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沈璃陪著顧老夫人去了渡田山莊。

顧聽茵的馬就養在這里。

顧老夫人拉著沈璃的手，慢慢走著。

清晨的空氣中還彌漫著一青草的氣息。

“阿璃覺得這里怎麼樣？”顧老夫人笑著問道。

沈璃點頭：“很好。”

鬧中取靜，環境也是上佳。

放眼去，草地翠綠，幾個噴管正在澆水，清澈的水流四濺開來，在下灑落幾片小小的彩虹。

能在港城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專門留出一個山頭來養一匹馬，也就顧家能有這樣的手筆了。

顧老夫人拍了拍的手：

“其實以前皎月也是養在渡田馬場的，但它脾氣比較任，不喜歡那邊的跑馬場，覺得拘束，也不肯，后來茵茵帶它來了這里一次，它才高興，撒歡跑個不停。茵茵疼它，看它喜歡這，就跟你外公申請，專門把這里留給它了。”

沈璃聽著，也不自覺彎起角。

顧家人有個共：護短。

哪怕是養的一匹馬，也照寵不誤。

當然，主要也因為那是顧聽茵的馬。

“阿璃要是覺得這里不錯，以后也多帶青風過來轉轉。”顧老夫人笑道。

正在這時，前方不遠，一個馴馬員牽著一匹白馬走了過來。

一匹馬的正常壽命是三十到三十五年，皎月如今已經算得上是垂垂暮年。

它走的很慢。

沈璃遲疑著問道：

“那……皎月會不會不高興？”

畢竟這里以前都是它自己的。

“怎麼會。”顧老夫人溫笑開，輕聲道，“旁人來，它肯定是不樂意的，但你不同。”

沈璃心中微，忽然想起沈知謹郵箱的那封回執。

那幅小男孩和小孩在星夜下，一起騎著一匹白馬奔跑的畫，如此鮮明生。

那上面，畫的應該就是皎月。

走上前。

馴馬員微微彎腰：“顧老夫人，阿璃小姐。”

皎月抬頭看了一眼。

因為年邁，它的眼睛也有些渾濁了，但依舊能看出幾分固執脾。

沈璃抬手。

馴馬員連忙勸道：“阿璃小姐，皎月子傲……”

話沒說完，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皎月往前踏出一步，低頭在掌心蹭了蹭。

沈璃抱住了它的脖子，了它的鬢。

皎月腦袋一歪，安安靜靜靠在了肩頭。

顧老夫人眼眶微紅，匆匆偏過頭去。

沈璃抱了它好一會兒，才扭頭看向馴馬員：

“皎月怎麼樣？”

馴馬員這才回神：

“、好的……就是年齡大了，機能有些退化了，不過整狀況還是好。”

畢竟老了。

沈璃點點頭，又了皎月的頭，笑道：

“皎月真是很漂亮啊，怪不得媽媽那麼喜歡。”

顧老夫人了下眼角，聽到這話，也笑了起來。

“可不是嗎。當時馬場來了好多馬匹，但茵茵偏偏就一眼挑中了皎月。”

論統、格、綜合素質等等，皎月其實都不是最拔尖的。

奈何實在是漂亮，尤其那一順澤的白皮，干凈又華貴。

顧老夫人輕嘆：

“對白馬有獨鐘，皎月的名字也是由此得來。”

沈璃忽而一頓。

白馬……

白馬？

時煬從馬場拍走的那一匹，也是白馬。

馴馬員說當時也向他推薦了其他更好的馬匹，但都被他婉拒，依舊很堅定的要了那匹白馬。

說是，合眼緣。

沈璃往后退開了些，皎月似乎很是不舍，又跟著靠過來。

沈璃眉心微凝：

“皎月是純馬？”

馴馬員不知為何突然問這個，但還是點頭：“是的。”

沈璃眉頭皺得更，安的了皎月的耳朵，若有所思。

時煬拍走那匹，也是白純馬。

這也太巧了。

當然，買馬這種事兒本來就是憑個人喜好，白馬值高，又稀，純馬的白馬更是珍貴，只往那一站，就夠招人喜歡。

相中那匹馬的，絕不止時煬一個人。

畢竟昨天就連馬場的工作人員也都說那匹馬很漂亮。

似乎沒什麼不對，充其量就是個巧合。

但是……

記得俞平川提過，說時煬以前其實對馬不怎麼興趣的。

而且，時煬對顧聽茵……

“阿璃？阿璃？”

見沈璃好一會兒沒說話，顧老夫人喊了兩聲。

沈璃思緒回，抬眸：“外婆？”

顧老夫人神關切：

“剛剛想到什麼了，那麼出神？”

沈璃搖了搖頭：“沒什麼。”

了皎月：

“等過段時間再來看你，好不好？”

皎月往肩上蹭。

顧老夫人開玩笑道：“皎月舍不得你，看來下次你帶青風過來，它真有可能會吃醋了。”

沈璃彎起眼睛：

“怎麼會，皎月這麼懂事兒，是不是？”

皎月仰了仰脖子，往后退了一步，但過了會兒，還是又湊了過來。

沈璃忍不住笑起來。

“我就說皎月特別懂事兒。”

……

在渡田山莊待了一上午，念著顧老夫人的，沈璃中午就陪著一起回了顧家老宅。

下午，飛回京城。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沈知謹這兩天也出差，并不在家。

沈璃決定簡單下一碗面。

鍋里的水沸騰著，沈璃站在流理臺前，有些走神。

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想起皎月，還有……時煬那匹剛被運送回京城的白馬。

約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一顆心像是被什麼懸著。

但的，又無法準確捕捉。

從見到時煬的第一眼開始，就不喜歡這個人。

然而時煬對的態度，卻恰恰相反。

如果說真是單純因為喜歡的畫的話……好像也有些過于“親和”了。

不相信時煬覺不到的冷淡。

他這樣份的人，按理說沒必要如此對待一個對自己毫無好的晚輩。

當然，也可能是他確實大度，懶得計較這些。

但……

沈璃垂著眼，瓣微微抿起。

事實上，本沒有從時煬上覺到對有任何一點真切的“喜歡”。

梅堰清第一次找到，問愿不愿意跟學畫的時候，能覺到他的欣賞。

第一次見到顧家人的時候，也能覺到他們的喜歡。

唯獨時煬……

關了火，把面條端到餐桌，思索片刻，還是撥出去一個電話。

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