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芷見吳雁玲至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瞧一下顧府人，在青莞耳邊低語道：“怪道在府裏誰也不肯搭理。”

青莞笑笑。

不怪二姐會有如此歎。

顧府四，王府的小姐，媳婦還略略欠了欠，偏吳雁玲屁都沒有挪，一副你們來與我有何相幹的模樣。

“好歹也是吃顧府的米糧長大的。”青芷又補了一句。

青莞冷笑。

郡主下嫁到顧府，和姨母一樣，陪嫁頗為盛，隻有往外倒的，斷無往裏拿的。要真算起來，吳雁玲還真不是吃顧家的米糧長大的。

“二姐，過的，你過你的，又不跟咱們一路的，隻求相安無事罷。”

青芷眼前一亮，心中的濁氣一掃而。

王府的園子裏，十幾株早梅連一片，景致可人。

幾個青年才俊在梅下說話，見壽王過來，紛紛上前行禮。

吳雁玲素手一揮，示意姑娘們往邊上避一避，此舉正中青莞下懷，挽著二姐便往別去。

諾大的廳堂裏，僅剩華和老王妃。

老王妃朝兒抬了抬頭，道：“大房的那個不錯，雖說是個庶出，模樣倒還周正，嫁過去也不算辱沒了。”

華得意的笑笑：“我就說母親一定能看中。”

“隻是……大房的事，你二房能不能手？”

華冷笑：“母親，但凡是讓顧家升發財的事，別說一個庶，就是嫡，也照樣舍得。”

“其他的三個，那兩個庶出的我瞧不上，瞧著有小家子氣。最小的那個，雖然瘋病剛好，我看著倒不一般。的婚事，你這做嫡母的需得好好思量思量。”

老王妃一雙眼睛閱盡人間百態，最是毒辣，一眼就看出了三人之間的不同。

華撇撇，不屑道：“沒看出哪邊不同，不過是臉盆子長得好看些罷了。”

老王妃氣惱的將茶碗重重一擱，眼中利迸出。

“你這孩子，還不如玲姐兒聰慧。眼放長遠一些，有本事就生個兒子作依靠，沒本事就得把那三個攏在手裏，到時候也是你的助力。”

母親的話句句在理，華被罵得聲都不敢吭。

“咱們府裏跟老二是一繩上的螞蚱，隻有他大事了，才能保證府裏的榮華。這三個的婚事，一個都不能將就，須得為老二上位出一把力。把嫡出的送給老三，這種暈招你也能想得出，簡直是……愚蠢之及。”

“母親，我這不是……”

“你懂什麽。”

老太妃嗬斥：“管好你的一畝三分地，替玲姐兒多掙些嫁妝，旁的事，自有你父親，兄弟籌謀。我告訴你，中宮的那位不是吃素的，到手的東西怎麽可能讓人，搏都要搏上位。”

華聽得冷汗涔涔而下，半晌才道：“母親教訓的是。”

老太妃見兒領悟，放了聲音歎道：“你和姑爺是半路夫妻，若能替他生個一男半，倒也罷了，偏偏……這顧家的男子既然絕，就需得自己留個心眼。你父親說了，做不是問題，但絕不能給他高位。”

華略思片刻，便明白這話中的深意。做得大了，也就滋生了他的野心，到時候不好拿。

老太妃皺著眉頭又添了一句：“你且牢記，玲姐兒嫁得好了，才是你這輩子最大的倚靠。你父親心下已有人選，就看老二那邊的意思，你心中要有數。”

一席話，說得華心悅誠服，這回算是明白了，一個強大的娘家，對人來說是件多麽重要的事。

“爺，爺……”阿離上前一副言又止的樣子。

“本王有事，各位繼續。”

趙璟琰風度翩翩的朝眾才子頷首，然後踱著方步，大搖大擺的離開。

阿離朝那頭指了指，道：“六小姐往那頭去了，爺，如何行事。”

趙璟琰看了看園子，扇子一收往拱轎邊的樹下一指，“爺在那邊候著，剩下的事給你。”

“爺，小的……”他一個大男人，眾目睽睽下怎麽把六小姐騙過去，再者說，六小姐是個人啊。

“王府宅個跑的，你要不要去啊……”

阿離牙齒磨得咯咯直響，後嚨裏撇出兩個字：“爺等著。”

“這等小事，也需勞本王，如今的小廝也拿大的很啊！”

趙璟琰瞧著阿離的背影，搖頭直歎。

阿離是個痛快人，肚子裏沒有那麽多彎彎繞，對於六小姐這樣的人，他隻有一個字“請”，若再讓他添上幾個字，那就是“恭敬著請”。

故他躊躇的出現在六小姐的數丈之外，正心下盤算著如何請時，對麵眉目楚楚的青莞說話了。

“二姐，我肚子有些不適，去趟如廁。”

顧青芷未曾多想：“讓春泥陪著，早去早回，避著些外男。”

“二姐放心。”

兩人的對話清楚的傳到阿離耳中，他有些風中淩。長出一口氣的同時，他打定了一個主意。

這一輩子，絕不與六小姐為敵。

這人，僅憑他一個影就能判斷出事，這人和爺一樣，屬狐貍的。

青鬆樹下，錦玉袍男子背手而立；拱轎上，素子嫋嫋婷婷而來。

“阿離，方園百米之，不許飛進來一個蚊子。”

沒有一嬉笑，甚至帶著幾分冷然，阿離心神一凜，一句廢話不敢有，點頭應下。

青莞走過去，在離趙璟琰數丈遠的地方，頓住了腳步。

已經走得夠多的了，想要和合作，那就必須他主走過來。

趙璟琰看了看兩人之間的距離，眉頭皺。

這人，一定是故意的。罷了，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

趙璟琰大步流星走過去，兩人之間的距離，隻有一人的位。

“六小姐，說說你的打算吧。”

是青莞喜歡的開門見山，微笑：“王爺費這麽大的勁把我請來，還是王爺您說。”

一問一答，若被旁人聽見，隻會覺得一頭霧水；但這兩人經過這幾次的鋒，無須多餘的話，便知對方的意思。

趙璟琰抬首看了一眼，眼帶著冰一樣的寒意。這人，他恨不能一掌拍死，這麽聰明，難道就不能裝著蠢一點嗎。

這一眼讓青莞不由自主的覺得一陣森冷。這個男人果然紈絝在外，金玉在，莫名的讓人覺危險。

沒有，高手之間過招，誰示弱了，誰就輸了。

“我想和你合作。”趙璟琰眼珠子一轉。

“怎麽個合作法。”

“你替我掙銀子。”

“好？”青莞問的很直接。

“除了顧府的事外，我幫你拿下宮中的用藥。”

“僅此而已？”青莞挑眉。

“你還想要什麽？”璟琰驚訝。

這世上最好賺的錢，無非就是皇宮的銀子。拿下宮中用藥，慶堂在當世的地位，隻需跺跺腳，醫藥界便要抖三抖。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事。

青莞偏過頭，看著則的壽王，然後清晰無比地道：“我有另外一種合作方法，你想不想聽。”

趙璟琰覺察到的目，轉過，對上那雙比天上的星辰還要閃亮的雙眸，心中了。

“但說無防。”

“我不可以幫你賺銀子，還可以幫你治病救人。”

趙璟琰眼中閃過驚。

這倒是個不錯的提議，憑的醫，可以為他做很多事。他甚至可以在京中開個一模一樣的金府，看病，他益，互惠互利。

“需要我為你做什麽？”

“幫我查清一件事。”

“何事？”

趙璟琰不以為然。

青莞抿瓣，注視他良久，然後微微一歎，“我外祖父家當年的一把火，是誰放的。”

一道天雷劈中趙璟琰的子，他猛然回首，目如電。

“你想為錢家複仇？”

青莞臉平靜，然而平靜中卻著一抹冷然：“欠債還債，欠命還命，難道……不該嗎？”

趙璟琰抬頭直視的目，驀然心頭一。

裝瘋賣傻十多年，暗下習得一驚世醫，開慶堂，開義診，設計讓顧家在江南難以立足，被迫京……

難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錢家？

“我想知道原因？”

青莞依舊是波瀾不驚，墨玉似的瞳眸如無垠的夜空，黑而深。

“因為我的上，流著錢家人的。”

簡單直白的一句話，卻也是最能打人心的一句話。

許久，趙璟琰輕輕歎道：“本王……還能有其他選擇嗎，多賺點銀子，逍遙一生，難道不好嗎？”

青莞際出一抹苦笑，帶著深深的哀傷。

也想拿著銀子，帶著月娘，福伯逍遙一生，隻是錢家一百零八口的冤魂怎麽辦，他們在天上看著呢……更何況還有盛家。

“人活一世，如果隻為銀子而活，多無趣。”

有些責任一定要擔，有些事一定要做。湖風吹起青莞長長的發，遮住了臉上的一抹痛。

“我隻要王爺幫我查清真相，其它的事絕不需王爺任何手。”

趙靖琪突然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坑，通往坑裏的每一步，都是這人計算好的。

而這人就這樣悠閑自得的蹲在坑邊，甚至連小手都沒有招招，就睜著眼睛看著自己掉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