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是墨，約出點點春意青翠。

大片大片的山茶盛放，白與紅錯，絢爛又熱鬧。

那春天的盎然蓬氣息，似乎要破出那一層薄薄的宣紙，撲面而來。

實在是一幅十分出彩的畫作。

魏松哲繼續解釋道：

“我同學說，今年四月的時候去溪山玩兒，看到那邊的景特別，就特意畫了這一幅。”

李之笑著點頭：

“溪山的景致確實一絕，這幅畫畫的也好。山用墨多，但山茶開的熱鬧，留白也恰到好。雖然技巧上還略顯青，但很有靈氣。以后多多打磨，未來可期。”

這樣的一番話從的口中說出，算是非常高的評價了。

魏松哲嘿嘿一笑：

“他要知道您這麼說，不知道得多高興！”

沈璃看向時煬，突然問道：

“時煬老師覺得呢？”

時煬眉心一跳，頃刻回神。

看到那幅畫那一刻的僵迅速消失，再次抬眼的時候，他的神已經恢復如常，看不出半點不對。

他笑了笑，點頭：

“是不錯。我和李老師的意見一致。”

能得到時煬的夸贊，顯然更加難得。

魏松哲更高興：

“真的？那我回去可得好好跟他說說，您夸了他這畫呢！”

時煬臉上帶著笑意，一如既往的溫和儒雅。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

“我倒覺得，這幅畫有一，其實可以畫的更好。”

整個辦公室安靜了幾秒鐘。

李之看向沈璃，好奇問道：

“哦？阿璃這話怎麼說？”

時煬也看了過來。

沈璃抬手指向那幅畫，

“這畫上的山茶，花葉疏聚散，理的略微潦草了些，尤其是這里的枝葉穿，不是很合理。整上看，花雖然開的熱鬧，但會顯得有點。”

李之神詫異又驚喜：

“想不到阿璃對國畫也有研究？”

能說出這樣準確又客觀的一番點評，足以證明是真的懂。

剛才說的是一個籠統的評級，因為是沈璃牽的線，畫者本又還是學生，就側重說了優點，鼓勵為主。

這些缺點本來打算等之后有機會了再點一下的，沒想到沈璃先說了。

時煬似乎也有些訝異，鏡片后的視線落在臉上，帶著幾分晦的打量。

沈璃輕輕搖頭。

“研究說不上，只是最近國畫比較多一點。另外——這上面畫的是山茶。”

說到這，紅微彎，輕聲，

“這是我媽媽最喜歡的花。”

時煬垂在側的手不自覺收。

李之當然知道沈璃說的是顧聽茵。

畢竟當初顧聽茵也是師從名門，而且天賦極好，年紀輕輕便已經嶄頭角。

如果不是后來……如今定然也是國畫大家了。

沈璃的世也清楚，此時聽到主提起，心中也是慨又憐惜。

“是嗎？”

沈璃抬眸，烏黑瑩潤的桃花眼彎起漂亮的弧度。

“是啊。我媽媽當年在西京院的畢業作品，就是山茶。”

“哦？這麼說來，你媽媽是真的很喜歡山茶了。”

“嗯。”沈璃下頜輕點，“和爸爸結婚的時候，還專門一起在柏城的院子里種了一顆山茶樹。”

李之聽到這，忍不住輕嘆：

“怪不得你對山茶花那麼了解……你爸爸媽媽一定很好。”

聞言，沈璃安靜片刻，才笑著點頭，神純摯而認真。

“是，所有人都這麼說。我爸爸到現在也經常買山茶回家，家里還有好多媽媽留下的畫。除了國畫，其實還喜歡畫漫畫，我爸爸的那些藏書上，到可見的筆。”

似是想到什麼好笑的事，角翹起一抹俏皮的弧度。

“其實那些書都是買的，但是大多看不太懂，最后就又全丟給了爸爸。”

的那點小心思，就藏在那些書里，然而不用翻開，便已經如此昭然。

那份藏也藏不住，幾乎要溢出的喜歡，全世界都知道。

李之又是羨慕又是心酸。

雖然對沈知謹和顧聽茵并不悉，但這些事任誰聽到，都不免為之容。

道：

“那你媽媽嫁給他的時候，一定很幸福。”

沈璃輕輕頷首。

“是啊，畢竟那麼喜歡他。”

說完，看向時煬，就見他微微垂著眼，似是在出神。

“時煬老師？”

喊了一聲。

時煬反應了一瞬，才抬眸看了過來。

沈璃略帶歉意的道：

“不好意思，我好像說了太多家里的事兒。另外，關于這幅畫的評價，其實也只是我個人的意見，在國畫上，還是您和李老師更專業，我這實在是有些班門弄斧了，還請您不要介意。”

的語氣格外真誠。

時煬靜靜著。

笑起來的時候，和還是很像的，但偏偏這眉眼——他看了總是不喜歡。

“怎麼會。”

他聽到自己平靜溫和的聲音響起，

“你說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