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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閣老》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天子一怒,救活盟主

“誰說咱家不識字,俺可是書堂的優等生!”到被侮辱的王全一陣氣急敗壞,旋即才醒悟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馬陛你們怎麼敢……改名呢?誰允許你們這麼幹的?!”

“公公這話說的好沒道理。”馬陛起撞天屈道:“可是你老那天傳的上諭,說要收回‘皇家’二字,我們才迫不得已改了名啊。”

“是啊是啊。”沈滕也附和道:

“你老是不知道,改個名有多麻煩。這個月我們都忙死了。”

“不是,不是。”王全都懵球了,擺擺手道:“等咱家捋捋先。”

“你們不是讓咱家幫你們求著寬限些時日,要請示上去嗎?”他整理下思路,指著那金字招牌道:“這就是你們請示的結果?”

他的聲音漸漸轉冷,心中漸漸充滿被愚弄的痛。

“是啊。”馬陛沈滕點點頭,前者笑道:“上面把我們好好好好教訓了一頓。說雷霆雨皆是君恩不管怎樣我們都要接。居然還想討價還價?難道以爲皇上跟我們一樣,都是生意人麼?”

“是是,我們格局太小。”沈滕附和道:“不是什麼事都能用錢解決的。皇上出口憲,我們不能再妄想更改,只能謝恩改名了。”

“你,你們……”王權被兩人堵得差點背過氣去,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指了指兩人恨聲道:“馬陛,你好,你很好。”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轉上了轎子。

“公公,進來吃杯茶再走吧!”馬陛還在那客氣道。

“是啊,來都來了……”沈滕也賤兮兮道。

“馬陛!”已經遠去的轎子裡,響起王全憤怒的尖聲。

兩人相視一笑,轉進門後,吩咐手下人抓時間清賬、打包,做好關張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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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知道,在被赤辱之後,萬曆一定會讓他們嚐嚐,真正的雷霆的!

好可怕呦……

~~

不亞於去年臘月的咆哮聲,再度響徹翊坤宮。

“好哇!跟朕擱這兒裝傻充愣開了!”聽了王權的稟報,萬曆果然氣炸了

他就不信趙昊那麼聰明的人,會不明白,自己只是想搞點錢花花!

“敢跟朕板?他以爲他是誰啊?!”竟然一百塊都不給!朕不要臉了嗎?!

“就是,一個致仕首輔的兒子,當自己還是小閣老嗎?!”鄭貴妃也大沒面子,氣得罩杯都大了一號道:“太狂妄了!不給他點看看,怕他要以爲這大明朝,是他趙家的天下了!”

“就是朕平時對他父子太好了!”萬曆破口大罵道:“怪不得聖人云,唯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不遜,遠之則怨!”

鄭貴妃一陣鬱悶,怎麼連我一起罵了……

“就是朕跟他太近了,對他太客氣了,就敢跟朕擱這兒板了!”萬曆猛地把最新一期《航海王》撕了個碎,狠狠丟在地上,又使勁踩踏怒吼道:

“他不是不稀罕‘皇家’這倆字兒嗎?朕就要讓他知道知道,這倆字的分量,哪個都重於泰山!沒有這倆字的庇護,他屁都不是!”

說著他提高聲調,咆哮聲震殿頂道:

“張誠,給朕擬旨——朕要恢復祖制,重新海!什麼中國海運、什麼江南集團,只要不是皇家的船,統統不準再海通商!民船廠造三桅以上違式大船,其現有者限以三月銷盡!各沿海州縣但凡敢準其靠岸販鬻者,統統以走私同謀論,必置之重法!”

張誠都驚呆了,爲司禮監秉筆太監,他還是有些見識的。知道這道令會引起極爲嚴重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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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傻了嗎?還是你也要跟朕板?!”萬曆紅著眼要吃人一樣,惡狠狠瞪著他。

皇帝盛怒之下,張誠豈敢多,趕口稱不敢。然後按照皇帝的意思,跪地快速草擬起來。

寫著寫著他有點看明白了。原來哪怕是盛怒之下,萬曆還是沒有完全把路堵死……

一來,皇上只說對違者‘置之重法’,但沒說這‘重法’到底多重,怎麼懲罰。

二來,還給了三個月的期限。意思很明顯,不要不識好歹。

張誠暗暗鬆了口氣,皇帝這道旨意雖然強,有寰轉餘地就好。希趙昊這回不要再不識好歹了。

擬旨完畢,小心吹乾墨跡,張誠膝行上前,雙手奉給萬曆過目。

萬曆冷冷看了一遍這道旨意,便點頭示意可以用印,然後明發天下了。

“呼……”做完這一切,萬曆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在他看來,趙昊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了。在到自己的雷霆之怒後,只有乖乖進京請罪一途了!

就算姓趙的執迷不悟,那些跟他合夥的豪勢之家,也會綁著他來請罪的!

因爲江南集團也好,皇家海運也罷,說到底都是做生意的。

做生意是爲了求財,而和氣才能生財。更別說激怒了皇帝了!

在這大明朝,皇帝就是天。天讓哪塊雲彩下雨,哪塊雲彩才能下雨。

得罪了皇帝你命都保不住,還想賺錢?做夢去吧!

那些狗大戶跟他混是因爲他能帶他們賺錢。

現在他非但不能帶他們賺錢,還淨給他們惹禍,他們還不跟他翻臉,朕跟他趙昊姓!

所以他篤定,這次姓趙的不敢再跟自己板了!

當然這次,萬曆可不會再那麼客氣,只要區區三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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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加倍!起碼得給宮裡六!以後要朕說了算才行!

還得再一筆鉅額罰款,至七位數!

嗯,還得讓趙昊到午門外跪求三天,才能泄他心頭之恨!

~~

然而趙昊和江南集團的反應,再度讓萬曆大跌眼鏡。

重審海的旨意公佈後不久,一直盯著他們的番子來報,皇家海運……哦,中國海運北京分公司居然關門了。

而且是人去樓空,不連辦公傢俱都搬走了,甚至連貴重的黃銅大門、大玻璃窗都拆下來運走了,擺明了再不回來。

很快,天津衛也稟報說,大沽口碼頭已經空了。皇家海運和江南集團所有船隻都撤走了……

“海面上一艘他們的船都不見了。”張宏讀了傳來的揭帖,一臉見鬼的表。“他們這是要做咩啊?”

萬曆這次也顧不上發火了,他被趙昊和江南集團的消極表現驚呆了。怎麼又不按朕的劇本演啊?!

他實在想不通江南集團爲什麼這麼安靜,這麼逆來順。難道商人就這麼弱,這麼逆來順?就像當年的沈萬三?

那也不能求饒都不求啊?他趙昊的丈母孃可是大長公主啊。別人跟朕說不上話,親姑姑的面子,朕還是要給的。

“這到底唱的哪一齣啊?!”萬曆覺自己都快要憋了,甚至心頭還升起不祥的覺。“難道他們還藏著什麼殺手鐗?”

“莫非是要安排六科的人封還旨意?”他胡猜測道:“說朕下的是中旨命,無法執行?”

“有可能。”張宏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不過不太可能,言向來將祖制奉爲圭臬,怎麼敢說恢復祖制是命呢?”

“那你說怎麼回事?”萬曆也覺得不太可能,因爲皇帝的態度擺在那裡,就算封還一道旨意有什麼用?只會更加惡化江南集團的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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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宏搖頭表示說不好。

“張鯨呢?他個東廠太監幹什麼吃的?!”萬曆又想起自己的出氣筒,吼道:“查個江南集團的底細,都幾年了還沒查清楚?!”

“皇爺息怒,東廠已經查清楚了。”張宏不能不替努力的乾兒子說句話道:“但因爲收集到的報太多、太過驚人。張鯨唯恐有誤,不敢直接上呈,正帶人在某整理甄別,去僞存真,好明明白白稟報皇上。”

“哼,讓他快點兒。”萬曆這才神稍霽,狠狠一攥拳道:“要是再讓朕失,看朕怎麼收拾他!”

~~

這邊萬曆奇怪江南集團爲什麼這麼安靜,宮外卻已經天下大譁!

江南集團勢力範圍的江南東南一帶,更是冷水澆進滾油裡——徹底炸了鍋!

連日來,報紙上全都頭版刊發這一新聞!

作爲集團舌的《江南日報》,雖然要表現出一貫的大方得,不便直接賣慘。卻也是滿紙悲憤的質問——

我們一沒造反、二沒作。只是想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而已,難道這也有錯麼?

何況過去二十餘年,集團已經累計向朝廷和各級府納稅三億兩白銀,捐贈一億兩白銀。另外還向宮裡進貢超過四千萬兩白銀!

加起來已經超過四億四千萬兩白銀了!賺的錢已經大半都歸了皇上啊!難道這還不夠嗎?!

另外還將隆慶皇帝當年頒佈的特許狀,還有隆慶皇帝給皇家海運的親筆題詞整版拓印出來……

這自然引得羣激憤,各方紛紛口誅筆伐,大罵萬曆皇帝無信無義,殘暴不仁,不顧百姓死活云云!

就連已經病重臥牀,快要鬱鬱而終的王盟主,聞訊都‘垂死病中驚坐起’,筆疾書罵皇帝了!

王世貞本就文采超卓,又憋了幾十年的怨氣,這下全都發泄到萬曆上。罵得那真一個驚天地,泣鬼神!

當他的這篇《不賢不肖何以爲君》,在《應天報》頭版刊發後。創刊以來,一直半死不活的《應天報》,銷量直接翻了一百倍!了僅次於《江南日報》的一流大報!

好傢伙,終於把握到了流量碼的王盟主,這下子病也全好了,也不著急去死了。以百倍的熱到全方位無死角、全月無休噴皇帝的偉大事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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