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亮起來開店門,肩膀上還酸痛得厲害。
拉開鐵門的一瞬一束花從上頭落了下來,藍百合,包著一張明的包裝紙,躺在地上散著一陣陣淡淡的檀香味。我抬頭朝對門看了一眼,那扇門閉著,窗裡頭漆黑一團,什麼都看不見。
沒理會地上那捧花,我轉進了店。
這天生意出奇的好,大概是太被烏雲給包實了的關系,雖然天還是悶熱得讓人發慌,至也都敢一個個往外頭跑了。我一個人忙得有點暈頭轉向。抬頭看看呆坐在櫃臺邊的鋣,忍不住又想起狐貍的好來,雖然他在的時候總是嫌他羅嗦又麻煩。
好在隔壁張大爺的孫子小勇為了賺點零花錢來我店裡打工,磨冰沙做茶之類的機械活就由他來分擔了。
“姐,你這邊被蚊子咬還是怎麼了。”經過他邊,小勇指著我的下顎了。
我沒好氣瞪了他一眼:“蚊子。”
其實那是昨天從劉逸家逃命似撞門出來時一下子跌在地上磕出來的,當時因為太張,所以也沒太留意,後來到家洗澡時照了鏡子才發現,這半邊下顎腫了老大一塊.之所以沒覺,那是都已經麻木了,用手指頭一下的話真鑽心的疼。
怨念……吃一頓飯吃出這麼攤子事兒,也算是個淋淋的教訓了吧。只希能在狐貍回來前消腫,否則萬一被他那只尖鼻子聞出些什麼來,我豈不是要被嘲笑一個夏天。
忙忙碌碌中一天時間很快就被消磨過去。
第一聲悶雷響起的時候店裡的人已經走得七七八八了,四五點鐘的時段,外頭從近到遠一半的天是泥漿的,染得周圍也是昏黃一片。厚厚一層雲在頭頂上著,一抬手就能夠到的高度,沉得讓人看著都不上氣。
又一聲悶雷響起,下意識抬頭,我見門玻璃外站著條人影。
瘦瘦高高,一頭深棕短發在風裡頭被□□得淩不堪,倚著外頭那燈柱站著,手裡一把藍的百合。百合外面一圈包裝紙已經被風吹得皺了起來,裡面花瓣在一起,看上去隨時都會被碎,在風裡瑟瑟抖著,和著他上那件白的襯。
是劉逸……
意識到我的目,他直起,角揚了揚似乎想對我笑,我沒理他,低下頭繼續著面前的桌子,直到轉幫小勇去清理碎冰機,始終沒再回頭朝他看上一眼。
最後一個客人推門離開,門鈴鈴一響,卷進一帶著土腥味的風。
“小勇,今天早點回去吧,要下暴雨了。”邊收拾桌子,我邊對挖著冰櫃裡冰激淩吃的小勇道。
“好的。”匆忙蓋好蓋子,他抹抹:“那我走了。”
“櫃子裡還有幾只壽桃,你帶回去給爺爺吧。”
“謝謝姐姐。”
樂呵呵把賣剩下的幾只壽桃裝進盒子,小勇吹著口哨走了。目送他離開,視線一,不經意再次落到門外那燈柱前,我不自停下了手裡的活兒。
劉逸還站在那兒。
陣風吹得邊上的樹抬不起頭,他頂著風在那燈柱下站著,頭發著臉縷縷劃過眼角,那雙深棕的眸子過發看著我,一張臉在燈下泛著鐵青的白。
從四點到七點,他一直站在那地方到底想幹什麼。
思忖著,我低下頭,繼續面前那張桌子。片刻眼角瞥見那影一晃,幾步走到門前。
我不由自主倒退一步。
劉逸見狀在門前站定。過玻璃看著我,一只手將那束已經被吹得七淩八落的百合在門背上:“昨天的事我很抱歉,寶珠。”
我的手頓了頓,片刻繼續用力起桌子,沒有理他。
“突然停電了,我沒想到會嚇著你。”
抬頭,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那是停電的問題??
“你還好吧。”目從我視線裡移開,轉而看向我的下顎,他問。
我下意識了那塊紅腫的地方。
“我不知道你會張那樣。”
“本來想和你說那扇門的鎖有些不靈便,平時開起來就不太靈活,”
“誰知道你……”
“劉逸,”出聲打斷他的話,我丟開抹布直起:“我們要關門了,如果是買點心的話,明天吧。”
“我能不能進來坐會兒。”
我沉默。
“只是一會兒。”
“家裡沒別人,不太方便。”躊躇片刻,我道。
他朝門又近了些。看著我的眼睛,臉上帶著一如既往那種淡淡溫和的笑:“開開門,寶珠……”
“很抱歉,我……”
“這樣的天氣,我不想一個人待著……”笑容消失,眼裡一黯然。
我不得不把視線移開:“快下雨了,你快回去吧。”
“求你,寶珠……”
“抱歉。”不再理會他,我轉進屋。
一聲炸雷在頭頂裂開,瓢潑大雨總算從那堆濃的雲層裡傾倒了下來。
我關掉電視。
真是很吵鬧的一部電視劇,實在搞不明白那只狐貍每天晚上怎麼就能看得那麼有滋有味,有時候還會咧著傻笑幾聲,不過有狐貍的傻笑,總比一個人聽著雨瘋狂砸著玻璃的聲音要好。
無聊地在沙發上靠了會兒,又一聲驚雷,雨更大了,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上狠狠拉出一道道銀亮的線條,我朝窗外看了看,站起走進廚房。
冰箱裡還剩下不多的幾綠豆糕,再過一天狐貍還不回來,它就要賣空了。我了一剝開外頭的紙塞進裡。口瞬間冰涼涼甜一陣,從舌頭舒服進心裡。
忽然想起一句話:沒有我媽做的甜。
我看了看手裡那半截糕,轉朝店裡頭走去。
閃電亮過,玻璃門外,那道影仍然站在遠地。
一手垂著,一手持著那把已經被雨水粘在一起了的百合花,頭頂瓢潑的大雨斷了線似的往下沖,他站在那裡,一不。
這人……他到底想幹什麼……
“劉逸,”忍不住開口他。
他抬起頭,眼睛一亮。
“你還不回去。”
他笑笑:“開開門,寶珠。”
雨水順著發在他臉上恣意遊走,他卻笑得像是十月豔的。
十□□歲的面容,三四十歲的眼神,不可抵擋的笑厴。
我打開門,站到一邊,別過頭:“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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