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無聲的死寂。
曹喜和宋國公兩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止是他們,澹臺熠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雖然宋普言語間有些含糊黏連, 但澹臺熠耳力絕佳 ,不至于他說什麼都分辨不出來。
正因為聽得真切, 澹臺熠連糊弄自己聽錯了都做不到。
他一時竟不知做何反應, 只覺惱、不可置信, 質疑等緒織了一團濃烈的怒火, 在他膛里熊熊的燃燒。
宋國公頓時跪了下來, 聲音微道:“陛下, 犬子醉得不省人事,他現在說的話,陛下萬萬不能往心里去!”
澹臺熠呼吸略顯得急促, 臉皮繃, 削薄的因為怒火好像越發顯得紅艷, 他聽了宋國公的話, 譏笑道:“宋國公難道不知,酒后才能吐真言嗎?”
宋國公呼吸一窒, 將頭埋了下去,“請陛下恕罪!犬子對陛下忠心耿耿, 如今只是失態失言, 還陛下看在以往的分, 饒過犬子!”
澹臺熠了宋普的下, 金的雙眸像是要在宋普臉上剜下一塊一般, 帶著幾分狠意, 聲音卻又和了起來,帶著幾分哄,“宋卿,方才你孤什麼?”
宋普被他得疼了,雙眼泛出了淚,“疼……你松手。”
澹臺熠略微低頭,因為姿勢,他肩頭的幾縷發掉落,若有若無地掃在宋普臉頰和脖頸上,“宋卿再喊孤一次,孤便放手如何?”
我兒,萬萬不能再了!
宋國公心驚膽戰地朝床上看去,后背已沁出了一層冷汗。
“狗、狗皇帝。”宋普淚汪汪地又了一聲。
完了!
宋國公冷汗如瀑,心如死灰。
澹臺熠再次聽見宋普喊他狗皇帝,膛里怒火燒得更甚,他著宋普下的手無意識地松懈,反而慢慢往下,停在了宋普那纖細的脖頸上,微微收……
宋國公急促的聲音響起,“陛下!不可!犬子當真將陛下放在了心里,此次只是意外,他、他醉得連自己說了什麼都不知道,陛下萬萬不可放在心上!”
澹臺熠暴怒,他起隨手起青梅放在床案上的碗,朝宋國公砸了過去,“閉!孤有耳朵!給我滾!都給我滾!再不滾孤誅宋家九族!”
宋國公低伏著子,不肯走,曹喜連忙將他攙扶起來,拉著他出了門。
“國公爺,陛下待宋公子不薄,宋公子何故如此?”曹喜實在想不明白,誰都可以罵皇帝,但宋普不行。
宋國公哪還有神去聽曹喜說些什麼,澹臺熠那一下直接砸在了他腦門上,力道又不曾收斂,他此刻已是腦袋嗡嗡作響,連耳朵都聽不太清楚了。
室,澹臺熠口劇烈起伏著,他那白皙通的臉皮已經漲得紅彤彤,金眸里因為濃烈的怒火而顯得越發熾亮,他垂眼看著半瞇眼睛醉得昏昏沉沉的宋普,一字一頓問道:“宋卿,孤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喊孤什麼?”
宋普實在醉的糊涂,澹臺熠方才那麼大仗勢都沒有讓他清醒,聽了澹臺熠此番話,更不可能做出反應。
澹臺熠見他不說話,便手去掐他的下,很快讓他有了反應,“疼,好疼,你松手,不要掐我。”
澹臺熠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松開了手。
宋普晃了一下腦袋,睜開了那雙黑亮的眼睛,澹臺熠的臉清晰地映在了他的眼瞳之中,他嗅了嗅鼻子,呢喃道:“好香啊。”
他說著,手指起臉邊澹臺熠垂落的長發,放在鼻間嗅了嗅,臉上出了點笑,嘟噥道:“這味道好香。”
宋普看著眼睛清明,實則因酒而視線模糊,連眼前人的面容都看不清晰,不過也知道眼前有個人,他手了澹臺熠的臉,含糊道:“好,哈哈。”
澹臺熠被他這般打岔,心里的怒火倒是消了幾分,他定定地看著他泛著紅的臉,聲音輕了起來,“宋卿,是不是一直在騙孤?”
宋普大著舌頭,“宋卿?哦哦,我是宋卿。”
他說著便笑了起來,支撐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呆呆地看著前方,又扭頭,看向了澹臺熠,忽然傻笑起來,“我是宋卿,你是……你是陛下。”
澹臺熠皮笑不笑地道:“陛下?不是狗皇帝嗎?”
說著,他的手慢慢扶上了宋普的肩頭,往脖頸那邊挪去,若是他再敢吐出那三個字……
宋普卻嗅到了澹臺熠上的香,他抓住了澹臺熠的手,嘀咕道:“臣對陛下癡心一片……”
“但是為何陛下上這麼香?和陛下的一個味道,即使放在柜子里,鎖到了箱子里,房間里還能聞到香氣……”
說罷,還要嗅嗅澹臺熠的手指,將自己的臉上去,深嗅,輕輕蹭,嘟囔道:“好香啊。”
澹臺熠見宋普這番癡態,金眸中的怒火又消了幾分,他不聲地坐到了床上,靜靜地看著宋普越靠越近,逐漸和他在了一起。
一雙手上了澹臺熠的臉,宋普跪坐在澹臺熠邊,眼睛仿佛清明地看著他的臉,猶疑道:“難道我對陛下當真如此思念,只是一日未見,就做夢夢見陛下了?”
宋普盯著澹臺熠的臉,嘿嘿傻笑起來,含糊不清地嘀咕:“我長到二十歲,都沒有見過比陛下還好看的男人,陛下是吃盛世長大的嗎?”
澹臺熠見他又改口陛下,一時懷疑他清醒了,又懷疑他沒有,權衡再三,沒有作。
宋普也察覺到了眼前人一不,好像任他作為一般,那雙黑眸頓時泛起了晶亮的彩,含著喜悅的笑意,歡快道:“果然是夢,若不是夢,狗皇帝怎地不說話!”
又聽見那三個字,澹臺熠金眸頓時流出了火氣,他正要發怒,卻被宋普突然的作給打斷了。
只見宋普雙手往下,了他的襟!
澹臺熠有些錯愕,卻仍然沒,垂眼看著他將自己的服了一半,而后,他腹上便覺到了一雙又溫熱的手。
宋普道:“做夢嘛,怎地連腹都這麼漂亮!材真好哦,讓我數數有幾塊腹,嘿嘿嘿。”
他說著,當真數了起來,“一、二、三……八?八塊腹!狗皇帝材這麼好的啊!”
他里一口一個狗皇帝,澹臺熠眼皮跳了幾跳,拳頭握了握,又松開,又握,反復幾次,便看見宋普低伏在他間,手越來越往下,最終握住了他的命脈。
“我看看你唧唧大不大!”宋普說。
澹臺熠心臟跳得厲害,抑著怒氣道:“松手!”
宋普抬臉看他,迷瞪瞪道:“竟說話了……不準、不準說話!難得夢見你,我要看看你本錢有多大。外邊說你衰,你怎地不澄清?你長得高,鼻子那麼,手指又長,怎麼看都有一柄絕世寶劍!那群俗人,不如我慧眼識!”
手上了,有些遲疑,“石更了啊?”
又開了澹臺熠的外袍,拉開他的,腦袋低伏下去,眼睛都快到了跟前似的盯著看。
澹臺熠被他這一番作弄得心如擂鼓,后背激上一層、麻之意,怒火不知何時已經消了個干凈,轉而變了另一種火氣,又因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宋普像是在給他做那什麼……不又刺激到了他。
“……峰傲立、一柱擎天,日破蒼穹!一個字,好大,巨、,我輸了。果然是一柄絕世寶劍,出鞘即能傷人……”
宋普里嘀嘀咕咕,皆被澹臺熠聽在耳里,白皙漂亮的臉頰頓時泛起了一層濃重的紅。
澹臺熠見宋普要松手,咬牙切齒地握住他的手,恨聲道:“宋卿,你若松手,孤就誅你滿門!”
宋普愣愣地道:“誅我滿門?”
澹臺熠一字一頓道:“對,誅你滿門!”
宋普腦子里渾渾噩噩的,這四個字卻像是雷霆一般將他劈得渾一,口齒頓時結起來,“不要,不能誅臣滿門,臣對陛下忠心耿耿,為陛下上刀山下火海,什麼都使得,臣都愿意做!陛下不能誅臣滿門啊!”
澹臺熠見他這般,倒是忍不住笑了,只是笑了一會兒,又收斂住了笑意,聲音沙啞起來,“宋卿若不想孤發怒,便……便給孤……”
宋普愣道:“?”
澹臺熠低嗓音,恐嚇道:“宋卿不愿?果然宋卿一直騙孤,還孤狗皇帝,想來早有謀反之心,孤不但要誅你滿門,還要誅你九族!”
宋普嚇得一哆嗦,“臣知道了,臣給陛下,臣當真對陛下忠心耿耿,狗皇帝……狗皇帝是臣對陛下的稱,臣只在心里,不曾對外人說,陛下,臣知道錯了,饒了臣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聽從澹臺熠的話,兩只手力為他效勞。
澹臺熠呼吸急促起來,他如愿到了宋普那雙溫暖的手,這他頭皮發麻。
“手疼。”宋普可憐兮兮的嘟囔。
澹臺熠卻不留面,“……繼續,若停下,孤誅你九族。”
宋普聽了,吸了吸鼻子,只得繼續,只是時間太久,他手是真的很疼,手心都破皮般的刺痛,他眼淚都出來了,“……真的疼,陛下,我不用手了,用可以嗎?”
澹臺熠是聽他這番話,金眸都噴出火來,他抓了被褥,低聲道:“隨宋卿喜歡,只要、只要別停……”
宋普聽了,便歡喜地換了一個地方為澹臺熠效力。
如此半個時辰過去,宋普著實疲憊地倒在了床榻之間。
澹臺熠穿好服,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宋普的臉,手為他蓋起了被子,聽見了他乎乎的氣聲。
宋普如今已睡了,只是那雙潤的紅腫十分,連角都有裂痕。澹臺熠之,心里有幾分復雜,然而想起宋卿滿口的狗皇帝,心緒又平復了下來。
待他走出門,見宋國公和曹喜都還在門口待著。
澹臺熠臉上出笑來,若無其事般地道:“孤待宋卿如知己,未免失了幾分理智,宋國公放心,今日之事,孤當沒發生過。只是孤暫時不想見到宋卿,若是再見宋卿,孤怕會忍不住砍了他,畢竟當著孤辱罵孤的,全天下只有宋卿一個。”
宋國公冷汗泠泠地道:“是臣教子無方,陛下寬宏大量,不予計較,是犬子之幸,待他醒后,臣一定好好教導!”
澹臺熠說:“宋國公看著辦罷。”
言罷,抬腳就走,曹喜連忙跟上,宋國公送澹臺熠離了宋府,又趕跑回宋普院子,見宋普安然無恙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穩,不松了口氣。
他也沒仔細看,將青梅進來,組織了一下言語,竟不知說什麼,最后只艱難地囑咐道:“等爺醒來,立即告訴我。”
青梅著眼淚,怯生生地問:“老爺,奴婢還能在爺邊伺候嗎?”
宋國公頓了一下,道:“夫人院子里缺人,你去那兒吧。”
青梅抹了抹眼淚,委屈地應下了。
這一番波折,宋普都不知,他睡得香甜,再次醒來,已是翌日中午了。
宿醉的苦楚,只有當事人才知道,他掙扎著從床鋪里爬起來,正要喊青梅,卻被角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弄得生了一口氣。
他手了角,“嘶”了一聲,差點哭了出來,他對疼痛實在太過敏,若普通人,只角上一點撕裂,斷斷不會多疼,但于他而言,卻像是有無數又集連綿的針扎一樣持續又倍的疼,一時連說話都不太敢了。
除了角的疼痛,他還覺鼻間有一難以言喻的氣味,濃重又好像隨時要飄散一般,若有若無地勾著他,他略加思索,便能想出來這味道是什麼了,他下意識地開自己,果然有些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