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塵回到侯府時,已經過了晨昏定省的時間了。
先回了琬琰院,把臉清洗了一番,又重新換了一丁香的,佩上一個香囊,這才匆匆去了榮福堂。
今天去得晚了,便做好了會被太夫人冷臉的準備,反正重活一世,并不在乎侯府的人是否喜歡,又怎麼看待。
“二姑娘來了。”丫鬟稟著,挑起了門簾。
楚千塵走了進去,一時間,東次間的眾多目齊刷刷地落在了上。
楚千塵不不慢地走到太夫人跟前,福了一禮,道:“給祖母請安。”
接著,又向坐在下首的沈氏也見了禮。
不等太夫人開口,沈氏就先溫和地笑道:“塵姐兒,我讓你放的東西可放好了沒?”
楚千塵明白嫡母這是給自己打掩護呢。
對著沈氏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應道:“母親,已經放好了。”
于是,太夫人就沒有再問什麼,隨口讓楚千塵坐下,然后問沈氏道:“阿芷,凰姐兒是明日回來嗎?”
提到兒楚千凰,沈氏整個人都著喜悅,頷首道:“是的,母親。明日我一早就派人去宮門前接回來。”
太夫人也是滿心歡喜,笑得眼睛也瞇了起來,連聲道:“好好,也不知道凰姐兒在宮里過得慣不慣,明日你記得讓廚房多做些喜歡的……”
沈氏含笑應是。
太夫人又道:“今日從莊子里送來了兩尾新鮮的鱖魚,你讓們好生養著,別給養死了,凰姐兒可是最喜歡吃鱖魚的,明日你倆就一塊兒到我這兒來用晚膳……”
太夫人興致地說個不停,沈氏偶爾應一句。
楚千塵端起剛奉上來的茶盅,一口氣喝了半盅,這才覺得神了一些,心不在焉地聽著們說話。
和不一樣,楚千凰是這侯府的嫡長,自小很得寵。
上個月,楚千凰被擇為了三公主的伴讀,如今住在宮里,每旬回府三天,明日就到了回府的日子了。
楚千塵眸微,心道:也該是時候了……
一炷香功夫后,楚千塵就隨沈氏從榮福堂出來了。
沈氏溫地對著楚千塵側的兩個道:“舞姐兒,螢姐兒,你們倆先回去吧。”
楚千舞和楚千螢是永定侯另一個妾室莫姨娘生的一對雙胞胎,今年剛滿十歲。
姐妹倆聞言乖乖福,應道:“是。母親。”
楚千螢轉的同時,還用羨慕的眼神飛快地瞥了楚千塵一眼。
沈氏又道:“塵姐兒,你陪我走走。”
楚千塵伴著沈氏緩步往前走去,陳嬤嬤和琥珀跟在兩人后方。
走過一條鵝卵石小徑,見四周沒有什麼人,楚千塵就開口道:“母親,梅兒已經大好了,隨時可以進府。”
陳嬤嬤的病癥較輕,吃了三天藥就已經沒有大礙,陳嬤嬤生怕過了病氣給了沈氏和楚云沐,又多關了自己幾天,昨日才又剛剛到沈氏跟前服侍。
梅兒病較陳嬤嬤是重許久,但到如今也已經完全康復了,不會再傳染人了。
其實梅兒兩天前就已經可以進府了,是楚千塵故意又了兩天,就為了等楚千凰回來。
沈氏點了點頭道:“你方才也是去了梅兒那里吧。”
沈氏以為楚千塵之所以晚到了一會兒,是從梅兒那里剛剛趕回來的緣故。
楚千塵但笑不語,沒有解釋。
沈氏不過是隨口提一句,轉頭向陳嬤嬤吩咐道:“明日,你親自去把梅兒帶來,還有,把千金堂的李大夫也一并來,就說……”
“就說,沐哥兒近日一直喊骨痛,讓他過來瞧瞧。”
“是,夫人。”陳嬤嬤立刻應是,不由看了一眼楚千塵。夫人在二姑娘面前這般吩咐,就是沒打算藏著掖著。
也是,先不提二姑娘救了自己,單說這梅兒,二姑娘但凡有一點壞心眼,任由梅兒自個兒病死,豈不是干脆利落!
夫人說得是,自己不該因為姜姨娘,就對二姑娘存有偏見。
這麼想著,陳嬤嬤的眼神和了幾分,尋思著得跟二姑娘好好道個謝才是。
“塵姐兒,我這幾日也查過了,不是娟娘。”沈氏說道,“所以,岔子應該出在李大夫的上。”
絹娘因為之前沒有看住楚云沐,讓他從假山上摔下來,就一直忐忑著,后來聽到楚云沐嚷嚷著痛,覺得要是再出什麼岔子的話自己肯定會被趕走,就瞞了下來,還哄著楚云沐別跟別人說。
說話間,楚千塵就跟著沈氏到了正院。
沈氏留用了晚膳,楚千塵又陪著楚云沐玩了一會兒,順便檢查了一下他的傷,正要告退時,永定侯楚令霄回來了。
“父親。”楚千塵優雅地給楚令霄行了禮。
楚令霄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盯著看了一會兒,道:“塵姐兒,你姨娘近日子不好,你若無事,就去邊侍侍疾,別總是四鉆營。”
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斥責之意。
楚千塵但笑不語。
神淡淡,頗有一種寵辱不驚的氣度。
“塵姐兒,本侯在與你說話。”楚令霄皺了下眉頭,聲音高了兩分。
他的眸中掠過一抹幽,再看向楚千塵的時候,不免添上了些許審視。
他從來沒有正眼瞧過這個兒,從前只知子弱,木訥,泯然眾人,讓人覺不到的存在。
不知何時,竟也長了心眼,學會到沈氏面前獻殷勤了?!
空氣也隨之一凝。
楚千塵輕輕淺淺地笑著,不等開口,沈氏先一步道,“侯爺,姜姨娘是妾。”
姨娘是妾,說得難聽點,那就是半個奴婢,而楚千塵是侯府的姑娘,是主子,哪有讓主子去給奴婢侍疾的道理。
真要論起來,這個嫡母才是楚千塵的母親。
“……”楚令霄面微僵。
沈氏點到為止,話鋒一轉,淡淡地問道:“侯爺這個時間來,可是有什麼事?”
楚令霄瞇了瞇眼,沒有掃沈氏的面,頷首道:“確實有一事想要與你商量。”
沈氏對著楚千塵溫和地一笑,道:“塵姐兒,你先回去吧。”
“是,母親。”楚千塵屈膝福了福,就出去了,對于楚令霄投諸在背上的視線,毫不在意。
出了堂屋后,楚千塵沒走,而是特意在檐下等了片刻,直到陳嬤嬤又回來了,道:“陳嬤嬤,父親來了。”
“……”陳嬤嬤有些驚訝地往屋看了一眼。
侯爺和自家夫人也就是相敬如賓,就跟這滿京城的勛貴人家差不多,夫人從來不在意侯爺宿在哪個姨娘屋里,平日里侯爺就算過來,一般也會是在晚膳前,現在都快一更天了。
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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