓連呼吸都不能，何況用那惱人的言辭來他狼狽，又對他無……

“許青珂……你要我的命……我要你的人……這并不過分。”

他的手扯開了的領，落在脖頸又往下，素來寡狠毒的此時像是一個火爐，只有到那白皙細膩的涼才讓他覺到那花燈被扔進火中焚燒殆盡的戾氣跟難都化為烏有。

齒間的呼吸勾勒了眉眼里的蘊，指尖的點燃了燥熱的，合的……他很快停下了，因為看到了被他欺負的人上蒼白無。

他忽然就收了所有的作，他苦笑，這個人啊……

很平靜，也在容忍，并不反抗，并不意味著屈服，只是知道掙扎無用，也不愿求饒，所以寧可等。

這個人停得比想象的快，甚至連服都沒解開，只是……

姜信著怒意，手掌著的肩頭，“許青珂，你果然算無，早早點了毒殞香，就不怕傷了自己？你的！”

墻角一香，此時還在緩緩燃著。

許青珂靠著桌子，呼吸有些弱，“我服過解藥……姜信，你也說過，我要你的命，至于你要我的人……可還有力氣？”

抬眼，眼中姝麗，竟有幾分妖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