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民政局大門前,林霜極為罕見的發了第一條朋友圈。
曬了鮮紅的結婚證,還有傻乎乎的結婚照,附了一句很俗的文案——
人生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周正還懵懵的坐在邊,一遍又一遍翻看手中的結婚證。
懟他的手肘,示意他的手機:“不宣傳一下?”
周正也從來不發朋友圈:“我手機里聯系人一大半都是學生,沒分組。”他呆呆的想了想,“要是班上學生知道我逃課去領證,還不知道在教室里多瘋狂,快高考了........我在幾個群里和大家說一下。”
事來的太突然,他還沒有“驚”中轉“喜”。
林霜知道他好友圈人群極為龐大,還有以前教過的學生,消息一發出去,電話和消息要回復到手。
速點贊回復林霜的人是張凡,還跳出來瘋狂給周正和林霜發消息,滿屏的吶喊和嘆號刷屏了林霜的手機。
林霜突然想起來:“完了!!忘記了!!!我給我媽和我姑姑打電話說一聲!”
婚姻大事,誰都沒通知,沒有事先預告,直接來了個大結局。
周正也猛然回神:“我打個電話給,也給老師和師母說一聲。”
結婚如此草率.........兩人分頭打電話給各自家里。
付敏接到林霜電話,聽說已經領證,十分震驚:“已經領證了?怎麼這麼快?”
“也沒什麼,突然就想結婚了,就帶著他來了。”
兒就這麼不聲不響結婚了,付敏心中難免覺得酸,卻又欣,又擔憂:“晚上來家吃個飯吧,我們聊聊。”
“過兩天吧,我帶著他一起來,這兩天事有點多。”林霜淡聲道,“我跟姑姑打個電話,也寫封信給老爸,讓他知道。”
林霜的姑姑知道這個消息,直接在電話雷:“過年時候也沒聽你們說要結婚,怎麼這麼突然,雙方家里怎麼也不先見見,結婚那些都談過了嗎?怎麼就領證了?霜霜你是不是懷孕了?”
這真是事先半點風聲都沒有,結婚不是簡單的事,還涉及兩個家庭的往來和結婚一系列流程。但林霜自我慣了,和周正兩人家庭關系都算簡單,全憑各自做主,沒什麼事先談的必要。
林霜一個個電話應付完家里,再回頭看周正,他恰好也看著,走近邊,對著電話平靜道:“知道了,,我有空回去。”
電話掛斷,林霜牽住了周正的手,兩人十指相扣,站在民政局外,雙雙抬頭看天。
風景如舊,卻似乎有點不一樣,邊還是那個人,卻截然不同。
這覺很新奇,又是飄飄的,像過山車,周正的心前一刻還浸泡在苦海里,后一刻卻被撈出來登上了人生的巔峰,他一顆心已經被泡的脹脹的酸酸的,反反復復被林霜掐在手里。
對于林霜而言,大概類似于走鋼繩和過獨木橋,新奇又刺激,這一關過了就是過了,再回頭一看,仍覺得心張又忐忑。
兩人回到車上,車子還沒啟,張凡的電話打進來,按下通話鍵的那一刻,一連串的尖涌進兩人耳里。
“周正,你們怎麼都不回我消息?你你你你真的結婚了??????”
“對。”周正的聲音也有點鈍鈍的,“剛從民政局出來。”
“臥槽!”張凡恨聲道,“你上輩子燒高香了,還是給林霜下迷藥了?居然肯跟你結婚?”
張凡險些要哭出來:“嗚嗚嗚嗚嗚嗚,兄弟你能不能支個招,拉兄弟一把,兄弟求你了,你這手段也太他媽高明了,用了什麼魔法,前兩天不是還鬧得離家出走嗎?怎麼一轉眼就持證上崗了呢?”
周正:“..........”
林霜聽著電話里的聲音,挑起了眉:“他能有什麼魔法?其實也簡單的,是我挾持周老師過來領證的,你去問問謝老師,肯綁架你來民政局嗎?”
周正:“.........”
“.........”張凡一口吐出來,“再見,打攪了!跟你們做朋友,我不配。”
電話傳來嘟嘟的掛斷聲。
林霜在副駕上刷自己的手機,的朋友圈已經炸了,數不清的點贊和回復,聊天界面一連串的紅未讀消息。
略略看了眼,看見李瀟意的消息,寥寥兩字。
【恭喜。】
林霜打字:【謝謝,沒有你,就沒有今天。】
放下手機,神清氣爽了。
扭頭問周正:“我們去哪兒?”
周正手過來,著空空的無名指,想了想:“去買對戒指吧。”
“好啊。”偏頭看著他。
兩人注視著彼此,周正解下安全帶,探過,攏著的肩膀,把吻印在的瓣上。
他的嗓音清和潤朗,低語呢喃:“霜霜。”
吻是深又溫的,在艷麗的瓣上輾轉啄舐,他的手扶著的腦袋,的臉頰偎依在他手心里。
要怎麼樣,才能把他綿綿的意傳遞進心底。
“你是在開玩笑嗎.......我覺得自己像在做夢一樣.......”
“周正。”回吻他,握著他的手腕,“看來你的朋友沒有給你安全,你可以要求你的妻子表現得好一點。”
的確退過好些次,而今回頭再看,出這一步,和喜歡的人站在一起,也沒有很難。
他的妻子?周正整個人都在暈眩,其實給過他很多很多,只是他沒想到,把的全部都給了他。
兩人的難舍難分黏在一起。
這個吻很久很久才結束,林霜的彩花了,口紅沾在周正腮,樣子有點稽。
兩人額抵著額,都輕輕笑了笑。
林霜掏出巾,拭去他上的:“今天的口紅真喜慶。”
普通的、喜慶的日子。
初春暖燦爛,綠葉在枝頭悄悄綻放,和風綿,一年的好時剛剛開始。
兩人去商場,挑了對簡單致的對戒,戴在了對方手上。
“晚上想吃什麼?出去吃燭晚餐好嗎?”
林霜搖搖頭:“回家吃,你隨便做點,再來點蘋果湯。”
“蘋果湯不是不好吃嗎?”
“我更喜歡用紅酒煮,你上回煮錯了。”林霜拗起了下,“你不用心多問兩句,不多我一下,怎麼知道我心里想什麼。”
他的頭發。
“我每天跟你睡在一起,你還怕我舊復燃,難道不應該多施展一下你的魅力來勾引我?”氣鼓鼓的指責他,理直氣壯,“怕我跑,那就把我搶回來,害怕我變心,那就把我的心拴住,不喜歡李瀟意,那就把他趕走,你又不是十年前那個周正,有我給你撐腰,怕什麼。”
目閃閃發,整個人明艷又囂張:“我允許你恃寵而驕。”
他目瑩潤,慢騰騰的“嗯”了一聲:“以后我知道了。”
“我也允許你恃靚行兇,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可以對我兇一點。”
林霜笑了。
兩人一起回到了家,把兩本紅本本和各自的戶口本塞進了一個文件夾里。
這頓晚飯煮得格外的艱難,兩個人都疲于應付各自的電話消息,還有領證第一天的——林霜黏在做飯的周正上,親親抱抱,摟摟掐掐,對他難舍難分。
灶上的火中斷了兩三次,熱逐漸燒進了臥室里,纏纏綿綿,四肢百骸像浸泡在一波又一波的細浪里,兩人連嬰一樣從臥室出來,林霜手上沒力氣,把牛排切得歪歪扭扭,七分的牛排里面淌的全是水。
周正把牛排倒進鍋里,回爐再造,他松垮垮套著白襯衫,臉頰膛上全是口紅印,整個人散發著迷朦的饜足勁,春意闌珊得要命。
林霜披著外套下樓,去車子后備箱里取了個箱子回來。
熱紅酒配炒牛,兩人窩在懶人沙發里。
接下來要做的事還很多,要去付敏和林霜姑姑家,要去周正老家和丁校長家,要請雙方關系好的同事朋友吃飯,后面還有婚禮很多瑣事,還有周正的房子,學校的高考........
但林霜什麼都不想管,問他:“你有沒有婚假?”
本省的婚假有十天,但高三老師的婚假只能安排在寒暑假:“有,也許暑假我可以申請幾天值班。”
林霜算了算,離高考還有三個月:“出去旅游吧,度個月。”
時間不恰巧,他們兩人還沒有一起出去玩過。
周正整個人還飄著,怎麼突然就月了呢:“去哪兒?”
“你定個空閑的時間,我來安排行程,找個海島之類的。”懶散得想煙,“馬爾代夫或者里求斯之類。”
“好。”
“還有個新婚禮要送給你,這些花了我很長的時間。”林霜把邊的箱子拖過來,眉眼平靜,“把你的電腦搬過來,借用一下。”
周正愣愣的看著,把桌上的電腦抱過來。
林霜翻出了一個小小的U盤,里面有一段剪輯的視頻和照片拼接,影像資料像素很模糊,很有年代。
視頻的剪輯很,里面涌出七八糟的場景,出現了許多面孔,然后.......慢鏡頭里,周正突然看見了他高中的模樣。
穿著樸實陳舊的校服,很青的、拙樸的、灰暗的他。
他在班級活里,坐在角落一閃而過的面孔,場上一個黯淡的背影,學校后山和朋友茫然的回首看鏡頭,學校宣傳欄上的一個名字——這些東西大部分出自李瀟意的用心幫忙,找到了當年班上那些關系不錯的同學——十年前的高中生,手里握著的可能還是像素劣的舊手機,喜歡把校園日常生活傳□□相冊里,林霜在茫茫大海里,搜羅出了周正的存在。
當然也有林霜的鏡,站在李瀟意邊,心無旁騖的和邊人嘻嘻哈哈,同一幅場景的下一幀,可能閃現過周正的一點影子。
他們當然離得不遠,一場運會,一次班級出游活,一個生日聚會,他默默無聞的存在于的邊,像空氣和灰塵一樣。
視頻的時間很短,林霜盯著電腦屏幕,面帶微笑,語氣平淡。
“你看,我找到你了,你那時候的確就在我邊。”
他繃著臉,的咬住了自己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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