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喝了半壺了。”

院子里寂寥無比，只剩下沈知煙與陸承頤杯的聲響。

喜靜，不同于宋清晚，喜歡的是那種單人獨死氣沉沉般的寂靜，因為愿意替制造熱鬧的人已經皆數離去了。

“閉。”

陸承頤沒有憐香惜玉的打算，他神冷漠地自斟自飲，眼底卻約著些許若失的茫然。

酒不醉人人自醉，不過半壺老酒，他就覺得有些恍惚了。

“你且喝慢點，我再去倒酒。”

說完沈知煙放任他的失態，走回屋里斟滿一個空酒壺，然后從一邊的小紙包里捻了一些末融酒里。

日上三竿，本應是午飯的時間，陸承頤肚的卻是好幾壺濁酒，“你，你說為什麼想要離開？”

“我不知道，這個話應該問總長你自己。”子敷衍地應了句，坐在一旁不再說話。

沉浸在心郁氣的陸承頤本沒有注意到，從進門到現在，沈知煙竟是反常地滴酒未沾。

差不多要醉倒的陸承頤拿起眼前的酒壺一口悶干最后的半壺，隨意地抹了把邊的水漬，聲線蘊著冷意，“心悅與意都耗盡了，自然是要走的。”

他閉上眼，好似不想承認自己對宋清晚的不舍，任由自己倒在桌上失去意識。

“這加了半日醉的酒喝了整整一大壇才倒，該說真不愧是你嗎？”

沈知煙試探地拍了拍陸承頤的肩膀，見他毫無反應才卸去了從容的偽裝，眸中的恨意不再掩飾，桌下垂著的袖口約流出冰冷的刀鋒。

沈知煙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刀鋒逐漸接近陷沉睡的陸承頤。

就在冰冷的刀刃即將及到陸承頤那溫熱跳的管時，院門傳來小丫鬟稚的聲音，“夫人，我把飯菜拿過來了，您和總長要不要……”

“出去！”沈知煙趕將匕首藏在后，第一次在外人流出淡漠以外的暴怒緒。

丫鬟被突如其來的怒意嚇得差點連布菜盤子都拿不穩，連忙退了出去，“是！”

而被沈知煙特地灌醉的陸承頤對剛才的危險一無所知。

沈知煙沒有一次得手，而且被丫鬟看見陸承頤醉倒在院里的場景，這次怎麼也不能對陸承頤下手了。

看了眼倒在桌上的陸承頤，眼底的恨意褪去徒留一復雜，語氣恢復淡然，“看來老天爺都在幫你。”

手中的匕首靈活地轉了個圈被沈知煙扔在一邊，將桌上的藥和酒盞都扔進一旁的清洗盆里，準備抬著陸承頤進屋。

院外卻傳來嘈雜的聲音，讓沈知煙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二夫人好，老先生好。”

剛被沈知煙趕出去的丫鬟端著飯菜就遇到迎面而來的宋清晚，而且的后，一個神矍鑠的老人正不停地打量著院門。

宋清晚頷首，側頭問了丫鬟一句，“知煙在嗎，”

丫鬟有些愣怔，但瞥見有些淡漠的神后立馬回了神，回答道，“夫人在的。”

聽了丫鬟的話，宋清晚松了口氣，退了一步讓后的老人先行，語氣恭敬又不失親昵，“祖爺爺，您先行，知煙應該就在院里了。”

院里的沈知煙聽到宋清晚這番話，哪里還不知道來者是誰。

將陸承頤放在室床上，進錦園來沉穩從容的神第一次出現慌。

“祖爺爺。”

沈老爺子一進院門，見到的就是庭院里眼眶有些紅潤的沈知煙，腳下走路的步伐也大了幾分，“乖孫，你走慢些，腳下的門檻不看了？”

“我沒事。”

沈知煙上前去攙扶沈老爺子進了屋，眼中帶著對親人的眷，“您還好嗎？怎麼沒讓青兒跟您過來？”

有意無意忽略宋清晚的舉措，活了大半輩子的沈老爺子怎麼看不出來？

“是清晚帶我過來的。”

沈老爺子嘆了口氣，戰四起，原本和和的小輩們竟是變得這麼陌生，其中的恩怨糾葛是算不清的。

“多謝。”沈知煙抬眸去看宋清晚，微卷的發隨風漾，時不時劃過那致的面容。

宋清晚愣怔了一瞬，兩人仿佛回到了在學堂的時候，那個時候和沈知煙沒有任何隔閡，是最好的朋友。

有一堆話涌在的間，卻只能化作寡淡的三個字，“不客氣。”

沈老爺子對們的關系看得真切，但也無能為力，只能對沈知煙說道，“知煙啊，好久沒有陪祖爺爺下棋了吧，還不擺上棋盤和我下兩局！”

“祖爺爺說的是，瞧我這記。”

沈知煙讓丫鬟將常用的棋盤搬出來，擺棋時卻有些心不在焉。

陸承頤還在屋，半日醉這個藥雖然無無味，但是那癥狀被沈老爺子一瞧，一定能看出是做出什麼手腳。

宋清晚見到沈知煙這些日子以來眉間的郁淡了些許，心下也輕松了幾分，臉上帶笑，“那我替你們收棋吧。”

沈知煙一時間有些恍惚，宋清晚曾經拜訪過沈家，那個時候的們還是摯友。

和祖爺爺下棋，還不會下棋的宋清晚就坐在一邊看他們下，等下完了一局就會替他們收好棋子，然后順口去問不懂的事。

沈老爺子見氣氛緩和，臉上的笑又擴大了幾分，“知煙，讓祖爺爺看看你技退步了沒有。”

“那祖爺爺定要讓我三子。”

三人對著小小的玲瓏棋盤，就像是回到以往快樂的時那般。

沈知煙一邊下子，心里卻因為惦記著陸承頤輸得極慘，就連不太懂棋的宋清晚也看出了不對勁。

“輸了九個半子。”

把沈老爺子帶來，就是為了勸說沈知煙不再執著于仇恨與算計，袁書瑤就是個最好的例子，不忍心看到沈知煙為了與陸承頤作對而傷了自己。

心里面更深層次的想法，連宋清晚自己都不愿去深想，不想承認，比起沈知煙，更在意的其實是陸承頤。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見棋如見人，沈老爺子到沈知煙對他藏有瞞，滿是褶皺的手把棋局的第一子落下。

子落中元，是棋局中最古典的開場。

沈知煙眉頭一挑，抬頭對上沈老爺子那流水般仿佛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睛，心下有些慌，卻不肯說。

沉默，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這是沈知煙能夠給予沈老爺子最好的回答。

不著痕跡地瞥了眼宋清晚，說，“祖爺爺，我自有分寸，您不用擔憂。”

沈老爺子也沒有追問，卻聊起了往事，“你都已經長大嫁人了，祖爺爺還記得當初你還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團子，氣得很。時間過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