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天已經黑了，可造紙廠里面還是機轟隆隆地響著，看來是要加夜班了。

在廠子邊上落下去，穿好服裝模作樣地在廠里面轉了一圈，除了糟糟的機聲，什麼也沒看明白。這樣的廠也別指會太講究衛生什麼的，廠里面也就是路上打掃過，其他的旮旯角落里垃圾照樣堆，還有那冒黑煙的煙囪和排污水的大管道倒是看得很清楚。

煙囪再冒黑煙也熏不到三岔河鎮去，不過這排水管道就讓燕飛很不爽了。

看著看著快到大門口的時候，就被一個馬臉漢子喊住了：“那小孩兒，你是廠里的人不是？不是趕走，在這里閑逛什麼？我這都要關門了！”

雖然本來就打算出去了，可是自己走的和被趕出去的那能一樣嗎？燕飛不爽地答應一聲，就溜達出去了。

這廠剛才燕飛在天上都看了，離鎮子還有段距離呢！外面都是荒郊野外，出去溜達了一會兒燕飛就像使壞了。

心太不爽了，搞點小破壞讓自己開心開心也不錯。不過怎麼能搞點破壞還得想想，扔炸藥包什麼的都是笑話，再說他也沒炸藥包不是。

溜達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麼就想起來前天夜里被嚇暈的那人了，頓時燕飛就有了主意。

你讓我心不爽，我就讓你這破廠鬧鬼，這個點子還是不錯的。

該怎麼搞還是要琢磨琢磨的，總不能變翼龍在廠里飛來飛去的，那也太招搖了！萬一人家不害怕，或者這廠里有人有獵槍的話給自己一下怎麼辦？

想了一會兒覺得站在這荒郊野外地不爽，又蹲菜園島上摘了個大西瓜，一刀兩半，拿著個勺子一邊吃一邊想。

半個西瓜都快吃完了，還是沒想出來該怎麼裝神弄鬼，聽著遠傳來的怪嘶吼聲，燕飛把吃剩下的瓜皮一扔，有了主意。

造紙廠就是燕飛盯著的這個造紙廠的名字，名字，其實生活在周圍的人，都快看不到真的了。

常年的污染不但是周圍的人苦不堪言，就是廠里的工人都時刻有著不滿，若不是為了廠里的那點工資，誰愿意在這樣的環境里干活。

平日里鼻子聞到的，眼睛看見的，耳朵里響的，每一樣都讓人覺得度日如年。

所以在廠里當看門人的大志都干得有氣無力的，剛趕走了一個在里面閑逛的小孩兒，關上大門落了鎖，大志就回門口的小屋里坐著發呆了。

這工作就是這樣，每天坐著發呆，廠里幾乎白天夜晚都有人干活，本不用擔心有外人來東西。他們這些看門的保安，其實本不是防外人的，主要是防著在里面的工人拿廠里的產品。

看門這個活兒工資在廠里算是高的了，畢竟是個得罪人的活兒。只不過干了才知道有苦自己知，廠里面的工人都是鄉里鄉親的，管了誰也不合適。

就算是農村里那些狗的，也講究個兔子不吃窩邊草，要去別的村子呢，得罪自己人有啥好？給那點工資又怎麼樣，十里八鄉的名聲臭了，背后指不定被人怎麼罵呢！

“大志哥，你說我們也去打工行不行？聽說外邊掙錢可多了！”旁邊同樣發呆的小李突然開口道。

“打工，咱們除了一把力氣啥都不會，出去能干啥？人家都是文化人才能出門掙錢，咱們這些大老出去了路都不著，還想掙錢？”大志沒好氣地說道。這個小李就是這樣，整天胡思想，就知道瞎折騰。

“我不管，我還會泥瓦匠呢！以前我怕吃苦不想干蓋房子的活兒，現在我想通了，我還年輕，有力氣不用，以后想干也干不了！”小李說著說著，就開始空想起來。“說不定我就掙錢了呢！到時候也像大老板一樣，開個工廠，自己開著老鱉車，找個大學生媳婦兒，帶著媳婦兒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天天下館子，想想都得慌！”

“得慌？我看你是心里想媳婦想瘋了，錢是恁好掙的，在這廠里好歹圖個安穩，出去了路死賣都沒人知道。”大志一個勁兒的給這小子潑冷水。

“安穩？這廠里除了安穩還能有啥？天天聞著臭味，喝茶都沒滋味！”小李說著起拎起熱水瓶，給自己的茶杯里添了點熱水。“大志哥給你也加點熱的吧？”

兩杯熱茶在桌子上冒著輕煙，里面的茶葉沫子還在打著旋。

忽然，一聲奇怪的聲音約傳來。

像是有人使勁繃著從嚨里發出的沉悶鼻音。

“大志哥，你聽見啥聲音沒？”小李立刻警覺了起來。

“啥聲音，沒聽見。”大志沒心思和這小子胡說，只是盯著茶杯里那打著旋的茶葉沫子發呆。

這時又一聲沉悶的低吼聲傳來，大志下意識地說了一句：“大概是誰家牛的吧？”

“牛？咱們這廠周圍誰還來放牛？”小李一臉不信地道，停了片刻，又一聲吼傳來，他立刻張了起來。“大志哥，不會是啥怪吧？”

“屁的怪，你是天天沒事看故事書看多了吧？”大志滿臉鄙夷地道。

“嗡嗷……”又一聲吼傳來，這聲音極其低沉，似乎是從極遠傳來的，可是卻仿佛在心底響起，震得人都想起皮疙瘩了。

“大志哥，不會真有怪吧？”小李的聲音都開始發抖了。

“屁的怪，說不定誰搗來的，你不知道這廠在這里弄得周圍臭氣熏天，多人想給它拆了！我去看看去！”大志說著起，順手拿起了桌子上的手電筒。“走你也過去，看看到底是什麼人搞鬼？”

“嗡嗷……”

小李剛站起來，剛著手電筒，又一聲怪傳來，他一個哆嗦，一屁就又坐下去了，說話的聲音都有點發抖了：“大……大志哥，我咋覺著，這聲音就沖我們這兒來了……”

砰……砰……砰……

大志還沒說話，就覺有腳步聲由遠及近，仿佛有什麼巨大的怪向這邊走來一樣。

他的臉刷地一下就白了。

“嗡嗷……”

一聲嘶吼傳來，兩個人只聽到連窗戶上糊的報紙都發出了索索聲，似乎房間里的一切都被這聲音震了。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每一聲腳步，都仿佛從人的心底發出一樣，震得心都跟著一一的。

“大……志哥，真的……有怪……”小李哆哆嗦嗦地道。

說完話半天都沒聽到大志的回音，他扭過頭去，只見大志站著的子像打擺子一樣，一臉煞白地盯著桌子看。

小李下意識地低下頭，順著他的目看去，就看見桌子上那兩個茶杯里的茶葉沫子，在隨著那一聲聲的腳步聲，有節奏地在水面上，隨著微微的水波震著。

仿佛是在告訴他們，這不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