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說脈脈話，夏倚照卻只覺得更加傷，“你是不是覺得我就像春兒一樣，被你說兩句好聽的話就能夠哄住？”

“我從來就沒有把你和之間做過對比。”

“是嗎？若是不對比的話，替這一說法又是從何而來？”

宋寒時直直看著，啞口無言。

下一瞬，在他陡然深沉的目中，夏倚照用力將上那張虎皮扯了下來，冷笑一聲，“這原本也是給的東西，如今賞賜給我，我不要！”

“你要做什麼？”宋寒時看著的作，臉有的難看，隨即抓著的手腕緩緩用力，“你冷靜一點。你現在在氣頭上，聽不進任何話，阿照，不要意氣用事。”

方才連和離那種話都說得出口，宋寒時知道是怒氣上涌，失了理智，不愿意和這樣的爭吵。

他半抱著，不讓作，怕緒激烈會傷到自己。

夏倚照雖然行事穩重，手卻是魯莽，怒火上頭的時候會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宋寒時怕傷。

可他越是攔著，夏倚照就越是怒火攻心，用力推開他，直接轉沖了出去。

營帳外是一面陡峭懸崖，下面是一條潺潺的小溪。

夏倚照大步走過去，跑到崖邊，舉起那張虎皮，作帶著一決絕，“我說過，我不要你的東西！”

宋寒時從后面追過來，直接抓住的手腕將拖了回去，“你做什麼？知不知道崖邊很危險！”

他的聲音罕見有些輕，似乎還有些后怕，狠狠將進懷中。

之所以將營地駐扎在這邊，也是為了避開先前那些流民。

宋寒時很早便看出那些流民是有問題的，西山頭那塊興許有敵國的人駐扎。

他們不斷地往這邊涌來，也是有人背后做推手。

他怕那些人會沖著夏倚照來。

夏倚照用力推開他，后退一步，直接將那虎皮扔了下去，眼眶也泛起了紅，“宋寒時，我不想要了。”

什麼都不想要了，也包括他。

一道影閃過，那張虎皮從眼前墜落——

宋寒時下意識上前一步要去抓，卻撲了個空，只能眼睜睜看著落崖底。

甚至都沒有一點聲響，就這麼消失不見。

他閉了閉眼睛，眼角忽然染上一點紅，腦海中迅速閃過他先前在林中與那惡虎纏斗的畫面。

他不想用別人的力量去謀取那一張虎皮，才自己一人獨前往。

只是他雖然對自己的實力有數，但那畢竟是猛，他也了不傷，差不多是冒著生命危險替謀來這一張虎皮，只想讓冬日能過得暖一些。

為了那張虎皮的完整，他被咬住胳膊時，甚至都不敢回擊，只能等待機會攻擊那猛虎的眼睛……

宋寒時抑了很久，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再睜開眼時，眼底是一片沉靜。

他只淡淡地看著面前的人，心平氣和道：“我們先回去，我會好好和你解釋。”

“不必了。”夏倚照卻是直接打斷他，將那虎皮扔下去之后，似乎也平靜了下來，“我是認真的，我想要和你和離。”

“以后我只想做我的將軍，不愿意再做你的皇后了。”

夏倚照說完，便毫不猶豫地轉離開。

看著一個人走在濃稠的夜之中，宋寒時站在原地，緩緩握了拳頭，卻沒有再追過去。

過了很久他才認命地嘆了一口氣，走到崖邊往下看了一眼。

似乎并不怎麼深，水聲潺潺，下面應當是一條小河，灌木叢生，崖壁也長滿了荊棘，那張虎皮不一定就掉了下去被水沖走。

他剛要下去撿，后便傳來衛城有些急切的聲音——

“皇上，那人我們抓住了！”

他本來是想要去營帳中稟告的，卻只見到夏倚照怒氣沖沖地從外頭的崖邊走過來，剛要問皇上去了哪里，夏倚照徑直去了另一側的營帳之中，沒有理會他。

他看得出來兩人應該又是吵架了，但心里也沒有多想，連忙跑來將最新收獲稟告宋寒時。

宋寒時聞言只能收回手，看了一眼漆黑的崖底，最后還是轉過看著面前的男人，“幾個？”

衛城應了一聲，“一個。”

宋寒時聞言似乎有些吃驚，隨即挑眉，嗤笑一聲，“去瞧瞧。”

“是，皇上……”

與此同時，一旁的灌木叢中，春兒躲在一，地看向這邊。

早就咬了牙關，恨不得要沖出去。

夏倚照怎麼能這樣做？

宋寒時對一片真心，他一個皇帝為了不顧生命危險，就為了給弄一虎皮，不但不接，這便罷了，為什麼還要糟踐？

知不知道那是宋寒時用命換來的，就這麼扔下去了嗎？

等到宋寒時離開之后，紅著眼睛起，慢慢走到崖邊，深吸一口氣，索著旁邊的石塊一點一點地想要爬下去。

借著星，看到下面并不很深。

春兒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之后，就將袖子挽了起來慢慢地往下爬……

月如割。

一陣腥味越發濃稠，就在營帳之后一十分蔽的地方，不斷地散發出來。

兩人走過去時，那人已經被褪了一層皮，奄奄一息，上淌還未干涸的。

的頭發蓬蓬的，上還染著臟污，只剩下一張臉是完好的，乞丐一樣的穿著打扮，明顯就是今日那些發了狂一樣的流民。

衛城直接給了一腳，那人哼了一聲，立刻就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鮮來，卻是什麼都沒說。

“還真是塊骨頭。”衛城將提起來，拽到宋寒時面前。

宋寒時居高臨下看著，用鞋尖挑起的下，看清楚那張臉之后勾了一下角，淡漠道：“真是花了一番心思。”

那人在月下迫不得已抬起臉，一張滿是臟污的臉，五卻有些清秀好看，破破爛爛的裳包裹著頗有曲線的材，能看出是個頗有姿的人。

“你是第幾個？”宋寒時問。

那人一句話也不肯說，眼里面含著淚看著宋寒時。

在某一個角度上，那雙眼睛和夏倚照有七八分的相似。

宋寒時眸一冷，忽然就一腳踩在的臉上，眼中帶著沉的狠戾。

那人立刻又吐出了一口鮮，倒在地上一不。

一旁的衛城有些驚訝，“皇上……”

他上前一步，似乎想說些什麼，卻被宋寒時給抬手制止。

月下，他整個人都清冷得有些讓人膽。

分明是年老的帝王，清俊矜貴的天潢貴胄，此時周卻縈繞著滿滿的戾氣。

“衛城，我最恨他們拿阿照來激我……”

衛城垂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從未見過宋寒時這般狠戾的模樣，十年時，早就將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年磨礪沉穩的帝王，越發喜怒不形于，甚至能夠將心最深的藏得很好。

不顯山不水，甚至忍不發。

為了敵人出馬腳，甚至可以暫時表現出窩囊。

衛城嘆了口氣，“……皇上又跟皇后娘娘吵架了？”

除了這件事之外，他想不到其他的可能能夠讓宋寒時的緒如此失控。

這十年，他是看著他如何一點一點將自己磨練得讓人捉不，一舉一都藏著極深的迷。

只有夏倚照出現時，他才恍然又回到了十年前那個有有的年模樣。

宋寒時傾刻間便收回自己的緒，看著鞋尖上染了一點，蹙起了眉頭，“我上有沒有味道？”

衛城聞言上前一步，在他上嗅了一下。

宋寒時立刻后退，“離我遠點。”

衛城有些不好意思，“皇上，是您讓我過來聞的，末將怕上的味道太濃，會蓋過您的味道，才湊近了一些。”

宋寒時打斷他，“算了，將這些都理干凈，若是理不好，今晚別睡了。”

衛城立刻就垮下臉來，他看著宋寒時轉離開的背影，忽然又出聲，“皇上，若是您需要停下來……皇后娘娘似乎已經察覺到什麼，若是真的誤會下去，按照的子，會不會……”

“不會。”宋寒時沉冷的聲音傳來，沒有一猶豫，“只是在鬧脾氣。”

阿照永遠不會離開他，不會背叛他。

這世上只有他才能讓夏倚照奉獻自己，到最極致的地步。

他亦然只會為傾其所有。

“阿照，絕不會離開朕。”

聽著他十分篤定的話語，衛城眼神閃爍片刻，到底什麼都沒說，將剩下的話都咽進了肚子里，“是，皇上。”

宋寒時離開之后，先換了一服，將那些帶有跡的東西全部都整理好。

此時天已經大亮，他看著遠一不的帳篷，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神稍微緩和了一些。

周圍的人漸漸蘇醒。

不知是誰發現春兒何時不見了蹤影，營地里頓時一鍋粥——

“貴妃娘娘去哪了？”

“不知道……是不是貪玩跑出去了？”

“……”

宋寒時皺了一下眉頭，似乎有些不耐煩，剛要差人去找，就聽到遠傳來一聲驚呼：“皇上，貴妃娘娘倒在崖邊昏迷不醒！”

宋寒時聽得這話，剛要抬過去，就看到夏倚照不知何時掀開營帳走了出來，與他對上視線。

似乎也是一夜未睡好，兩人四目相對后都各自移開視線，沒有再看彼此。

崖邊。

宋寒時停下腳步，便看到春兒閉著雙眼匍倒在地上，上沾滿了泥土，手上全部都是傷痕，甚至有的還淌著鮮，看樣子像是了不傷。

他走近一看，瞳孔忽然一。

他看到手里抓著一塊虎皮，小心翼翼地護在懷中。

那一刻，宋寒時忽然就握拳頭，后退一步。

夏倚照此時也走上前來，看到春兒以及手中那完好無損的虎皮時，也微不可聞地睜大了眼睛。

隨即，心在那一瞬間緩緩地沉了下去。

似乎是有預一般地看向宋寒時，宋寒時看向春兒。

在這一刻，男人的視線沒有任何的偏移，只看著地上昏迷的那個人。

回程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覺到速度快了不。

就連夏倚照也察覺到了。

宋寒時應當是為了春兒，畢竟隨行的大夫終究比不上宮中的醫，沒法完全將春兒治好。

他張了。

夏倚照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早該想到這樣的結果，只是沒有想到會來得這般快。

不過也是，對宋寒時提出和離，將他的虎皮扔下懸崖，是春兒冒著生命危險大半夜獨自一人將那張虎皮給撈了上來。

自己渾都是傷，那張虎皮是完好無損的。

比金堅，天地。

夏倚照淡淡吐出一口氣，只有夏清河注意到臉蒼白，“姐姐……”

“不用安我，我只想一個人靜靜。”

“……”

若春兒只是一些皮外傷還好，只是大夫為診斷時發現上有蛇的牙印，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毒蛇。

只是春兒一直昏迷未醒，看樣子有些棘手。

夏倚照心里其實有些復雜，自然對春兒沒什麼好，甚至因為流民的事有些厭惡，回宮之后也是要按照軍法置的。

但到底也只是蠢笨天真，又有些魯莽不自知，若是說到本質，并不了解，也不知道里到底是個何樣的人。

只是看做出來的那些事讓十分排斥，不愿意見到，但是也沒到想看去死的地步。

上的事，向來只想用來解決，不想被緒左右了自己的判斷，影響到其他方面。

只因為被背叛了，便用上的失敗去遷怒其他的所有事，這不是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