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跟自家爹爹一起來客院，段音離就沒打算瞞此事，是以這會兒聽對方問起，緩緩點頭：「是我的手腳。」

「那……」

「就用這銀針，上麵淬了毒。」段音離將自己的寶貝毒針拿給段崢看。

「可會傷及的命嗎？」

「不會。」這點分寸還是有的：「不過若是沒有解藥的話，一輩子都會是這個聲音。」

聞言，段崢的神明顯一鬆。

見狀，段音離一怔，難得好奇：「爹爹不怪我？」

段崢：「不怪。」

既然無關命，那讓孫綺吃些苦頭也好，免得上躥下跳的有事兒沒事兒往自己跟前晃悠。

想起此事，段崢也頗為頭痛。

當初孫綺投奔來時，段音離尚未回府，又兼江氏子不好難以生養，老夫人便有心將孫綺許給段崢做平妻，是以不和人商量便將人留在了府上。

事後段崢知道此事自然不允，但人已經住了進來自然不好將其趕出去。

孫綺不知有心還是無意，總是往段崢眼前湊，他恐江氏瞧了生出誤會，便想在外麵弄個小院子讓孫綺姐弟倆搬出去，也省的老夫人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但他俸祿有限，大部分錢的都用來給江氏買補品調理子，剩下的不是給裁裳就是給買首飾，手頭實在是不寬裕，這才耽擱至今。

如今孫綺失聲，想來能消停消停。

隻是這樣的事段崢一個當爹的自然不好對兒言明，隻得故作深沉的說：「爹爹相信你不是那般任胡鬧的人，這麼做一定有你的理由。」

默默跟在後麵的拾月：您兒任胡鬧起來簡直不是人。

段音離並不認為自己任胡鬧，贊同的點頭：「嗯，我給下毒是因為話太多。」

段崢：「……」

怎麼說呢，覺這理由不是一般的任胡鬧啊。

雖說段音離這樣做無形之中幫到了自己，但段老爹覺得還是應該適當教育一下自家兒，下次做事可以不用這麼簡單暴。

好在段姑娘雖然麵對別人的時候兇兇的，但麵對自家爹孃卻很，不管段崢說了什麼都點頭應下，讓段老爹欣之餘甚至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嚴厲了。

*

孫綺失聲一事很快就在段府傳揚開來，連整日在院中的段音挽都聽到了訊息。

彼時正忙著往臉上敷鍋底灰呢，厚厚的一層，隻出一雙圓圓的眼睛滴溜轉。

房中瀰漫著濃鬱的醋酸味，十分嗆鼻。

聽丫鬟小桃說起孫綺的事，滿不在乎的說：「管是聲音變還是徹底啞了都不管我的事！

本姑娘現在要好好拾掇我這張臉，早日好了才能去侯府找大姐姐玩，否則隻有二姐姐和梨香院的那個野丫頭能去，我反倒要被留在家裡，那怎麼行！」

「姑娘說的是。」

「哼！那個狐子居然敢掐我的臉，看我好了怎麼收拾！」

小桃揣度著自家主子的心思，斟酌道：「奴婢覺得，小姐還是招惹三小姐為好。」

段音挽一聽就不高興了，聲音當時就沉了下來：「為何？」

「您難道就沒發現，自從三小姐來了府上這府裡的事兒就沒斷過。

這才幾日啊，先是小姐您的臉無緣無故又紅又腫，如今那位孫姑孃的嗓子又出了問題，依奴婢的笨想法，保不齊是和梨香院的那位有關係。」

段音挽目驚：「你是說……」

小桃神神的低了聲音，燭火幽幽閃著映在的臉上：「奴婢長這麼大還從未見過生的那般漂亮的人，妖裡妖氣，倒像那故事裡說的狐貍似的。

說不定……還真就是有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小姐您不若將這話說給老夫人聽聽，讓老人家做主去府外請個高人來瞧瞧，是與不是也好安心啊。」

段音挽緩緩點頭，怔怔道：「你說的對。」

丟了那麼多年的人說找回來就找回來了，本就懷疑那個野丫頭來歷不明，初時隻當對方是個江湖騙子，如今細想卻不驚出了一的冷汗。

不行！得趕把這事兒告訴娘親，可不能讓狐妖禍害了他們家！

段音離渾然不知段音挽將當了吸人的狐貍，這會兒正被拾月「念箍咒」呢。

「您不是跟我說孫綺失聲與您無關嗎？

您如今竟學會撒謊了！真是一點好兒也不學！不撒謊是您上唯一的好品質了，怎麼能說丟就丟呢！」

段音離掩打了個哈欠，眼角閃著一晶瑩。

從客院回到梨香院開始，拾月的就沒有停過：「還有啊……今日抓貂就是一次教訓，日後在這長安城中走咱們不僅要小心不得罪人，連畜生也不能得罪。」

提起那隻貂，又不擔憂的嘆了口氣：「也不知那貂兒是否平安回到它主子邊去了……」

*

夜悄然而至，月明如水浸潤樓臺，柳遮花映，夜闌人靜。

東宮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書房之中詩書滿架，筆墨如林，傅雲墨端坐於書案後看書，神異常專註。

初一激的差點哭出來，想著自家主子終於知道讀書上進了，結果就看到那書封上赫然寫著三個大字「芍藥蔭」，欣的表瞬間就僵在了臉上。

他即使沒讀過，可單看名字也猜得到這必然不是什麼正經書。

這是近來風靡長安城的話本子，講的是「才子佳人牡丹亭畔初相逢，芍藥闌邊再相遇，之後共**之歡；兩和合，千般惜，萬種溫存」的故事，多閨秀小姐都人手一本藏在枕頭底下的看。

但傅雲墨是明正大的看。

他幹壞事雖然經驗富，但對媳婦的壞與對別人的壞自是不同，是以他想從那話本子裡學習一下如何快速有效的將媳婦拐回窩。

那書中所言，才子佳人前以約期，後皆得秦晉，甭管什麼湖海豪，最終都變作腸百轉。

傅雲墨正看到關鍵之「芍藥欄前，湖山石邊，雨香雲片，意鬟偏」……結果突然被一道明顯不屬於人類的聲音給打斷了。

他循聲去，看著朝自己飛奔而來的貂兒，濃眉幾不可察的皺了一下：「你怎麼回來了？」

語氣中的嫌棄，很濃。